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秉安放下手里的帕子,淡淡地說:“嗯,找個時間去鬼老四那一趟。小妹到了港府,這才幾個月,手都伸得那么長,真讓我好奇。”
他語氣平淡,讓人捉摸不透。
這時候,寧曼菲扭著纖細的腰肢,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了過來,一頭赫本式的短發襯得她格外干練。
她白了一眼寧秉安的秘書,又看向寧秉安,語氣里帶著一絲酸溜溜的意味:“小妹怎么了?值得你這么關心?”
寧秉安神色淡漠,避而不答:“沒什么,三姐不必擔心。”
寧曼菲見他如此敷衍,心中更加不悅。
她抬起頭,眼神復雜地看著寧秉安:“你就那么關心小妹嗎?那種女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關心!”
她咬著下唇,像是壓抑著什么強烈的情緒。
寧秉安的秘書察言觀色,立刻識趣地退到門外,并警覺地觀察著周圍,防止有人靠近。
寧秉安冷淡平靜地說:“三姐、大姐和小妹都是我的親人,我都關心。”
他語氣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可是以前這個家關心你的只有我!”寧曼菲忍不住咬牙,聲音尖銳起來,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
“現在你關心大姐就算了,關心寧媛干什么?因為她是大伯為你指定的聯姻對象?可是大伯很生氣她懷了野種,就這樣你還要關心她干什么!”
寧秉安蹙眉,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三姐,請你冷靜一點。”
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寧曼菲深吸一口氣:“我很冷靜!我是說你變了,秉安!以前你那樣淡泊名利!”
她冷著臉看著他:“現在為了名利,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吃!哪怕你結婚選一個港府其他豪門女,我都不至于這么生氣!”
寧秉安蹙眉:“三姐……”
寧曼菲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卻還是拔高了聲音打斷他:“我算是帶著你長大的,從前,家里我們相依為命,我不能看著你這么墮落!”
她越說越激動。
寧秉安依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聲音悠然:“三姐,你了解我太少。你結婚去了英國五年,難道不知道人是會變的嗎?”
“而且,說什么墮落……”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港府這個名利場,沒有權勢怎么保護自己的東西,自己在乎的人?我已經吃夠了教訓,爹地給我的東西,我為什么不要?”
他頓了頓,笑容溫淡到涼薄:“我娶誰,只要爹地滿意,就行。”
說完,他不再理會寧曼菲,轉身離開了露臺。
留下寧曼菲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好一會,她垂下眼,捏緊了拳頭,轉身也朝著露臺外氣勢洶洶地走去。
來找秉安之前,她就找過爹地了。
可是寧正坤卻陰沉著臉罵了她一通,說什么寧媛是二房唯一的女兒,雖然現在不像話,但現在是秉安堅持要娶。
秉安說了,這等于是大房給二房賣個好——
避免二房小姐出現未婚先孕的丑聞,以后還能用這個把柄拿捏寧媛和寧秉宇還有二嬸。
反正豪門嫁娶從來家族利益為上,愛不愛不在考慮范圍。
秉安年輕糊涂,父親和老太爺他們也糊涂!
真是——氣死她了!
寧曼菲回到房間,一把將限量版的昂貴愛馬仕手袋砸在真皮沙發上,發出一聲悶響。
精致的妝容也遮不住她此刻的怒火,眼角眉梢都帶著戾氣。
“安吉拉!你到我房間來!”她深吸一口氣,一個電話打出去。
安吉拉是寧家的女仆長,跟隨寧家多年,對寧家上下的事情了如指掌。
安吉拉很快來到寧曼菲的房間,依舊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樣,只是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二小姐,請問有什么吩咐?”
“給我盯著寧二夫人,她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都要向我匯報!”寧曼菲語氣強硬,眼神凌厲。
安吉拉猶豫了一下:“二小姐,恕我直言,二夫人不是好惹的,我不能隨意妄動……”
寧曼菲惱怒:“你忘了是誰把你從印度的貧民窟里帶出來的了?是大夫人,是我媽咪!你當上這個女仆長,靠的是誰?你敢跟我討價還價?”
安吉拉深吸一口氣,依舊保持著冷靜:“二小姐,大夫人對我的恩情,我銘記在心。但大小姐已經明確警告過我,沒有她的命令,我不能隨意行動。”
夫人在的時候太寵愛二小姐了,寵得她太任性,遠不如大小姐有城府。
寧曼菲咬牙切齒,紅了眼睛:“大姐!又是大姐!你們眼里只有她,沒有我!”
安吉拉眼珠一轉,語氣柔和了些許:“二小姐,您不也在晨光名媛會擔任理事嗎?如果您想知道二夫人的動向,不如親自去查查?名媛會的活動記錄和會員行程,您都有權過問。”
寧曼菲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
對啊!她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這些年她一直覺得晨光名媛會是二嬸的地盤,處處受制于她。
所以干脆眼不見為凈,很少去名媛會總部,理事的職務也形同虛設。
“好!很好!”寧曼菲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她一把抓住安吉拉的手,用力捏了捏——
“安吉拉,你果然是我的好幫手!等這件事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安吉拉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臉上依舊帶著得體的微笑:“能為二小姐分憂,是我的榮幸。”
說完,她退了出去。
寧曼菲看著鏡子,擦起了口紅,冷笑——
如果寧媛的存在,還讓秉安這樣執迷不悟,讓老太爺和爹地她們抱有不切實的期盼……
她不在乎讓寧媛徹底名聲掃地。
看爹地和老太爺、二嬸、二叔他們還打不打讓秉安娶寧媛的破主意。
寧媛窩在房間的沙發里,裹著一條羊絨毯子,仔細翻閱著晨光名媛會開春慈善拍賣會的計劃書。
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竄上她的脊背,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嘶——”她搓了搓胳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坐在對面的楚紅玉抬起頭,手里轉著一支圓珠筆,有些奇怪地問:“怎么了你?空調溫度太低了?”
寧媛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道啊,感覺陰風陣陣的……”
她嘆了口氣,每次想干點什么事兒,一定不會那么順利,賊老天總是故意跟她作對。
而且……她尤其容易被男人牽連,搞出來無妄之災。
楚紅玉聞言笑著搖搖頭:“你呀,就是疑神疑鬼的,別太敏感了。咱們把手里的這次慈善拍賣會做好,下周我回內地一趟,第十百貨大樓那邊貨都鋪好了,我得去看看開業的事情。”
她不敢和寧媛提起榮昭南失蹤犧牲的事兒,眼見寧媛這段時間才稍微好點,可不能再刺激她了。
“你說得對!”寧媛拍了拍自己的臉,強打起精神,“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擼起袖子加油干就是了!”
她看著楚紅玉,真誠地說,“紅玉姐,謝謝你,這段時間一直陪著我。”
楚紅玉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佯裝生氣道:“真覺得要謝我,記得等生了寶寶,認我當干媽!”
寧媛彎著眼,含笑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