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遲遲看出了他的心思,卻也沒說什么,而是問起古興華鉤織圖樣的繁復程度。
這位也不知道客氣為何物,聞聲直言不諱道,“自然是越精美越好。”
“可以,不過要加錢。”
“已經加了。”
“不夠,簡單圖案這個價格可以,精美的不行。”
她態度很堅決,“能接受我們就繼續談,不接受愛咋滴咋滴。”
言下之意:她不干。
古興華聽出了她話里的威脅,和寧建東碰了個眼神后微微頷首。
“你先畫個簡單的和繁復的圖案出來我看看。”
易遲遲點頭應好,拿了畫筆開工。
簡單的是自然是花卉圖案,繁復精美的沒選花卉,而是選了生機勃勃的翠竹。
為了展現出兩者之間的差距,畫好的她給兩幅圖都上了色。
一左一右宛若兩尊門神般杵在她旁邊的寧建東,和古興華看著繪好的兩幅圖,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易遲遲也沒吭聲,放下畫筆捧了茶杯慢悠悠喝茶,喝完還剝了顆荔枝塞嘴里嚼吧嚼吧吃了。
核還沒吐出來,寧建東說話了。
“我覺得簡單的也行,精美的也可以。”
古興華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廢話。”
果然,把希望放在易遲遲身上沒錯,背景干凈,丈夫是個軍人,職級還不低,只這一點就能讓她立于不敗之地。
其次,她擅畫,刺繡也是一絕,找她出圖沒人能有理由找麻煩。
至于那兩個走關系進來的廢物……
就當出錢養了倆吃白飯的唄,他們只要把易遲遲哄好就能保證產品的花樣和質量,這對他們來說就是功勞。
“這種類型的圖你的理想價是多少?”
他拿了精美的那張問易遲遲。
易遲遲的回答是伸出一只手翻了翻,“一百!”
“你殺了我。”
古興華不干了,伸出三根手指頭道,“三十。”
“想的美。”
易遲遲的回答是伸手去搶他手里的圖樣,“還給我,這價格誰愿意出你們找誰去,別找我。”
古興華趕緊后退躲開她的手,“那你說多少?”
易遲遲擺出一副咬死不肯松口的架勢,古興華被她氣得渾身汗毛都恨不得炸開,“大侄女,容我提醒你,我們要的不是一兩張,而是很多張,你這個價格真的不行,太高了。”
“……那、那就降個五塊吧。”
很是委屈的樣子。
古興華同樣委屈,繼續和她談判。
然后,一中一青陷入了激烈的唇槍舌戰中。
寧建東無數次想插話,砍價砍的恨不得打起來的兩人齊齊讓他閉嘴,然后繼續。
寧建東,“!!!”
感覺他就不應該在這里,而是出去蹲在門口。
他嘆了口氣,默默捧著他的專屬茶缸子噸噸喝水。
爭啊吵吧,只要不動手愛咋滴咋滴。
反正他是管不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于,炸毛的易遲遲一拍桌子怒道,“48,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極限,再低我馬上走人。”
“成交!”
古興華接話接的那叫一個順暢,面上一片怒火的易遲遲聞聲心里松了一口氣,很好,她的目標達到了。
完美!
“那叔,我們合作愉快。”
她笑容滿面伸出手,古興華看見她這個樣子,搖搖頭無奈道,“長江后浪推前浪,現在的小年輕啊,可真是人精。”
寧建東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只有易遲遲是,別的小年輕沒她這么精。”
得了好處沒準備賣乖只想悶聲發大財的易遲遲謙虛笑笑,隨后問古興華,“精美的要幾張,簡單的幾張?”
“你能畫多少?”
這是個好問題,易遲遲大言不慚,“叔你要這樣問,那我可就不跟你玩虛的……”
頓了下,她驕傲宣布,“我能把你們賬面上的錢畫空。”
“噗……”
剛喝了口茶的古興華被她這話嚇到了,寧建東也沒好到哪里去,“你這么狠的?”
易遲遲啊了聲,“這算啥,你們都知道我擅畫了,為什么還要來質疑我在出圖這塊的專業能力?”
當然了,她只負責出圖,至于師傅能不能按照她的圖搞出成品,那是師傅該操心的事。
寧建東看向古興華,“你來決定。”
古興華思忖片刻,下了結論。
“一樣先來十張。”
上次畫的那些還能頂一段時間。
這次的二十張簡單和精美的各出兩款,剩下的8款總共十六款,先留著,等這批貨出了回款到了,再來生產正好趕上她明年出繡品。
到時候可以讓她再出新圖,時間卡得剛剛好。
“行,精美這個我直接出一個系列吧。”
“還可以搞成系列?”
“可以!”
“那里搞。”
古興華激動了,殷勤給她重新擺好畫紙畫筆,易遲遲卻擺了擺手,“先不急,我們再來談談繡樣的價格。”
后半句她是看著寧建東說的,原本捧著個茶缸笑瞇瞇看著兩人互動的寧建東,臉上笑容消失了。
他扯了扯嘴角,發現太困難,遂選擇了放棄,木了一張臉道,“不是48吧?!”
“48是鉤織的價格,不是繡樣的價格。”
易遲遲笑瞇瞇,“鉤織和繡樣的區別可以用云泥之別來形容,我以為叔你心里有數才是。”
寧建東心虛喝了口茶,他心里自然有數,這不是想撿漏么。
哪成想易遲遲這丫頭是真的丁點虧都不肯吃。
嘆了口氣,他無奈道,“我要粵繡繡樣,構圖要飽滿,顏色要豐富艷麗。”
“尺寸有沒有要求?”
“大中小都要。”
這是扇面、擺件和屏風一起上的意思。
易遲遲有些為難,“如果是這個程度的話,一兩天我肯定畫不完。”
出錢的繡樣得是終稿,需要上色,和草圖和精修稿相差挺大,終稿只一個上色就是個大工程。
特別是他還要屏風這樣的大尺寸。
“你先搞兩幅小的出來,大的可以慢慢來。”
“我明天回東北的票。”
言下之意,小的也搞不出來。
寧建東麻爪了,怎么就這么巧。
“不能再留幾天?”
“不得行,我探親假到期了,不走會被當成盲流抓起來。”
還以為多大事的古興華一拍巴掌,“這個問題好解決,我們以友誼商店的名義給你老家出個借調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