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軍艦上的通訊兵匯報說:“目標落水,是否繼續攻擊?”
“繼續開炮!”艦長的聲音傳來,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轟!轟!!”
又是兩發炮彈在榮昭南附近炸開,掀起滔天巨浪。
榮昭南的身體被巨大的沖擊力掀飛,在空中翻滾,最后重重地砸進了冰冷的海水中。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劇痛讓他幾乎失去了意識。但他依然緊緊地抱著查申樓,不讓他脫離。
海水瘋狂地灌進他的口鼻,他感覺自己正在被無邊的黑暗吞噬,依舊奮力地維持身體的平衡
他眼前閃過寧媛坐在鄉下小溪邊釣魚,扭頭朝著他招手笑的樣子。
陽光下,她笑得眉眼彎彎,露出潔白的牙齒,酒窩里仿佛盛滿了蜜糖,甜得讓人心醉——“榮昭南!”
她的聲音,是那樣遙遠,卻又那樣清晰,仿佛就在耳邊響起。
榮昭南努力地想要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抹虛幻的光影,但冰冷的海水卻無情地將他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艸他媽——我艸!這群王八蛋,老子跟他們拼了!老子撞死他們那幫牲口!”
陳辰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想要操控直升機朝著公海的軍艦撞,卻被身邊的老徐一把拉住。
“住手!不能辜負隊長,我們必須把他送來的東西帶回去,呼叫搜救隊,隊長才有一線生機!”
老徐紅著眼睛,怒吼道。
炮彈不斷地在海面上炸開,掀起的水柱足以將直升機掀翻。
隊長墜海的瞬間,外籍軍艦的炮筒調低了炮口,而不是對著直升機,這是隊長冒險用命給他們留下離開的最后機會。
剛才外籍軍艦的打法,明眼人就知道他們是想逼他們所有人墜機!
陳辰死死地抓住操縱桿,任憑淚水模糊了雙眼,還是一下子拉起了直升機:“老子艸死這幫畜生祖宗十八代啊!”
從當兵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總會有這一天!!
馬革裹尸!戰死沙場!
但他從沒有想過那個人是他們中最年輕也最厲害的隊長……他不是太歲嗎?他一定會沒事的!!!
“隊長……隊長一定沒事的!!!“
遠處的山雞目睹了這一幕,嚇得目瞪口呆。
這已經完全超出他一個幫派小頭目的認知范圍。
他雖然看不慣那些高高在上的警察,但那個阿SIR的勇氣和魄力還是讓他深深地震撼了。
“老大,我們現在怎么辦?”一個小弟小心翼翼地問道。
山雞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猛地一拍船舷,大聲吼道:“開船!去救人!”
“老大!太危險了!我們會被打成篩子的!”一個小弟驚呼道。
“收皮啦!那幫人外國佬,那幫死撲街啊——仗著有炮打我們的阿SIR啊,我們港府是租界,但我們是中國人!”山雞怒吼道——
“要是男人,就他媽給老子開船!”
小弟們被山雞的氣勢所懾,不敢再反駁,立刻啟動了快艇,向著榮昭南墜海的方向駛去……
海面上波濤洶涌,好在……那艘軍艦火力覆蓋一輪海面后,就洋洋得意地慢吞吞離開了。
一群14K的小弟看著軍艦轉向,這才松了一口氣。
“都他媽打起精神來!給我盯緊了海面!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山雞也暗自慶幸,隨后聲嘶力竭地吼道,他的聲音被海風撕扯得支離破碎。
“啪!”
一聲脆響,玻璃碎片四濺,在珍寶坊奢華的包廂里顯得格外突兀。
寧媛猛地站起身,臉色蒼白,心臟仿佛被人緊緊攥住,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死死盯著手中殘留的半截茶杯,指尖泛著不正常的白色。剛才那股突如其來的心悸,讓她不安到了極點。
“小寧,怎么了?”坐在對面的阿恒擔憂地問道。
她很少見到寧媛如此失態。
寧媛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狂亂的心跳。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四叔手下傳來的消息——榮昭南帶著人追查申樓到了公海。
公海……
她猛地抬頭,看向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那里看似平靜,卻隱藏著無盡的危險。
她記得前些天看報紙,八十年代初,正是各國商議《海洋法公約》的關鍵時期。
印象里,這個公約要到九十年代才正式生效。
所以,港府現在根本沒有在所謂的華夏200海里海洋專屬經濟區!
也就是說,八十年代的港府,海岸線距離公海不過短短三十海里,以前港府公海上什么事都發生過,毒品和賭博交易都在那里!
外籍軍艦能隨意在海岸線三十海里處穿行!
寧媛幾乎能想象出,那片看似平靜的海域上,此時此刻正上演著怎樣驚心動魄的一切。
這樣短的距離,她仿佛有一種幻覺,能通過夜晚的海風聽見……聽見隱約的爆炸聲!
也不是沒有一起戰斗過,他也不是沒有執行過任務而消失的時候。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她整顆心都慌得不行。
寧媛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外套就往門外沖。
“小寧,你要去哪里?”阿恒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追問道。
“我去找他!”寧媛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話,腳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中。
阿恒大驚,趕緊跟著沖出去“小寧!你等等!你這樣跑過去像什么樣子!大哥知道了肯定要擔心!”
那個說話的的中年男人是珍寶坊的經理,他一看兩個人都跑了。
他趕緊也跟著追出去,一邊跑一邊惱火地沖著身后的伙計們喊:“你們這幫撲街,都愣著干嘛!趕緊跟上!!”
四叔吩咐過,今晚一定要保證這個女仔的安全!
珍寶坊外的碼頭,槍聲漸稀,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火藥味。
夜幕下,海面波光粼粼,像是披上了一層黑色的薄紗,看不真切。
阿恒死死拉住寧媛,急得滿頭大汗,“小寧,聽話,別過去!你看看現在這情況,流彈不長眼啊!我哥不會有事的,他是誰啊?閻王爺見了都得繞道走!”
寧媛緊抿著嘴唇,但還是停住了腳步,目光緊緊盯著遠處的海面,像是要透過那層黑紗看到什么。
剛才那股心悸的感覺仍然揮之不去,像一根細細的絲線纏繞著她的心臟,讓她無法呼吸。
這種感覺就是上次在京城時,她被向家老大綁架,逼榮昭南跳橋時一樣……讓人心慌。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螺旋槳的轟鳴聲,一架直升機從夜空中呼嘯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