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完全不對勁。
不是說殿下在他們手里嗎?
怎么左谷蠡王現在是這副態度。
蒙恬現在腦袋有點懵。
左谷蠡王口中所說的親人是什么意思?
他的親人還是誰的親人?
他讓殿下出來!
殿下在在哪?不在他的手里?
蒙恬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問題。
可面前的左谷蠡王卻是聲勢逼人。
一點不給蒙恬猶豫的時間。
重重的一拍桌案。
“我告訴你,河南地與陰山已經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讓步。”
“放了我的家眷,從此這兩地再不受我胡人侵襲。”
“否則,我們便死戰到底。”
蒙恬瞪著的眼睛一時間不斷亂轉。
他知道,一定是有他不知道的消息。
若是按照左谷蠡王的話語,對方根本沒有控制住殿下。
而且很可能還有某一方勢力挾持了他的親眷。
對方到底是誰?
殿下此刻又在哪里?
無數疑問塞滿了蒙恬的腦袋。
他想要弄清楚,但又怕失了先機。
于是便繼續想方設法套取信息。
蒙恬眉頭皺起,微微嘆了口氣。
隨后擺出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
“如此條件確實讓人失望。”
“與我等預期相差太大,與東部的戰場局勢也完全不能匹配!”
“那榆多勒城。”
說到這里,蒙恬便擺出一副言又欲止的樣子。
左谷蠡王心急。
冒頓根本沒有給他半點退路。
也絕不會為了他而暫停與大秦的戰爭。
只怕隨時都可能發動下一場襲擊。
到了那時,想要將家眷救出就更加不可能。
而且說不得秦人受了損傷,也會失心瘋直接拿他的家眷泄憤。
左谷蠡王一刻都多等不了。
看著貪心不足的蒙恬咬牙低聲說道。
“在這邊,我沒有掌控力。”
“但丘林氏還是會聽取的我指令的。”
“我會讓丘林氏完全退出榆多勒城。”
“如此足夠了吧?”
看著咬牙切齒的左谷蠡王。
蒙恬面色不驚。
內心卻已經晴天霹靂。
東部到底發生了什么?
會讓左谷蠡王都不惜白白讓出榆多勒城。
要知道,榆多勒城的重要性就猶如河南地的臨河城一樣。
一旦讓出。
匈奴就再也沒有能定點抵御大秦數郡兵力之地。
甚至會成為大秦隨時北上的駐兵之地。
蒙恬激動的難以壓抑。
但還是沉聲遲疑的說了一句。
“那察哈之地。”
左谷蠡王猙獰的面孔猛然一愣。。
這些地方他們都已經攻下了,還說出來干什么?
可緊接著,左谷蠡王便瞪大了眼睛。
他明白了,對方這根本不是在討要利益。
他還是在羞辱自己。
他要讓自己親口承認,左部一步步的失敗。
再次將他們釘在屈辱柱上。
左谷蠡王只覺得血脈噴張,猛然站起。
那封莫生氣的一句句嘲諷仿佛再次浮現在眼前。
嬴軒羞辱自己也就罷了。
現在連一個秦將都如此戲弄他。
這讓左谷蠡王唇齒間吱吱作響。
右手不受控制的放至配劍之上。
只想抽出來,將蒙恬狠狠剁成碎肉。
可忽然的一股涼風吹來。
再次讓他清醒。
現在的他,簡直就是刀俎下的魚肉。
談何反抗能力。
左谷蠡王深吸口氣,露出慘笑。
想要羞辱,好啊!
我讓你盡情的嘲諷。
但不要給我一絲反抗的機會。
否則等親人換回。
我必會虐殺百倍秦人,以泄心頭之恨。
左谷蠡王那充滿殺意的眼神看向蒙恬。
“察哈山谷,本就是嬴軒殺我數萬將士攻下的!”
“我左部自然拿不回來!”
聲音落下。
蒙恬放在腿上的右手猛然抓緊。
他屏住呼吸。
強行讓自己不表現出驚訝。
內心卻在瘋狂慶祝。
咸陽的消息一點是出了問題。
殿下根本就沒有被胡人困住。
不止如此,還將左部大軍殺的連連后退。
連察哈都讓了出去。
要知道,再往北,那可就到了匈奴祭祀的圣山啊!
那是他們的信仰象征。
公子竟是靠著萬騎,打到了圣山之下。
蒙恬想想就覺得激動不已。
這個消息,傳回咸陽。
不知道會造成多大震撼。
那可是有著數十萬騎兵的左部啊!
可還不等蒙恬恢復心情。
左谷蠡王卻咬牙再次說道。
“但狼居胥山斷不可能讓給你們!”
“告訴嬴軒,讓山上那潦東郡的三萬守軍立刻撤離!”
“否則,我胡必定讓他們埋尸此地!”
