浩蕩的大軍奔騰在丘林一族的四周。
四十多萬騎兵,將他們徹底圍困。
丘林族人們原本喜悅興奮的表情逐漸消失。
他們瞪大了眼睛無法理解,面前明明是身穿王庭甲胄的將士,明明也都是一副胡人面孔。
為何不追擊秦軍,反而沖向他們。
丘林人們等這一刻等了數月之久。
他們近乎吃光了城中所有能吃的東西。
擋下了秦軍十數次的進攻,好不容易等到王庭大軍趕到。
從絕境之中等到一絲生機。
丘林族人眼看這些人竟然真的想殺他們,更加不可置信。
只怕是王庭大軍南下失敗,反被秦人誅殺了單于等一眾頭領。
“將我胡族納入新秦,以平天下禍亂。”
“自以為隆冬降世,私啟兩國大戰。”
他們不僅沒有放下武器,還高舉了起來。
“看在爾等是被冒頓蠱惑,不知緣由的情面上。”
但一定是秦人頭領。
“冒頓受妖魔蠱惑聽信讒言。”
“爾等作何?”
“賢王在哪?單于在哪?”
“這些人是假的,是叛軍對不對?”
話語落下,丘林族人們嗡的一聲便炸開了鍋。
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勝利。
這時,沖到最前方的蘭林劍已然臨近丘林族長不遠。
丘林族人紛紛將最后的希望看向丘林族長上上。
“族長,這不是真的對不對,你不是說我胡人勝了嗎?”
騎兵們甚至是徹底圍成了圈,手中短弓齊齊舉起,只要一聲令下便會將丘林氏覆滅。
“丘林氏聽著。”
他們明白了,族長又騙了他們。
“速速歸降,還可網開一面。”
“什么?單于死了?”
厲聲質問王庭大軍。
“愿降于天宇帝!”
“你們瘋了不成?”
他們的話語沒有得到絲毫應答。
“丘林氏,愿降于大秦!”
“秦人在那邊,你們瞎了不成?”
從大秦長公子將他們的三萬大軍擊潰開始。
可這些援軍卻沖著自己人殺來。
巨大的心理落差讓丘林族人們近乎崩潰。
“怎么可能,他們絕對是騙人的。”
話語落下,所有丘林族人都安靜了。
“爾等膽敢射出一箭,等見到單于我們必定上稟,以叛賊之罪誅殺爾等全族!”
丘林族長雖然也滿臉不敢置信,但他知道想要活下去唯有投降而已。
“王庭數十萬鐵騎,怎么可能說沒就沒了!”
“致使將士死傷無數,百姓生靈涂炭。”
此刻他們是要回身收服整個胡人疆域將其并入大秦之中。
他們就一直在敗退。
可這時,丘林族長中已然弄清了大致情況。
雖然不知那天宇帝到底是誰。
“幸得天宇帝降臨,以天罰除之。”
有將士不甘的質問。
“那左部呢?王庭敗了,左部右部的人又在哪里?”
話音落下,那左部的二十四長,與右部的伊邪嚯鴦便站了出來。
“我等皆已盡投明主。”
丘林族人們徹底呆愣原地。
他們才被圍數月而已,左部、右部、王庭皆已潰敗?
大秦就這么強嗎?
如此一幕,別說丘林氏了。
就連遠處看熱鬧的漁陽郡守都有些同情他們。
滿臉悲苦的來到近前,對身側的郡尉拍了拍手背雙手一擺。
“好不容易等到了援軍,結果還是我們的!”
“唉,你說氣人不氣人。”
如此一幕,差點讓丘林族長中一口血噴出。
但形勢逼人,現在就是有再大的屈辱他也得受著。
丘林族長一句話沒說,只是盡力讓自己不看漁陽郡守那小人得志般的模樣。
到了這里,將士們已經再無絲毫反抗之意。
“砰砰砰!”
武器皆是墜落在地。
蘭林劍緊跟著便開口道。
“丘林族長及千長以上之人,隨我面見天宇帝!”
“其他將士收繳武器,讓出榆多勒城,隨我等向北退入草原之中。”
話音落下,丘林族長也只能先行跟隨。
他快走幾步,想要跟上蘭林劍,探探這位新帝的底。
“這位天宇帝,到底是何方神圣。”
“為何之前半點未曾聽聞過。”
蘭林劍一邊帶路,一邊瞥了眼跟在丘林族長身旁的丘林殷臺。
“怎么沒有聽聞過,他不是還親眼見過?”
此話一說,跟著的幾人皆是愣了。
不等他沒反應,丘林殷臺就已經張大了嘴巴。
早在銀甲重騎出現之際,他就想到會不會是那位大秦長公子回來了!
此刻聽了蘭林劍的話,立刻驚呼道。
“天宇帝就是嬴軒?”
