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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果然如李衡所言。
皇宮大門被堵住了!
尚書右選郎王祐、尚書左選郎常勖拿著厚厚一堆奏疏,急匆匆趕往劉禪的寢宮。
但很快就被黃皓攔下來了,黃皓問道:“兩位找陛下可有要事?”
王祐激動地說道:“今日大臣有諸多奏疏到尚書臺,我等是來送奏疏的。”
“陛下身體抱恙,奏疏給我,我轉交給陛下。”
兩人對視一眼,常勖急忙說道:“事關重大,我們要見陛下。”
黃皓依然一副很客氣的樣子說道:“陛下身體抱恙。”
周圍的禁衛軍一個個筆直佇立。
常勖一聽黃皓這架勢,今日是見不到陛下了,他便冷聲道:“黃門令,此事關乎國朝安危,你可知不讓我們見陛下的后果是什么?”
王祐也連忙跟著發難:“若局勢頹危而山岳傾塌,你便是我大漢的罪人!”
“兩位,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黃門令,不敢有任何二心,實在是陛下近日身體疲乏,誰都不見。”
兩人在劉禪這里碰壁之后,急忙離去。
“現在去何處?”
“去找董休昭。”
董允是黃門侍郎兼虎賁中郎將,黃門侍郎也是內臣,虎賁中郎將領禁衛軍。
兩人兜兜轉轉,才知道董允身體抱恙,今日未入宮!
這個時候,虎賁中郎將不在宮中?
病了?
“難道董休昭已經認可了李濟安現在所作所為?”常勖訝然道。
“董休昭不愿意表態而已。”王祐一咬牙道,“去丞相府,找蔣公琰!我就不信,蔣公琰身為丞相府長史,他不處理這件事!”
到了宮門口,大臣們還在皇宮門口等著,等看到王祐和常勖出來,紛紛上前詢問。
“諸位,陛下圣體欠安,我們現在去丞相府。”
“走!去丞相府!”
大隊伍一路向丞相府而去。
但剛離開皇宮不遠,一隊人馬便整整齊齊走來,為首的是侍御史兼大理丞馬颙。
馬颙手里拿著一張餅,翻身下馬,一邊吃餅,一邊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喲,今日人好多呀!”
謁者仆射常忌呵斥道:“馬御史,你擋住我們的路了!”
“哦,抱歉呀。”馬颙往旁邊跳了一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但他身后其他人卻沒有絲毫讓路的意思。
“馬颙,伱這是何意,難道不知道現在朝堂大臣有要事!”常勖指著馬颙的鼻子怒斥道,“別以為你做了侍御史,就敢為所欲為,這大漢朝有了法紀的!”
“瞧您說的,我已經讓路了,其他人都可以走,尚書右選郎王祐留下。”
馬颙此話一出,立刻像是踩了馬蜂窩一樣,引來了一眾人的怒火。
“馬颙!你要干什么!”常勖卷起袖子,瞪大眼睛,指著馬颙大吼起來。
“沒什么,有人檢舉尚書右選郎王祐指使人在郪縣煽動攻擊衙門,意圖謀反,我奉命前來拿人!”
這話比剛才那話激起的反應更大,所有人都炸開了鍋。
這一次去丞相府告狀的官員,可是從九卿到尚書郎,再到蜀郡官吏、成都縣官吏。
其影響之大,季漢開國以來從未有之。
當然,這些人相比沉默的荊州派和益州派,是少數。
但他們背后代表的地方勢力,卻不是少數。
這場政治斗爭的核心是朝廷和地方的斗爭,是朝廷收歸地方資源的一場政治風暴。
“馬颙!你這個無恥狗賊!”常勖開始破口大罵,他的族弟常博就是被馬颙抓到京師斬首的。
他對馬颙恨之入骨。
“你不過是一條只會諂媚的魏狗,巧言令色之下,到了我大漢,本以為你能本本分分,沒想到你卻狗改不了吃屎啊!你助紂為虐,毒害忠良!”
“罵得好,今日我不找你這個尚書左選郎,但你要記住你今日的話。”馬颙不但不生氣,甚至還想笑,“來人,把尚書右選郎王祐帶走!”
“你敢!你憑什么隨意抓朝廷大臣!”
“憑大理出示的抓捕文書,夠不夠?”
王祐卻淡然道:“我是尚書臺的官員,天子內臣,你敢……”
“大理乃是朝廷司法中樞之要,依照丞相之律法,上拿奸臣,下懲惡民,難道王尚書郎想要藐視朝廷綱紀,藐視丞相威嚴?”
“你!”
“我什么我,我秉公職守,不敢有絲毫懈怠!”馬颙大手一揮,“抓人!”
常勖道:“你可有證據?”