左谷蠡王本意是想以此告訴嬴軒。
他已經知道狼居胥山上沒有十萬大軍。
對方最好見好就收,否則自己隨時能帶兵回身去將他們留在那里。
這也算是一個代價的交換。
可蒙恬卻終是壓抑不住,當著左谷蠡王的面瞪大了眼睛。
狼居胥山上?三萬潦東軍?
這都什么跟什么?
他們是長翅膀飛了過去嗎?
榆多勒城可還在那里呢!
蒙恬頭皮發麻。
公子到底在東方干了些什么事情啊!
接著,他又聯系到了左谷蠡王口中的親人。
頓時猜到了大致含義。
恐怕是只帶了一萬騎的公子,不僅擊敗了左部的部分大軍。
還直接偷了左部的老家。
趁著左谷蠡王不在之時,將其家眷也劫了去!
蒙恬此刻只感覺渾身舒爽。
那原本勝利后被壓抑到此刻的心情,反而是以數倍的舒暢放松了出來。
蒙恬不受控制的低頭笑出了聲。
可他剛才的那一幕震驚,雖然立刻就反應過來。
但還是讓左谷蠡王捕捉到了一剎那。
左谷蠡王此刻瞇起了眼睛。
他為什么會震驚。
難道他并不知道嬴軒的所作所為。
左谷蠡王愣了一下。
就在他還在思考之際。
遠處蒙恬后方忽然有一人單騎奔襲。
白仲此刻竟是瘋了一樣,帶著數萬大軍接近。
左谷蠡王瞪大了眼睛。
猛然大喝。
“伱們想要干什么?”
蒙恬也是一愣,不知是何情況。
下一刻。
數萬大軍就快速接近。
而白仲更是駕馬帶著數人焦急的奔來。
“將軍!”
“不好了,胡人撤了!”
“他們在拖延時間。”
“胡人大軍全都離去了!”
話語落下。
蒙恬卻愣了。
他回身,看著面色慘白的左谷蠡王。
有些不解。
全都撤了?
可左谷蠡王可還在這呢!
左谷蠡王身后的百名胡人,此刻都緊張起來。
紛紛抬起武器,靠近左谷蠡王。
白仲卻是惱怒大喊。
“他們有恃無恐。”
“仗著抓了公子,便想以此拖延時間,襲殺我大秦。”
“若不是被我們繞路監視的斥候發現,駐地已經空無一人。”
白仲的話,讓內心悲慘的左谷蠡王愣了一下。
原來這些秦人真的不知道嬴軒所為。
可此刻,他也不甚在意。
他知道,自己被舍棄了。
冒頓根本沒想幫他換回家眷。
甚至沒想讓他繼續活下去。
派他來此宴,就是為了牽制秦人,讓他們晚些發現。
左谷蠡王回身。
看著那寂靜的北方,嘴唇微微顫抖。
他知道,胡巴恐怕已經帶著左部最后的五萬騎兵隨冒頓離去。
而且,日后左部的潰敗與原因,全都會歸結到自己身上。
左谷蠡王慘笑一聲,說不得還真應了蘭林劍的話語。
自己會成為胡人歷史上,最大的一位叛賊!
左谷蠡王目光慘淡,抬頭望著蔚藍的藍天,眼角不受控制的溢出一絲淚水。
他帶領左部征戰大半輩子,一度將左部擴張城草原上最強的部族。
可最后,卻落得這個下場。
他,什么都沒有了!
蒙恬此刻也搞清楚了大概情況。
看著左谷蠡王略有嘆氣。
“既然已經到了此時。”
“我也不瞞你。”
“我們根本不知道你的家眷在哪里!”
“但若是你能告知,我大秦太子殿下在左部的行蹤軌跡。”
“我們當可為你求求情。”
“等到殿下回來,說不得一開心,就會放了你家眷!”
左谷蠡王慘笑。
用力將淚水擠掉。
正視蒙恬。
那神色已然明說。
你騙傻子呢!
身側的白仲有些焦急。
殿下還沒換回。
可聽到對方是左谷蠡王,也是一愣。
這么重要的人物,胡人就這么將其留下了?
可接著左谷蠡王忽然向著四周奮力大喊。
“嬴軒。”
“大秦太子!”
“你贏了。”
“你只身萬騎,滅了箕子王朝。”
“你擊敗丘林,屠戮察哈數萬騎兵!”
“你攻破狼居胥山,封禪祭天!”
“你驅趕左部,讓我們抱頭鼠竄!”
左谷蠡王嘶吼著奮力喊出最后一句。
“你破龍城,讓我胡人再無處可安。”
“可你這么強,為何還要為難我那妻女家眷!”
左谷蠡王癱倒在地。
此刻的他已經不求生還,只想用任何辦法換回自己的親人。
哪怕是以性命,保下他們余生平凡。
可他沒有手段了。
他能做的,也只有拋棄自己最后這一點點身份的驕傲。
以左谷蠡王的身份,承認嬴軒的強大。
承認他無可匹敵。
希望以此能讓對方放生自己的家眷。
聲音回蕩在湛藍的天空。
白仲停下了。
焦躁的秦人大軍寂靜了。
蒙恬的四肢也再次僵硬了。
蒙恬無聲的張抖動了幾下嘴唇。
粗壯的嗓門才發出一個略有尖細的聲音。
“龍城?破了?”