誰知話未說完,蘭林劍猛然轉身。
那強壯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了丘林殷臺的脖頸。
隨后竟是高高舉起。
“大帝之名,也是爾等可以直呼的?”
身高八尺的丘林殷臺此刻竟然如同孩童一般,被單臂舉起腳不著地。
這一幕嚇壞了跟隨的幾人。
丘林族長更是咽了咽口水。
以前,一直流傳這位蘭氏第一戰將多強多強。
可他們從沒有過概念。
直到這一幕,他們才真的明白,他與常人的差距。
丘林殷臺瞪大眼睛,臉上被憋的通紅。
雙手用力想要掰開蘭林劍的手掌,可卻像是遇到鐵器一樣紋絲不動。
直到他近乎缺氧,天旋地轉。
蘭林劍才冷哼一聲,隨手將他扔在了地上。
隨后滿臉肅穆的看向丘林族長。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出手你們還有活路。”
“若是等陛下麾下那些悍將出手,爾等絕無第二條命。”
蘭林劍說完又吐了口氣,略有平靜的說道。
“好好想想,數十萬騎兵就這樣降了,難道還不能讓你們警醒嗎?”
“看在同族的情分上,送你們一句。”
“對陛下保持最大的恭敬,就是你們的活路!”
“不然伱們會后悔的。”
話語落下,蘭林劍也再不多說一句。
而跟在身后的丘林族長眉頭皺起。
到底是一位什么樣的君王,能在數月之間橫掃胡人各部。
更是讓驕傲的蘭林劍都惶恐成這副模樣。
丘林殷臺此刻眼神中全是驚恐。
他沒想到,蘭林劍竟然如此之強。
更沒想到,這樣的人都如此懼怕那大秦長公子。
數人再不敢發出絲毫聲息。
直至跟隨蘭林劍來到嬴軒面前。
他們看到蘭氏族長也站在這里與一眾秦人部將。
蘭林劍上前稟報。
“稟陛下。”
“丘林氏帶到。”
坐在戰車之上,還在查看匈奴地圖的嬴軒聽聞之后略微抬頭。
看了眼面前眾人,掃過丘林殷臺時眉毛一挑。
這人他還有印象。
當時在潦東郡擊潰他的三萬騎兵后,跑的還挺快。
不過嬴軒當然不會給人難堪,就算他們是降軍也要留點臉面。
嬴軒放下地圖,看著丘林族長眉毛皺起。
猶豫了幾息才說道。
“怎么處置你們其實我也沒想好。”
“不如你們說說,看看有什么可行的建議。”
嬴軒隨意的話語,卻是讓丘林族長的心瞬間提起。
想到剛才蘭林劍的話。
他“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
剛想右手撫修胸,卻又想到這種胡人禮儀也不知道嬴軒喜不喜。
手一下僵在那里。
可嘴上還是慌張的說道。
“丘林氏愿遵陛下圣意,不管如何安置都絕無怨言。”
身后的幾人此刻也反應了過來。
沒想好怎么處置,那意思是不是就沒打算接受投降?
結合剛才蘭林劍的話語,丘林殷臺等一眾人直冒冷汗。
這是要滅絕他丘林氏啊!
眾人急忙跟著跪地大喊。
“我丘林氏,謹遵天宇帝之意!”
嬴軒看到此幕也是無奈,他是真的沒想好啊。
這時,身側的張良忽然輕聲說了一句。
“陛下,您不是要在箕子王朝東南,建造大秦北港嗎?”
“如今正是無人可用之時,不如先讓丘林氏前去探路。”
“順道清理了那些弱小部族。”
張良的話讓嬴軒眼前一亮。
他轉頭看了眼身側的項伯。
本來他是想派一部分騎兵隨項伯前去的,但現在既然有了丘林氏這個苦力。
不用白不用啊!
何況,將這個十分完整的族群勢力,放在王庭內部嬴軒也不是很安心。
嬴軒再看了眼地圖。
那箕子王朝東南角,正對東方四島的位置。
當是建港的絕佳之地。
順便還能將箕子王朝南方,那會逐漸演化成三韓家族的辰國滅掉。
畢竟,嬴軒可不想做了如此多的豐功偉績之后。
好名聲流傳不到千年,就忽然被棒子喊成祖宗了。
他可不想有這玩意當子孫,還是滅了清靜。
打定主意,嬴軒輕咳一聲。
“即是你們沒有意見,那就隨我麾下水師向東進發。”
“清理完那辰國之地,建造船港。”
話語說完,嬴軒又似是不放心。
“爾等先行在前開路。”
“若是行進困難,等朕巡視了王庭諸地也會再行前往。”
誰知,話剛說完。
丘林族長便高聲大喊。
“謹遵天宇帝旨意!”
“丘林一族,定為陛下掃平障礙!”