“不好意思,無可奉告。”
“你沒有證據你胡亂抓人……”
“常尚書郎,我建議你話不要亂說,我們是奉大將軍的命前來請王尚書郎回去協助調查,目前是懷疑,有什么問題,你就去大將軍那里問。”
說完,下面的人便將王祐扣押上。
“哈哈哈!”王祐不但不反抗,還大笑起來,“天道不公!大漢氣數已盡!大漢氣數已盡!竟使如此卑鄙齷齪的小人得志!”
“你他媽的鬼叫什么!”馬颙一巴掌呼過去,抽得王祐一個趔趄,“敢如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抓起來好好審,問問到底是誰教他說的!”
等王祐被帶走之后,眾人像是瞬間泄了口氣一樣,無助地看著常勖。
“走!去丞相府!”
人群浩浩蕩蕩去了丞相府。
上午的時候,王祐被關押進大理。
李衡去禁衛軍的校場見傅僉去了。
當然,他不是空手去的,而是帶過去了之前承諾給禁衛軍的新式甲胄、長槍、盾牌和長刀。
一共三千副。
甲胄是以新的冶鐵鍛造技術打造而成的鐵甲,長刀也利用覆土煅燒的技術。
“這是第一批甲胄,一個月之后還會有三千副。”李衡說道。
傅僉看得癡迷,他仔仔細細用手觸摸鐵甲表面,笑道:“大將軍,這甲胄比我們之前的甲胄要好得多!”
“慢慢來,以后全部換新甲。”李衡拍了拍傅僉的肩膀。
傅僉突然說道:“聽聞去年大將軍給丞相贈送了三百步人甲,據說姜伯約在陳倉之戰中,以三百步人甲快速擊破魏軍防線,才贏得了那一仗。”
“都是前線將士英勇,我不過是錦上添花了一些而已。”
說完,李衡轉身望去,禁衛軍已經開始在校場上列陣。
傅僉突然正色起來,肅然道:“大將軍,我已經得到陛下的旨意,現在聽您調遣。”
李衡道:“跟我去殺人,去不去?”
“去哪里殺人?”
“去江原。”
“為何去江原殺人?”
“我昨晚接到在江原良田的吏員的密報,江原常家已經在密謀,有不臣之舉,你也知道,常家非一般的家族,常博涉案在前,地方不滿情緒在這數日積累。”
“大將軍一聲令下,末將萬死不辭!”
“現在就走!”
李衡翻身上馬,一拉韁繩,說道:“事態緊急,刻不容緩!”
當天下午,成都的局勢已經處于緊繃狀態。
不少官員到丞相府,要求蔣琬出面主持公道。
蔣琬還是在丞相府的,他也見到了這些人。
但蔣琬明顯開始打太極,他顧左右而言他。
最后那些人干脆一起沖進丞相府。
常勖大聲道:“蔣公琰,若是你今日不給丞相寫信,闡明京師情況,我們就都不走了!”
“對!不走了!”
“你們敢在丞相府鬧事!”楊戲大怒。
“怎么能說是鬧事呢!如果再不制止這件事,我們這些人全部辭官還鄉,不再過問朝廷任何事!”
蔣琬只好提起筆開始給諸葛亮寫信。
蔣琬不是李衡,如果李衡在這里,聽到這話,不但不反對,反而會立刻成全他們。
但蔣琬深知,這些人如果全部辭官,數日之后,辭官的就不僅僅是他們,而是更多益州官員。
政治事件一定會有連帶效應的。
等蔣琬寫完之后,才對他們說道:“我立刻命人將信箋加急送到丞相那里,諸位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眾人出了丞相府,常勖卻突然說道:“走,我們去宮門口靜坐,若是陛下不見我們,我們便不走了!”
“走!”
“走!我們是為了大漢!”
“如今奸臣當道,若我等心懷社稷之人不出面,大漢就完了!”
眾人又浩浩蕩蕩往皇宮行去,每一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決然的神色。
當天傍晚,距離成都僅有六十里的江原縣街頭,已經人頭攢動。
一個中年男子走進江原縣衙署,他對縣令李朝說道:“你立刻寫一封辭呈到成都,就說現在江原縣民怨沸騰,希望朝廷能另擇賢良前來安撫。”
李朝連忙點頭哈腰道:“是是,我立刻就寫。”
誰都知道,眼前這個中年男子的兄長常勖在朝中擔任尚書右選郎,是天子近臣。
常家還有許多人在地方上也擔任了要職。
誰都得罪不起他們。
“另外,前些天參與量田的那些人,都招回來了嗎?”
“招回來了,就在衙門里,常公要見一見嗎?”
“我就不見了,把他們帶出去,有人會招呼他們。”常威淡淡道。
不多時,有三十幾個人,被帶出衙署。
衙署外面已經站滿了人,一個穿著青衣的年輕男子對門口眾人喊道:“就是這些人,他們最近在量田,量完田之后,就把測量的田加稅,你們知不知道要加多少!七成!他們要帶走七成的稅!他們要讓你們沒有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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