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仰頭看著臺階之上的皇帝,朗聲說:“若父皇不愿意,那兒臣今日就只能不孝一回了。”
蕭承鄴笑了起來:“好,你來。”
蕭遙臉色驟然冰冷。
蕭承鄴就算是死,也要給自己留下一個亂臣賊子的名聲。將來自己就算是登基了,也將一輩子都背著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名頭。
但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已經沒有辦法了。亂臣賊子,他當定了。
蕭遙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道:“請父皇莫要怪兒臣。”
說罷,振臂一呼,身后的精銳立刻高聲應喝,沖著高臺上沖了過去。
高臺周圍,層層疊疊的御林軍,將蕭承鄴護在中間。蕭遙的這支精銳沖得猛,一瞬間就撕開一個口子。喊殺聲震天,鮮血順著臺階往下流。
蕭遙跟在大軍后面,手里拿著一把長劍,踩著溫熱的鮮血,一步一步地往臺階上走。
蕭承鄴站在高臺之上,自始至終都沒挪動一步。
秦鴻站在他的身側,眼見著快要抵擋不住,有些著急地說:“陛下,我們走吧。微臣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將你護送出宮。只要出了宮,咱們就還有一條生路。”
“王爺如今還在靈錦山,京郊大營有元楚將軍,只要咱們出去了,就還有辦法。”
蕭承鄴在喊殺聲中不為所動,淡淡地道:“朕是皇帝,是這皇宮的主人,你要讓朕去哪里?”
秦鴻:“陛下!”
“該走的不是朕,”蕭承鄴一字一句地道,“朕永遠是皇帝,是這里的主人。其他未經允許闖進來的,全都是亂臣賊子。”
秦鴻:“……”
他閉了閉眼,抽出手中的刀就要去幫忙。
“回來,”蕭承鄴厲聲將秦鴻叫了回來,沉聲說,“你身上有傷,再沖上去豈不是要被人亂刀剮了?”
秦鴻皺了皺眉:“小傷,沒事……”
“走吧,”蕭承鄴打斷秦鴻的話,“帶著東西,留著你的命,為朕辦最后一件事。”
秦鴻瞪大眼睛看著蕭承鄴,張嘴就想要拒絕。
蕭承鄴終于舍得回頭,一雙眼睛冷冰冰地看著秦鴻。
多年上位者,氣勢一出,直接壓的秦鴻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哽了哽,最后沉聲道:“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辦好陛下吩咐的事情。”
說罷,最后看了眼戰場,拎著刀緩緩地退出了人群。
蕭承鄴看見人離開,這才重新回頭看向下面的蕭遙。
現在,他已經沒有什么牽掛了,只等著和自己的好兒子敘敘舊了。
沒有秦鴻,這些御林軍根本阻擋不了,一刻鐘過后,蕭遙就已經站到了蕭承鄴的前面。
蕭承鄴黃袍加身,靜靜地站在那里。縱然是孑然一身獨處敵營,也不見絲毫慌亂。
蕭遙看著他,心中忍不住想:他的父皇這輩子許多事情做得糊涂,但是在做皇帝這件事上,他卻從未有片刻的怠慢。
“父皇,你還不退嗎?”蕭遙緩緩地問。
蕭承鄴唇角掛著笑:“朕為何要退?”
蕭遙:“你別逼我。”
蕭承鄴笑出聲來,一字一句地道:“朕就是要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