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霍哲沖她點點頭，步入展廳。
莊重的青銅禮器，巧奪天工的金銀飾品，在精心布置的光線下訴說著千年的故事。
但很快，他的目光卻被一個獨立展柜吸引。
里面陳列的是一面戰國時期的錯金銀青銅方鏡，鏡背紋飾極其繁復華麗，金銀絲線鑲嵌出猙獰的獸面與流轉的云雷紋，歷經兩千多年，依然散發著神秘威嚴的氣息。
吸引他的并非鏡子本身，而是展板上放大展示的鏡背紋飾細節圖。
那線條的走向，那繁復到令人目眩的構圖風格……一種強烈的既視感猛地擊中了他！
像什么？他集中精神，凝神細看。
電光火石間，腦海突然浮現出蘇婉兒那個紫色絲絨筆記本的右下角，那個用極細銀線繡著的，抽象而繁復、充滿古老神秘氣息的圖騰紋樣！
雖然具體圖案不同，一個是獸面云雷，一個更像某種奇異花卉或符文，但那種源自遠古的、繁復詭譎的線條韻律和神秘氣質，卻如出一轍！
霍哲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難道蘇婉兒對那種古老紋飾的在意，并非偶然的個人喜好？這背后……他下意識地拿出手機，對著展板上的紋飾細節圖拍了幾張照片。
就在他放下手機的瞬間，一股極其清洌，孤絕且帶著微苦松木氣息的冷杉香氣，毫無預兆地，清晰地飄入了他的鼻腔！
他猛地轉頭。
只見展廳入口處，一道高挑纖瘦的身影正款款步入，真的是她，蘇婉兒！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玉錦眼底金芒驟顯，眼神在兩人之間掠過，不過他并沒理會，而是帶著女人刻意走遠了些。
還悄無聲息在霍青靈背后植入了一道符印！
經過這么多天的雙修和冥修，他的靈力正在快速恢復，只是故意壓制了境界，其實霍青靈也對那青銅方鏡產生了濃厚興趣，不過卻在他的解釋下，暫時放下了好奇……
今晚的蘇婉兒，脫掉了職業外套，里面穿著一件剪裁極簡的黑色絲絨長袖連衣裙，襯得肌膚冷白，頸間一串瑩潤的珍珠項鏈是唯一的點綴。
烏黑的長發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露出優美的脖頸線條，妝容淡得幾乎看不見，卻更突出了她那雙靜琥珀色眼眸中的清冷。
她似乎并未注意到霍哲，目光平靜地掃過展廳，最終落在一組精美的唐代金銀器上，步履從容地走了過去。
霍哲站在原地，就這么安靜的看著她的側影，又回頭看了看展柜里那面戰國銅鏡上繁復的獸面云雷紋。
手機里，還躺著她那份充滿挑釁意味的最新法律意見書，而腦海里，卻是她一個月前奇跡般從死亡邊緣歸來的履歷。
冷杉香氣、古老紋飾、命懸一線的重生、不屬于時代的疏離感、大道案的勁敵……還有此刻，她的意外現身。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謎團，似乎在這一刻，全都匯聚到了這個女人身上。
霍哲躊躇了幾秒鐘，不再猶豫，邁開大長腿，目標明確地穿過光影交錯的展廳，朝著那抹清冷的黑色身影走去。
蘇婉兒正駐足在一組唐代鎏金花鳥紋銀香囊前，側顏在柔和的射燈下宛如冷玉雕琢，眼眸專注地審視著展柜內精巧絕倫的工藝。
“蘇總監。”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
蘇婉兒身形微微一頓，緩緩轉過身，看到霍哲，她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他出現在這里是理所當然。
“霍律師，看來大道案的優先級，還是不及這里的文物展？”她微微頷首，聲音如同她的氣質一般，清洌而疏離。
霍哲唇角微揚，并不接她話里的刺探，目光掃過她面前的銀香囊：
“大道案自然重要，但欣賞美同樣重要，蘇總監好雅興，也對這些古物感興趣？”
“還行吧！”蘇婉兒的回答帶著些許玩味，目光重新落回展品，“你不覺得修復這些歷經千年的古物，令人敬佩嗎？”
她這話似乎意有所指，表面說的是文物修復，實則是暗指霍哲在法庭上試圖修復她認為的‘法律瑕疵’。
霍哲敏銳捕捉到她話語中的深意，正要開口，蘇婉兒竟然主動靠近他，清冷的臉上露出友善笑意：
“霍律師，既然你也對這些古文物感興趣，那跟我講講？”
“……我也只是略有涉足，咱們互相探討？”他遲疑了下笑回，猜不透她的用意，是真心請教，還是故意想讓他難堪。
不過，還是第一次在她臉上見到這種笑容……
“好啊！”蘇婉兒再微微一笑，琥珀般的眸子里紫芒一閃而過。
“咦？”不遠處，被玉錦半擁著參觀另一組青銅器的霍青靈突然停下了腳步，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動，像只嗅到異樣氣息的小動物。
自從懷孕后似乎對某些氣味格外敏感。
“玉錦，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很特別的味道？冷冷的，像松木，感覺又有點苦……”她眼底疑惑，視乎感知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有嗎？”玉錦淡笑，垂眸看她。
不動聲色地將一道更精純的靈力符印打入霍青靈后心，安撫她因懷孕而變得敏銳的感知，同時溫聲解釋：
“可能是晚晚為了保護館內文物，新添的驅蟲香料，又或是哪位賓客的香水，青靈，你看這組編鐘的銘文……”
玉錦巧妙引導她的注意力，指向一件西周晚期的青銅編鐘，上面鐫刻著古老的銘文。
霍青靈愣了下，被男人轉移了視線，好奇湊近：“嗯，這個文字貌似好復雜……”她對那特殊氣味的疑惑暫時被新奇感取代。
然而，她那一聲“咦”，卻沒能逃過另一雙時刻關注著家人的眼睛，江南！
她此刻正和叢歡、江茜湊在一起，對著一個漢代金縷玉衣嘖嘖稱奇，剛好眼角余光瞥見小兒子霍哲居然主動走向一位氣質絕塵的陌生美女。
兩人還聊著天，只是遺憾的是，那女孩一直背對著，沒看清楚長相，體內的八卦因子不由瞬間拉滿！
“噓！”江南趕緊對姐妹做出噓狀，壓低聲音說：“快瞧瞧，我們家那工作狂霍哲，居然主動去搭訕女孩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