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媛覺得阿恒也是個神奇的物種,硬生生給人一種在等榮昭南出事,好趁勢上位的感覺。
她話音剛落,阿恒瞬間那堪稱俊美的臉孔上浮現出一種詭異的表情——
像黃鼠狼被踩住了尾巴!
他齜牙咧嘴了一會兒,一打方向盤:“哎呀,以后和他老哥也沒啥見面的機會,提他干嘛,走走走,回家吃飯!”
說著,一腳油門直接往淺水灣開去。
傭人見是寧媛和阿恒回來了,連忙迎上來:“二小姐,阿恒小姐,夫人正在等你們呢。”
寧媛點點頭,示意阿恒先回房間休息——
阿恒是唯一在主樓客房有房間的保鏢。
連楚紅玉都非常識趣地搬到新起的裙樓去了,那邊主要住的是為寧家服務的人員。
寧媛自己則拿著那份關于法國博物館失竊的報紙,徑直去了寧二夫人的房間。
寧二夫人正倚在床頭看書,見寧媛進來,放下書,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回來了?今天過得怎么樣?”
“媽,我有事跟你說。”
寧媛從包里掏出那份法國博物館失竊的報紙,遞給寧二夫人:“媽,您看看這個。”
寧二夫人接過報紙,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看,眉頭微微皺起:“這是什么?法國博物館失竊?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寧媛也不繞彎子,直接把查四叔的計劃和自己的打算全盤托出。
寧二夫人聽完,臉色變了又變,示意傭人關上門,房間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她臉上雖然帶著溫和的笑意,眼神卻多了幾分嚴肅:“乖女,你為什么要冒險和這種人合作?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
寧媛在她身邊坐下,拉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實,我在內地的時候也是這么混出來的,我在某種程度上,和四叔也算一類人。”
老天想坑人,這句話用在自己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在內地的時候,自己也算是一路打打殺殺過來的。
否則也不會能一路從寧南混到港府,認識四叔。
寧二夫人看著寧媛,眼神里充滿了復雜擔憂的情緒——
“乖女,媽媽知道你聰明,有能力,可是這條路太危險了,我只希望你平安。以前是媽媽沒有找到你,害你吃苦了……”
寧媛平靜而堅定地輕輕摸著肚子:“媽,我知道您擔心我,但是……我需要另外一片天地,來庇護我肚子里的孩子,給他一個更好的未來,而不是被家族的條條框框束縛。”
寧二夫人心疼地將寧媛摟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
“傻孩子,你要是實在不想聽老爺子他們嘮叨,我們就回內地,回滬上也行,不想回滬上,我們還可以去杭州,或者去京城,你和小南是有結婚證的,誰能說什么!”
而且還是烈屬!只是寧二夫人不好說出那兩個字。
提到“回內地”,寧媛臉色瞬間黯淡下來,毫不猶豫地拒絕:“不,我哪兒也不去。”
她頓了頓,苦笑:“而且,我和他的結婚證……以前吵架的時候,他拿走了,現在也不知道他放在哪里。”
高考結束那次吵得要離婚,他就把證件拿走了,后來也沒想著要拿回來。
本質的關鍵是……
“何況……內地的空氣,都好像充滿了他的氣息。”寧媛閉了閉泛紅的眼睛,輕輕摸著自己的肚子。
仿佛,風都曾見證過他們的甜蜜與痛苦。
寧二夫人嘆了口氣,她何嘗不知道女兒心里的苦,榮昭南的犧牲對寧媛的打擊太大。
寧二夫人緊緊地抱著她,含淚說:“乖女,不回去,咱們不回去。都過去了,過去了……你需要媽媽幫什么,媽媽都幫。”
她不希望女兒永遠活在痛苦的陰影里,她希望女兒能早點走出去。
好一會,寧媛才松開寧二夫人的擁抱。眼眶還是紅的,但語氣已經恢復了平靜——
“媽,我和四叔這次合作,除了想自己賺錢,經濟獨立,另起爐灶外,也是為了保全一批東西。”
寧媛頓了頓,輕嘆:“當年被搶走的那些文物,要是放在港府華人藏家手里,總比外國人手里好得多。”
她頓了頓,有些擔心:“就是……洗白這批國外流回來的貨,會不會影響晨光名媛會和您?如果有影響的話,我再另外想辦法……”
寧二夫人似笑非笑地捏了捏寧媛的臉頰:“傻女,你當你媽媽在港府這么多年,吃素的?港府大部分慈善機構,除了做慈善,很多時候,都充當著‘白手套’的角色,水深著呢。”
寧媛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不禁失笑。
自己這位從滬上到港府,從民國到現在,浸淫多年的母親,又豈會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她抱住寧二夫人的胳膊,語氣輕松不少:“還是媽厲害!我就說嘛,跟著您混,肯定餓不死!”
寧二夫人輕哼一聲,點了點寧媛的額頭:“就你嘴甜!這事兒媽媽幫你運作,你只管放手去做,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不過……”
寧二夫人話鋒一轉:“那個四叔……媽媽可能得找人查查他。”
寧媛一頓,眉心擰了寧:“我也覺得四叔有些奇怪,解放前,他是混青幫的,地位不低,而且對富人,或者說對寧家有些敵意。”
寧二夫人蹙眉:“但是他不是幫你……參與過搜救?”
寧媛淡淡一笑:“有錢能使鬼推磨,四叔很愛錢,但是他對寧家的討厭,有時候我覺得錢都壓不住,我已經給我內地的叔伯發電報,問問怎么回事了。”
寧二夫人若有所思:“即使發現他討厭寧家,你都覺得他可以合作,看來真不是簡單角色。”
寧媛點頭:“沒錯,而且,我有點懷疑他可能和奶奶的家族……有點關系,說不定知道盛家寶藏的事。”
寧二夫人瞬間警惕起來:“是么?”
她下意識地輕輕摸著手腕上的紫色翡翠手鐲——
那是盛家老太太為次子娶她回家時送她的見面禮。
寧二夫人和寧媛兩人說私房話的時候,一張小紙條也遞到了正在練太極的寧秉安手里。
他閉上眼,收了勢,接過秘書遞過來的紙條,淡淡地看了一眼。
寧秉安一邊擦汗,一邊微微挑眉:“小妹去了鬼老四的店?”
秘書點頭:“是。”
寧秉安丹鳳眼里閃過一點似笑非笑的光:”我們的小妹,看來并不僅僅是會做小買賣,有意思。”
秘書想了想:“鬼老四上次就請您去喝茶,您沒去,要不要問他,七小姐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