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聞風使帶隊追捕義原九匪,他們就不能反抗。
只是反抗,也不是這么個玩法。
針對聞風使,這沒毛病。
畢竟本來就是針尖對麥芒的關系,服軟聞風使也不會放過義原九匪,還不如硬氣一些。
但是,準備拿一些地方官下手,當做給朝廷一點教訓。
那就是有點神經病了,當然非要說九匪之間感情深厚,因為結義兄弟被抓,所以被逼的沒有辦法,所以鋌而走險,也能勉強說的過去。
然而,更神經病的是,將戰火直接蔓延到世家豪門子弟身上。
不為求財,也不為劫色,至少應該不單純為這個,主要是為了打擊報復。
怎么地?以為這樣搞,就能增加給朝廷的壓力?
壓力不是這么給的啊!
對于那些世家豪門來說,如果他們外出游歷的后輩,輕易就被匪徒給截殺了,事后還要等朝廷來調兵遣將幫忙找回場面,那這個所謂的‘世家豪門’,也就距離破敗不遠了。
“義原九匪,這是要當天下敵啊!”李浪心想。
“讓他進來!”吳月的聲音在李浪耳邊響起。
李浪拉開了門,老馬一躬身就鉆了進來。
不算簡陋,但也談不上豪華的宿舍內,李浪為老馬端了一杯茶,就算是招待了。
“所以,你來找我,是打算讓我怎么幫你?”李浪懂吳月的意思,先開口繼續打探情況。
吳月寄生之后,李浪也問過吳月,要不要他代勞,向聞風使傳遞消息,匯報他的情況。
吳月選擇了拒絕,就當做是已經死了。
她左右也無牽無掛,明面上‘死亡’,反而更有利于跳出去,尋找線索,看清真相。
很明顯,吳月對地方上的聞風使,以及相關聯的情報機構,都已經不再信任。
謝無際反水固然意外。
但謝無際只是不良人,不可能知道聞風使安排好的撤離路線,更不可能提前知道大部分人的神通、神異訊息,從而讓義原九匪的老大,能夠提前做好安排,打他們整個隊伍一個措手不及。
那一戰失利之后,吳月寄宿在李浪的右手之中,時常都在推演那一戰的細節,從而得出了不少的結論。
無論是朝堂,還是聞風使,以及地方,很有可能都在受一雙無形的黑手推動,正在以這件事為開端,謀劃著些什么。
吳月打算恢復之后,隱藏身份再深入調查一番。
“這個···!我想請你幫我作證,證明我十七天前,一直和你在一起聊佛法。”
“你是青陽寺望雪堂的和尚,無論是誰來查聞風使遇襲一事,多少都還是要賣你幾分面子。”老馬腆著老臉,笑著對李浪說道。
李浪的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面。
甚至還有節奏,小蘋果的調子出來,李浪感覺自己的思維活躍度都高了些。
音焰之舞,被動生效。
“老馬啊!你我也算是老交情了!”
“我把你當做長輩,當做朋友,當做最尊敬的人···。”
李浪說著說著,痛心疾首:“但是你,沒有對我說實話。”
“你是不是知道點什么?”
“如果你不坦白,那我很難幫你。”
李浪才不信老馬來這里的目的,就只是為了串供。
更有可能,老馬是想借這個理由,先將他拖下水,借助他身份上的便利,把水弄渾。
畢竟凡事一旦涉及青陽寺,不說查無可查,那也是各種投鼠忌器。
李浪現在對老馬來說,就相當于是一個安全繩的作用。
可以不生效,但不能沒有。
“沒有!沒有!我能知道點什么?”
“這回算是栽了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在我的管轄范圍內,我沒有及時救援,致使大量聞風使的國之棟梁喪命,無論如何一個失察之過,是跑不掉了。”
“這次即便是僥幸能扛過去,也要告老還鄉,辭官而去。”老馬繼續苦著臉賣慘,說了一大堆,就是沒正經內容。
“他很有問題,如果不是他投靠了某些人,那就是他手下有人不干凈,他被牽連了,解釋不清。”吳月在這方面更有經驗,出言提醒李浪。
李浪轉頭就對老馬說道:“你···我是愿意相信的,但是你手下的人,我不信。”
“你來上門找我求助,把我當成你最好的朋友、兄弟、伙伴,說真的我很感動。”
“但你對我處處隱瞞,我很不高興。”
老馬神情微變,遲疑了一小會。
“罷了!罷了!我便實話告訴你。”
“我手下的幾個門客,他們在我查聞風使遇襲一事的時候,就先我查到他們之前便已然自殺了。”
“再然后,我順著線索查下去,發現那天負責待在哨臺上值守的人,是被我最近提拔的一個小吏,都請去喝酒了。”
吳月此刻也說道;“難怪遇襲的時候,我們就發了求援破云箭,卻始終沒有人趕來。”
“而敵人對我們很了解,上手就先殺了能千里傳音的小田。”
“然后又殺了可以千里傳送物品的小羅。”
李浪對老馬問道:“那個小吏呢?”
“瘋了!”
“就在我抓住他,關押起來的第二天就瘋了。”說著老馬一臉的郁悶。
他當時查到了那個小吏之后,沒有立即下令抓捕,而是先不動神色,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常。
等到了半夜,才帶著兩名心腹,親自去抓捕,這才將人活著捉拿歸案。
原以為抓住線索,可以告破案情。
沒想到抓到的人,立馬就瘋了。
這簡直比死在牢里,還要鬧心。
李浪徹底明白,老馬為什么慌了。
他是真解釋不清。
地方胥吏勢力,是他趕在聞風使抵達前,提前清理的。
這種為了表示政績清明,配合度高的行為,換了現在再看,那分明就是提前鏟除異己,然后安插人手,用以在關鍵時候將聞風使們至于險地。
“那看來你是沒救了!”
“我現在要是雪字輩,還保得住你。”
“可我是慧字輩,恕我無能為力!”李浪一拱手,就是端茶送客。
該說什么呢?
老馬倒霉?還是識人不明?
還是···倒霉!
如果這背后涉及到的博弈很大,那以老馬的體量和能力,根本防不住被滲透。
甚至可能,在聞風使來之前,先清理一遍陽州府的胥吏版塊,都是他的那些幕僚,幫他出的‘主意’。
地方上經營久了的胥吏們,雖然欺行霸市,雖然欺男霸女,雖然惡貫滿盈,雖然死不足惜,但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有錢財、有產業,有妻兒、有親眷,他們被收買、調教成死士的可能性相當之低。
換一批就不同了,有心人可以提前安排好合適的人選,就等著位置空出來,然后上位。
這么說,一切的導火索,李維、李庶敏父子之死,連同全家滅門,也是被計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