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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多出來的一些錢,可能是去年的。”魯芝說道。
“恐怕還沒有那么簡單。”董宏取出兩枚錢,放在李衡的桌案上,指著左邊那枚錢說道,“這枚錢,不仔細看,是很難發現和我們鑄造的有細微的差別。”
李衡拿起來,仔細看起來,還真是有細微差別,成色不一樣,大小不仔細比劃,仿佛用手觸摸,是無法發現的。
“至少沒有偷工減料。”李衡笑道,“孫權現在也要拿蜀錢,他不敢給自己挖坑。”
“大將軍的意思是,這錢是吳國鑄造的?”
“只能是他們。”
董宏道:“我們是否應該嚴查?”
“不必我們嚴查,孫權自己就會嚴查,現在我們都在同一個船上,這錢孫權也要用的,他和我們一樣擔心會有假錢。”
這里所謂的假錢,不是指非季漢朝廷鑄造的錢,而是劣幣。
在古代王朝的歷朝歷代,都有無數劣幣充斥市場。
錢幣通常偷工減料,但數額卻標記一樣。
在金屬貨幣時代,這就給了一部分人把錢融了,取出一部分銅的機會。
例如以前的一千枚錢,重新融了,可以鑄造出一千五百枚小錢出來,每一枚錢的面額卻和之前一樣。
只不過錢更加薄,稍微小一點點。
多出來的五百枚就是自己賺的。
如果這種行為不嚴加打擊,就會泛濫。
如果所有人都這么做,朝廷也無法獨善其身。
因為起初的所有良幣,都是朝廷鑄造,朝廷鑄錢的成本高,民間只需要融了重新鑄造,就能多出錢來。
這就是褥朝廷的羊毛。
這是任何一個皇帝都絕對不允許的。
所以當年,董卓鑄小錢的危害極大。
“我倒是希望孫權盡快鑄造更多蜀錢出來,益州的銅礦相對來說,畢竟少了一些,孫權如果能加入進來,曹魏是無論用任何辦法都不可能擋住我們的。”
董宏道:“我還是總覺得魏吳鑄我們的錢,鑄了錢來買我們的商品,我們虧了。”
“記住一點,誰鑄的錢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前的商品,是從誰手里賣出去的,錢本身只是一個工具,核心技術和完整的產業鏈,才是最重要的。”
便在此時,姜斌嗣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大將軍,外面有人自稱叫杜預,說要見您。”
李衡怔了怔,立刻站起來,欣喜道:“終于來了!”
說完便沖了出去,眾人也不知是何人到來,竟讓大將軍如此器重,便好奇地跟了出去。
只有董宏當初見過杜預。
杜預一身粗布舊衫,手里還有一把破敗的油紙傘,看起來瘦瘦弱弱,但身姿卻挺拔。
他左右兩邊各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同樣衣著破敗。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面目消瘦,目光明亮,一臉正氣。
另一個則面帶微笑,身上不自然流露出對人的恭敬。
杜預作揖道:“大將軍,別來無恙?”
“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
“你終于還是來了。”
“是啊,我終于還是來了。”
“聽語氣,似乎有些遺憾?”
“并無遺憾,只是如此倉促離開,前來投奔大將軍,顯得有些落魄,不知大將軍是否嫌棄我們父子,還有杜令?”
“怎么會嫌棄,快快快,里面請,這位就是杜務伯,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杜恕尷尬地笑道:“冒昧前來,叨擾了大將軍。”
“我與令郎是好友,您說這話,就太客氣了,快里面去換一身衣衫,我命人備下酒肉,先好好吃一頓。”
“杜郎君,數年未見了。”董宏彬彬有禮地說道。
“董公還是光彩照人。”
“過獎了,你能來益州,我倒是很意外。”
“連我自己也很意外。”
不多時,酒肉備好。
杜恕和杜令明顯餓壞了,兩個人拿起肉就開始啃。
杜恕畢竟是名士,還稍微克制了一些,卻依然狼吞虎咽。
杜預說道:“我進了重慶,一路走來,看見路邊商鋪林立,商人在路邊叫賣,著實有些詫異。”
杜恕也道:“是啊,大將軍,里坊呢?”
李衡道:“重慶城沒有里坊。”
“沒有里坊?”
“是的,沒有,因為沒有宵禁。”
這下父子二人更加詫異。
“這是為何?”
“為何要有宵禁,重慶是魏漢吳的商業中心,買賣在這里是自由的,只要不違反律法。”
“不怕夜晚混亂嗎?”
“重慶有衙差五百人,有駐軍兩千,城外還有十萬打算北上的大軍。”李衡笑道,“來重慶的都是想來發財的,不是來找死的。”
杜預卻被這句話逗笑了:“說得有道理,紙張豈不是可以再這里隨意買賣?”
“不僅僅紙張,新鹽、青花瓷都能隨意買賣,還有蜀錦!”
父子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詫異,不太方便繼續問下去。
酒過三巡,李衡讓人給杜預安排住宿。
傍晚的時候,雨慢慢停了,山間云霧飄逸。
屋檐上不停有雨水滴落,外面偶爾傳來建筑工人的聲音。
“大將軍。”杜預走過來,他已經換了一身青衫。
“請坐。”
“這還是上次的茶嗎?”
“是的。”
“大將軍這里很多茶?”
“蜀地有種植荼。”
“吳國也開始大量買新鹽了?”杜預突然問道。
“早已開始大量購買。”
“大將軍打算用蜀錢,如何對付吳國?”
李衡目光平靜地看著杜預,突然問道:“如果讓伱統兵攻打江陵,你如何打?”
杜預怔了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大將軍,你……”
“你會如何打?”
杜預說道:“江陵城位于長江以北,乃是東西南北咽喉之地,有水陸防御,若大漢要取江陵,只有走水路,走水路必遇到吳國水師,上岸則退路被堵死,吳國死守江陵城,只待援軍帶來,漢軍便后繼乏力,必然出現糧草危機,不過……”
“不過什么?”
“我從嘉陵江南下,剛抵達江州,就聽說了大將軍在益州的仁政。”
“什么仁政?”
“均田和府兵!”杜預激動起來,“大將軍之才,遠在三國群英之上,當今能推行均田制和府兵制的,唯有大將軍!”
“這和攻克江陵有何關聯?”
“上兵伐謀,只要王師在江陵登岸,立刻允諾荊州百姓,王師將在荊州推行均田,凡參戰者,免賦稅,百姓必然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李衡卻裝糊涂道:“如此說來,我要拿荊州,是可能的?”
“若是以前,恐怕不可能,但現在可能。只不過荊州之險,尚不止江陵吳軍!”
“哦?”
“一旦漢軍與吳軍在江陵開戰,襄陽魏軍必聞風而動。”
“若我能在魏軍意料之外,快速攻占江陵,又如何?”
“那將面臨魏軍和吳軍的三面夾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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