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遲遲以為嬸子是想給她介紹,還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怎么拒絕為好。
卻不想嬸兒不走尋常路,聞聲一副滿意的樣子道,“小姑娘家家的年紀還小不著急,你可不能跟隔壁大隊的知青學。”
這擔心實屬多余,但人家也是好心。
“好的。”
說著,她迫不及待追問后續。
“人抓到后呢?”
馬嬸子他們也好奇,紛紛催促牛嬸兒搞快點。
“還能是啥,兩家黃了唄,還結了仇。”
易遲遲不干了,“嬸兒你這沒過程呀,我們要聽過程。”
總結有啥好聽的,這事明擺著要黃。
但是怎么黃的,她好奇。
“你個小姑娘事兒還挺多。”
牛嬸子笑了起來,卻還是如她所愿的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不復雜,簡單總結可以概括為——
黃同志抓到了未婚夫出軌現場,覺醒憤怒血脈把知青和未婚夫張同志一起揍了。
下手下腳有點狠,知青斷了根肋骨,張同志弟弟被她一腳踢壞了。
原本有理的黃同志變成了沒理,不但婚約解除,還賠了一大筆錢。
仇也結下了。
至于兩家以后會發展成什么樣,用牛嬸兒的話就是目前未知。
等她有后續消息再來告訴他們。
馬嬸兒是個擅長抓重點的,“真壞了?”
“壞了。”
“那有點不經用啊,哪有踹一腳就壞的。”
易遲遲差點被口水嗆住,那是不經用的問題嗎?
男人那地方脆弱的要死,盛怒之下的一腳只是讓人壞了,沒讓人疼到休克致死都是黃同志運氣好。
“這事就算過去了?”
“那不能,知青和張老二要結婚。”
“知青愿意?”
說話的是王楠,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牛嬸兒他們一跳。
回頭一看,好家伙,一個個都豎著耳朵眼睛放光的在偷聽。
“你們聽了多少?”
牛嬸兒神情有些扭曲,誰懂啊,她本來只想和自己組的人嘮嘮嗑,哪成想都聽見了。
“該聽見的都聽見了。”
和王楠一組的大嫂接話,扯著個大嗓門道,“嬸兒你別閑著,繼續啊。”
“知青自己說的結婚。”
“啥?”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被她這個回答干懵了。
馬嬸兒想不明白,“那知青圖什么,都壞了的男人要來干啥,放著好看?”
易遲遲挑眉,還能圖什么,圖活下去唄。
知青沒得選。
甭管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她和有對象的男同志被抓到現場是事實。
只這一點,以當前的社會環境和風氣就能逼死她。
結婚了還有一條生路。
如果這個知青足夠聰明,足夠隱忍,再用心經營,熬到改革開放,說不定生路有望變花路。
前提是她夠聰明,能熬到那一天。
熬不到都是瞎的。
果然,在這個年代男女作風問題要注意。
不然就是一失足千古恨。
回想起原生世界大伯他們說的那些下鄉的事,易遲遲再次告訴自己,沒能力改變秩序制定規則之前,老老實實縮著。
“圖什么不懂,反正他們領證了。”
“黃家沒鬧?”
“沒理鬧了唄。”
都把人廢了,還要怎么鬧。
本來是結兩姓之好,現在可好,人廢了還結了仇。
馬嬸兒呸了聲,“張老二也不是個東西,都有對象了還亂搞,廢了也是活該。”
說著,她再次叮囑易遲遲她們,“我跟你們講,有對象的男人就算好到開花,也不能碰。”
易遲遲他們,“……”
這咋又扯他們身上了。
和王楠碰了個眼神,兩人異口同聲說不碰。
于是,這個話題到此結束。
接下來的時間里眾人悶頭干活,掰下來的玉米棒子一筐接一筐被運了出去。
中午十一點多,胳膊酸腿也疼還悶得慌的易遲遲捂著隱隱作痛的胃部,剛想問幾點可以下工,哨聲傳來。
馬嬸兒他們頓時跟觸電似的跳了起來。
“走走走,下工回去吃飯。”
忙到現在,可算是能下工了。
易遲遲一臉驚喜,立刻顛兒顛兒跟上。
剛出玉米地,就看見王楠他們在等她,見她出來招了招手。
“遲遲,這邊。”
易遲遲趕緊走了過去,葛素娟笑瞇瞇問她,“第一天上工感覺怎么樣?”
“累。”
太累了,干農活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想想辦法給自己換個輕松點的活計。
如果可以,她想不干活,但大環境不允許。
“唉!”
幽幽嘆了口氣,她看著自己的雙手一臉痛苦,“感覺手都要廢了。”
來到這個世界,她的手還沒碰上絲線、蠶絲絹等,反倒先掰起玉米棒子了。
“你們呢,累不累?”
“掰棒子算輕松活。”
言下之意,這才哪到哪。
周秋雨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她委屈巴巴問,“秋收什么時候結束?”
“10月下旬左右。”
具體不好說,反正每年都是這個時間。
易遲遲如考喪批,毀滅吧,還有近一個月的時間秋收才結束。
這日子真心沒法過了。
但她也沒勇氣不過,只能熬。
所幸秋收結束,差不多就該貓冬了,直到次年五月才會進入忙碌狀態。
這樣看來其實也還好。
于是,易遲遲就這樣把自己哄好了。
10月22號,隨著最后一筐棒子歸倉,靠山屯早出晚歸的秋收活動宣告結束。
近一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她和屯子里的大爺大娘叔伯嬸子們混熟。
知青點的關系處的也還行,畢竟她和他們吃住都分開,從根源上減少了鬧矛盾的可能。
回去的路上,王楠一副終于活過來的樣子道,“明天我想去縣里,你們去不去?”
“去!”
易遲遲第一個響應,她郵寄過來的行禮還沒拿呢。
葛素娟他們也去,周秋雨有些猶豫。
“去縣里干什么?”
“吃頓好的,順便供銷社看看能不能買點東西。”
周秋雨想了想,“我也去。”
一行人有說有笑往知青點走,走到半路遇到一群禿毛小子迎面跑來。
最大的七八歲,最小的才兩三歲,一個個臟的跟泥猴似的。
年紀最小的那個腿腳不穩,跑著跑著啪嘰一聲摔了,正好摔易遲遲面前。
她哎喲一聲,趕緊彎腰把她扶起來,“妞妞啊,你怎么又跟著哥哥他們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