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王楠哦了聲。
“我晚上下工了來薅。”
說著話鋒一轉,“小草漢子我聽說要入贅。”
“是有這么回事。”
還是當著她的面說的呢。
“是不是有啥問題呀?”
不然好端端的漢子為啥會入贅。
多丟臉啊。
“沒有問題,小伙子高大能干,情緒也很穩定。”
是真的穩定。
并且,錢平安還是一個很有主見和思想的男人,不會為世俗的偏見所困擾。
從他大大方方說他入贅就能看出來。
“小草和他過日子不虧。”
王楠挑了挑眉,“你對小草對象評價挺高呀,見過?”
“他們倆見面那天是在我這里。”
怪不得。
看了看時間,她道,“我先回去裝點水,娟子她們還等著我送水呢。”
易遲遲,???等著送水還和她聊天?
這種熱死人的天氣,她也是真的不怕人中暑呀。
“別回去了,我這里有水,你直接裝過去。”
“也行,但我沒壺啊。”
“茶缸子一起抱走,薄荷水清涼解渴,提神醒腦,還能緩解頭暈頭痛這些……”
王楠越聽眼睛越亮,等她說完,她咻地一下跑進屋抱住茶缸子,“今天占一次你的便宜,地里頭正是熱的時候,我覺得大家伙都需要這個薄荷水。”
“快去吧。”
易遲遲就笑,“我等下再煮一鍋晾著,喝完了讓人來裝就行。”
“好。”
然而打死易遲遲也沒想到,薄荷水出現在田間的結果是藥田里的薄荷被薅光了。
蘭花嬸子顛兒顛兒跑來,“遲遲,我來薅薄荷。”
易遲遲在制藥粉,為秋獵隊長叔他們進山做準備。
免得臨時來不及。
聞聲無奈苦笑著走了出來,指著光禿禿的薄荷道,“嬸兒,你來晚啦。”
蘭花嬸子順著她的手指看去,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顫抖著唇不敢置信,“全薅完了?”
“嗯。”
“那、那不能再弄點嗎?”
“可以啊,但我一個人不敢去。”
有野生薄荷,老大一片,藥田里的薄荷就是從那邊挖回來種的。
但上次有藥子叔帶著她,她敢去。
一個人不敢。
草甸子的路太不好走了。
“在哪?”
“草甸子那邊。”
草甸子草多,水多,跟沼澤地差不多。
一聽這個地點,蘭花嬸子眼睛亮了,“很多?”
“草甸子的西邊角那一片都是。”
“等著,我讓人去那邊挖,順便給你也搞點回來讓你把藥田補齊。”
話音未落,她一陣風似的跑遠。
易遲遲笑著回了屋,
隔了沒幾分鐘,馬勇被人攙扶著過來就醫。
一問才知道,牛干活太累鬧脾氣不干,他去趕牛被牛追著跑,把腳踝給扭傷了。
腫成豬蹄。
易遲遲檢查了一下,沒傷到骨頭。
消腫處理后,她開了藥。
然后告知注意事項。
“易丫頭,我這腳什么時候能好?”
“大概一周左右能逐漸恢復,在這之前注意腳踝受力問題,千萬別過早負重或腳踝屈伸,不利于恢復。”
“那我路也不能走?”
“那不能,可以拄個棍子單腳跳。”
馬勇一臉悲憤,支書他們和易遲遲打了聲招呼后,笑著把人架走。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都有人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來就醫。
易遲遲一視同仁,對待病患的方法簡單又粗暴。
能治的治,沒把握的送公社大醫院去。
藥田里的薄荷因為蘭花嬸子得到了補充,但沒能活下來。
被大貍刨了。
她也放棄了再次補充的想法,反正現在隊里人要薄荷都是自己去草甸子那邊薅葉子,有些懶得跑的更是移栽了幾棵到自家院子里。
隊里已經不缺薄荷了,還以極快的速度輻射到了周邊生產大隊。
不過這些和易遲遲沒關系,晃眼到了小學開學的那天。
這天早上,早就和隊長他們商量好的易遲遲,將煥然一新背著個新挎包的秦久送到了支書家。
“叔,小久今天就麻煩你了。”
支書擺擺手,“犯不著客氣,只要那幾位到時候能記著我們的情就行。”
這話他說得意味深長。
易遲遲就笑,“一定!”
聰明人哪個時代都有,而靠山屯,聰明人不少。
摸摸秦久的頭,她溫聲叮囑,“去學校的路上聽支書爺爺的話,到校后跟著墩子哥哥,記住了嗎?”
“記住了。”
秦久乖巧點頭,易遲遲松開他的手,從口袋里摸了包大前門塞到支書手里,“叔,拜托了。”
“我辦事你放心。”
支書順手將大前門揣進了兜里,招呼倆孩子上車。
然后,秦久坐在了自行車的前杠上,墩墩坐在后面,支書腳蹬子一踩,自行車竄了出去。
“你趕緊回隊醫室去,這段時間怕是忙。”
“知道了。”
和秋菊他們打了聲招呼后,易遲遲轉身離開。
沒急著回隊醫室,而是拐到了牛棚。
老樣子,走的小路。
到時老爺子老太太他們正等在后側門,見到易遲遲過來老爺子焦急的情緒瞬間舒緩下來,卻還是迫不及待問,“怎么樣?”
“支書帶著小久去學校了。”
易遲遲揚起燦爛的笑臉,老爺子長舒一口氣,“你和他們怎么談的?”
“沒談,送禮。”
沒有什么時候是送禮搞不定的事,只要送的東西能投其所好,再賣點慘裝可憐,基本上就成了。
不過——
“姥爺,小久的身份被模糊了。”
不模糊不行,老爺子他們是下鄉來接受教育的,小久頂著這樣的身份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別小瞧小孩子的惡意,成人的惡可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小孩的惡那是單純的惡。
因此,小久的身份只能模糊。
“怎么個模糊法?”
“大隊長他們把小久的戶口挪了出來,掛在了靠山屯大隊,親緣關系填的無,您懂我的意思嗎?”
懂,也就是說他們小久現在是‘孤兒’。
“這樣操作會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不會。”
易遲遲搖頭,見老爺子他們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解釋道,“大隊幾個主事人在柳爺爺的見證下一起操作的。”
怎么操作她沒詳細說,老爺子他們也沒問。
因為他們知道,問了易遲遲也不說。
但出血是肯定的,非親非故沒有足夠打動人的利益,不值得所有人一起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