白仲咽了下口水。
有些質疑的說道。
“踏滅箕子?”
“圣山封禪?”
將士們沉默良久,隨后嗡的一聲爆發出混亂的噪雜。
“萬騎!”
“殿下只帶了萬騎便殺到胡人老巢了?”
“那我們在干嘛?”
“我們還在這跟胡人講什么道理?”
轟然亂作一團的大軍。
就好似發生了反叛。
可此刻,就連將領們也顧不得安撫將士了。
稍微有點資格的,都拼力往前方湊。
想要確定對方是誰,說的話到底靠不靠譜。
前方。
蒙恬頓了良久才回了回神。
白仲卻跑到身邊。
有些不確定的說。
“真的假的!”
“胡人回去守家了?”
“那咱們還打不打了?”
蒙恬腦子也有些亂。
不知道現在該怎么做。
左谷蠡王癱倒在地。
看著舍棄最后的尊嚴也沒能喊出嬴軒。
一時有些絕望。
就在這時。
那西北遠處。
忽然有一輕騎奔襲而來。
那人身穿秦甲,速度極快。
不多時就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下來到近前。
“太子令!”
“蒙恬、白仲。”
“留下十萬兵力駐守陰山。”
“剩余大軍立刻西進!”
“隨我直取西域。”
話語落下。
蒙恬看著斥候手中的太子符節。
猛然一振。
真的,左谷蠡王說的全都是真的。
什么殿下被圍困全都是錯誤消息。
是殿下帶著一萬人,一路從潦東殺到龍城。
如入無人之境,從胡人大后方繞一圈來到河南地!
蒙恬抑制不住的大笑出聲。
他再也不用小心謹慎,再也不用怕一步錯,便跌入深淵了。
“有此殿下!”
“當是我大秦萬世升騰之機!”
白仲也是興奮的對著身后將士大喊。
“我就知道!”
“如殿下那般戰神,又怎么可能被胡人圍困!”
“將士們!”
“殿下殺穿胡人,攜無敵之勢再次歸來。”
“我等還猶豫什么。”
“眾將聽令!”
“全軍整備,立刻西進。”
“我們隨殿下,踏平西域!”
“揚我大秦國威!”
身后激動的將士們跟隨大吼。
“踏平西域,揚我國威!”
“踏平西域,揚我國威!”
振奮人心的呼喊之中。
左谷蠡王卻是忐忑難耐。
他猜對了,嬴軒確實就在附近。
可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何意。
現在的他失去了所有一切。
就算想背叛胡人,做些什么也很難做到。
對方浪費精力從龍城劫掠來的數百家眷。
完全失去了作用。
左谷蠡王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么結局。
他知道,若是他的話,面對這種平白浪費精力的舉措。
恐怕會直接斬草除根,用以宣泄將士心中的怒氣。
左谷蠡王甚是絕望。
這時,那斥候終是將目光看向了他。
言語冰冷的說道。
“蠡王還真敢追來河南地啊?”
“你是還沒敗夠不成?”
左谷蠡王沒有回應嘲諷,只是死死看著他。
甚是無力的等待著命運判決。
那斥候見此倒也不賣關子,直言說道。
“蠡王即是完成了要求。”
“我大秦太子殿下也從不食言。”
“你的家眷已然放走,正在回龍城的路上。”
“你現在跑快些,說不得還能追上!”
左谷蠡王猛然瞪大了眼睛。
有些不敢相信。
嬴軒就這樣將他們放了?
就這樣輕易放棄了,殺入龍城得到的戰功?
可這樣他怎么跟下屬交代,怎么跟拼死沙場的將士們交代。
他甚至不敢確定這是真的。
可沒人回答疑惑。
蒙恬白仲也對視一眼。
雖然不解。
但他們此刻,絕不會擾亂殿下的布局。
紛紛掉頭離去。
斥候也不再言語,說完之后便轉身向西。
只留下左谷蠡王愣神良久。
在本族之人呼喊下,才焦急向北追去。
“絕不能讓他們回龍城!”
“現在的龍城,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左谷蠡王很清楚,冒頓會做什么。
更加清楚,蘭氏會對他如何。
左谷蠡王猛然打了個寒顫。
他焦急的返回駐地,想要尋找馬匹。
可什么都沒留下。
或許冒頓根本沒想到他還能活著回來。
左谷蠡王咬牙。
“我們跑著追!”
此刻,在西方十數里外。
一處山坡上。
韓信撓頭。
“就這樣放了?”
“感覺毫無作用,還有點浪費!”
嬴軒卻是微微一笑。
“讓人心,緩一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