身后的眾人也是大松口氣。
雖然此舉與流放無異,但要比滅族好多了啊。
確認了此事,嬴軒便擺了擺手讓丘林氏退去。
隨后又叮囑項伯一聲。
“跟在他們后方數十里即可。”
“若是他們沒有去攻打辰國,爾等就先行撤回來,無需與他們作戰。”
“等我整治完王庭各地,再行處理。”
項伯點了點頭,隨后行了一禮恭敬離去。
丘林族長等人一邊向回走一邊滿臉慶幸。
可跟在他們身后的蘭林劍卻是一臉同情。
丘林殷臺一直防備著蘭林劍,此刻注意到他的神情怪異。
頓時有些不滿的抱怨。
“怎么,我等逃過一劫,你還不滿意了!”
此話讓丘林氏幾人都回頭看向蘭林劍。
蘭林劍也不隱藏,直接說道。
“陛下的水師只有三萬,對你們造不成太大的限制。”
此話讓幾人心中一動,各有所思。
那豈不是相當于徹底放他們丘林氏自由?
這天宇帝就這么好心?
丘林族長也是想到,他們族人近十萬。
到哪都是個強大部族,若水師真是只有三萬,那他們豈不是想去哪?
可蘭林劍接著就是一句。
“但你們一路上定要老實,千萬別有其他小心思。”
“否則嘖嘖嘖!”
蘭林劍搖著頭,也不繼續說下去,直接轉身就走。
搞得丘林氏幾人一頭霧水。
幾人內心不安,十分想將蘭林劍拽回質問。
可一想到對方的武力,丘林族長也有些泄氣。
這時,一直在遠處的蘭氏族長不知何時來到附近。
像是無意間遇到一樣,目光掃視四周小聲告誡丘林族長。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只說一次。”
“在雁門郡,陛下率百萬大軍圍困我等,本已經是必死之局。”
“但他卻沒有倚靠百萬兵力,而是僅靠這三萬水師便逼的冒頓主動自盡。”
“甚至是不惜將數萬死忠之士召出陪葬。”
“只為替胡人求一條生路。”
“而最后絕殺冒頓與數萬死忠鐵騎之人,也是這三萬水師。”
“具體的情況,你們可去找在場的將士略作打聽。”
“但記住,不管如何,千萬要聽令千萬莫要有反抗之心。”
“不如,你們會比現在更慘!”
話語落下,蘭氏族長也轉身離去。
只留下一臉憂心的丘林族長。
他一邊向族人所在趕回,一邊讓麾下幾人去找王庭將士打探,在雁門到底發生了什么。
能讓數十萬鐵騎投降,胡人徹底失去希望,甚至致使冒頓攜兵自盡!
在他們焦急打探之際。
漁陽郡郡守,也帶著他麾下眾臣前來拜見。
剛走到嬴軒面前。
不等嬴軒說話,那漁陽郡尉“撲通”一聲。
學著丘林族長就跪了下去。
隨后更是跟著高呼。
“漁陽郡郡尉,參見天宇帝!”
“陛下萬古!”
這一幕,看的嬴軒嘴角抽搐。
張良莫名驚喜。
身側的漁陽郡守卻還是以正常的模樣行禮。
這是兩人商量好的。
日后殿下的命令就由郡尉去接,皇帝陛下的命令就由自己這個郡守去接。
這樣就能兩不得罪,也不用著急站邊。
誰知剛行完禮,嬴軒卻是無語的擺了擺手。
“大秦國內之臣,還稱我為殿下即可!”
這下,倒是讓這幾人面色難看了起來。
只以為嬴軒并沒把他們當作自己人。
漁陽郡守張了張嘴猶豫著還沒說出話來。
郡尉就扯著嗓子喊道。
“陛下!”
“您不要我們了嗎?”
“別啊!”
“等國內陛下那啥了,我們遲早要跟著您的!”
“您要是實在嫌晚,我們現在跟著您也行。”
“我漁陽百姓,皆是陛下死忠啊!”
這些話說的身側張良越發興奮。
手都下意識握了起來。
“果然,新秦到來的腳步果然是勢不可擋。”
可嬴軒卻哭笑不得。
現在的大秦絕不能亂動,起碼在始皇帝的政令徹底改變各地之前不能再有大的改變。
否則會讓百姓們感覺朝令夕改,朝廷會失去很大的公信力。
日后再想推行什么都會變得困難。
現在還不是自己將勢力伸進大秦的時候。
而且,始皇帝可還好好的在那呢。
自己忽然切走了漁陽郡,這算什么事啊!
等回咸陽,絕對是要挨揍的。
不行不行!
嬴軒果斷的瞪了郡尉一樣。
“再有廢話,你就一個人跟我走吧!”
看出來嬴軒真的不想他們追隨,幾人皆是大松口氣。
還好還好,看來殿下與陛下還沒有反目。
這樣他們這些臣子就好做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