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梨從包廂出來之后，一直都在外面散步。
她看著車來人往的繁華街道，心里卻莫名的空落落，情緒跌宕在谷底。
直到肩膀上突然一沉，鹿梨幾乎下意識回頭。
臉上本來帶著笑意，可看著身側人戴著口罩時，臉上的笑容幾乎僵持。
“這么不想看到我？”何望塵問。
鹿梨收攏了披在她肩膀上的外套：“倒也不是。”
“只是心里期待了另一個人過來找你，偏偏是我。”何望塵口吻里有些自嘲。
鹿梨下意識的想要去解釋，后來發現，也沒什么好解釋的。
的確是存了期待。
“人總是會因為有許多許多期待，才會有許多許多的失落，讓人不痛快。”
“因為人是一種很別扭的生物。總喜歡跟心里唱反調，說反話，好像從了自己的心，就沒了自尊。”
何望塵這句話倒讓鹿梨覺得很有意思，“有些話，直白了就沒意思。”
“我想吃一塊蛋糕。”何望塵突然說道。
鹿梨雖然沒理解怎么聊好好的就要吃蛋糕，但看著前面的蛋糕店，還是進去，給何望塵選了蛋糕出來。
“給你。”鹿梨將蛋糕遞給何望塵。
“我不喜歡這塊蛋糕。”何望塵看了一眼，“對芒果過敏。”
鹿梨本來想發脾氣，但何望塵給這個理由，她倒是能夠接受，“那你等我。”
她跑過去換了草莓蛋糕出來。
可何望塵又說：“我不喜歡吃草莓，換一個吧。”
鹿梨忍了忍沒發脾氣，跑進去重新換了個車厘子的：“你被再讓我換了，商家臉都變了。再讓我換，估計都不讓我換。”
“可車厘子也不是我喜歡的蛋糕。”何望塵說。
鹿梨聽這話就有些惱火：“你是在耍我嗎？”
“我沒有耍你，我只是想吃一塊蛋糕。”
“我也給你買了，可你這不滿意那不滿意，我來回跑了三四趟，你還要讓我過去換？”鹿梨說話已經很沖了。
可何望塵還是一臉平靜，看著鹿梨許久，問了一句：“你為什么不問問我喜歡什么口味的？”
“你……”鹿梨差點脫口罵人，可卻發現何望塵這句反問，讓她罵不出來。
“我說了我想吃蛋糕，可蛋糕那么多口味，你沒問過我想吃什么口味就跑去買，自然會買到錯的。”
鹿梨有點啞口無言的感覺，“那，那我們沒有那么熟，我沒那么了解你。”
“所以你為什么不問呢？”何望塵反問。
這個問題，鹿梨回答不上來。
為什么不問？
因為從來沒有意識過，要將事說的這么直白，什么都要問一嘴。
不管對祁陸聞還是謝南意，鹿梨向來都是得到了他們話語的意思就去執行。
執行的結果，不管祁陸聞和謝南意都會接受。
而不是像何望塵這樣，這個不行那個不行。
“所以我才說，有些事明明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煩，卻懶得多問一句。”
何望塵的這句話讓鹿梨挺明白了：“你根本不是想要吃蛋糕，只是借這件事，想要給我上一課。”
“我沒有那么好為人師。”何望塵話很直白，“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習慣性讓身邊人遷就你。像今天問一句想吃什么口味的，只是正常人之間的交流方式。”
“更何況，我沒資格給你上一課。”
何望塵拿了鹿梨手里的蛋糕朝蛋糕店走去，換了草莓蛋糕回來交給鹿梨。
“我最喜歡芒果，除了這個口味其他不想吃。”
“可你剛才不是說芒果過敏？”鹿梨皺了皺眉。
“是啊，所以選擇不吃。”何望塵將蛋糕打開，拿勺子挖了一口送到鹿梨的嘴里，“但你最愛草莓蛋糕。”
鹿梨沒回應，只是盯著何望塵。
何望塵對她的了解，比她想象中要多許多。
何望塵說，“吃吧，也就七八天時間。”
“你在說什么？”鹿梨聽不太懂。
“八點之后，我要飛一趟國外制作專輯。”
“然后呢？”
“然后我們這場游戲就會徹底結束。”何望塵盯著鹿梨說。
而鹿梨聽懂這句話背后的意思。
這次是徹底結束。
不管是何望塵對鹿梨，還是這場游戲，都將結束。
也不知道是因為被‘徹底結束’這四個字觸動，還是覺得日后跟何望塵之間，只能通過媒體方向知道，鹿梨心里微有些酸澀。
她張了嘴吃了蛋糕。
同時又拿了新的勺子，在另外沒動過的地方挖了一口，送到何望塵的嘴巴。
何望塵比鹿梨高了不少，這樣喂她吃一口都要踮腳。
不過，何望塵也比祁陸聞矮幾公分，鹿梨也習慣這樣的動作，所以輕車熟路。
“經常給他喂蛋糕？”何望塵突然問了一句。
鹿梨愣神的時候，何望塵已經低頭吃了一口草莓蛋糕：“味道挺不錯。”
“不一定只有芒果才能吃。”鹿梨說了一句，并且用勺子的另一邊將蛋糕分成兩半，“分你一半咯。”
“所以，不一定只有芒果。”何望塵盯著鹿梨說。
鹿梨感受到他目光有些熱烈，低頭快速的吃草莓，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
兩個人并排走著。
一開始是鹿梨拿著草莓蛋糕，慢慢就變成何望塵拿。
街道依舊燈光明亮，車來人往繁華喧鬧。
“下雪了啊。”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聲。
鹿梨抬頭時，便見漫天雪花飄來，一開始一點點，慢慢的越來越多。
落在鹿梨的肩膀上、頭上。
鹿梨忍不住伸手去接雪，腳步往前走了好幾步，轉了個圈，再回頭看著何望塵的時候，臉上帶著驚喜。
何望塵將手里的東西丟到垃圾桶，從口袋拿出紙巾將手擦干凈。
走到鹿梨面前時，彎腰對鹿梨做了一個很紳士的動作。
鹿梨挺意外的：“什么？”
“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鹿梨小姐跳一直舞？”
這句話讓鹿梨更意外。
抬頭漫天雪花，低頭眼前的男人向她發出邀約。
雪好像總代表了浪漫。
而浪漫，至死不渝。
鹿梨將手伸到何望塵手心時，心里忍不住的想：此時此刻，你應該在我身邊。
而鹿梨心里想的人，的確在她身邊。
只是，是在街道拐角地方的車上，目睹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