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
姚家一個灰衫老者騰空,周身撐起金色護罩,擋住攻擊,皺眉喝問:“道友這是何意?!”
姜淮青秀眉一挑,二話不說,欺身上前,纖手連彈,古箏琴弦震顫,如大珠小珠落玉盤,道道白色絲線光弧切割虛空,攻伐而去。
老者冷哼一聲,閃身迎擊。
二人在高空騰挪閃掠,元氣激蕩,爆鳴不斷。
圍觀修士內心激動,或傳音或低聲,議論紛紛,難得見到這般大戰,至尊榜化神七層對戰化神圓滿!
此刻,北區駐地的各方勢力都有人到場。
自然少不了姜氏族人。
傳音高空詢問玄孫女未得到回應,姜宏端皺眉,又問旁邊姜雨燕,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于素雪飛掠落地,朝幾個姜族大能傳音,將查問到的情況詳細說來:“傲天不見了,下午扮作姜南初離府……魂牌在淮青那,這般舉動,怕是……”
姜齊云臉色鐵青,氣得面皮抖動。
姜呈安騰空高喝:“淮青先住手!”
姜淮青不依不饒,攻擊凌厲。
不多時,叮咚一聲古箏音節。
灰衫老者眉心飆血,倒飛砸向地面,身死道消。
前后不到半刻鐘,化神圓滿被強力鎮殺。
嘴角溢血的姜淮青粉裙擺動,一步立身在一座高樓屋頂,拄著古箏雙肩一震,磅礴的元氣洶涌而出,化作可見的漣漪朝四周瘋狂蕩漾。
轟轟轟
煙塵四起。
頃刻間,整個姚家駐地偌大的莊園變成廢墟,被夷為平地。
全場鴉雀無聲。
姜淮青面無表情,飛到行城道上空,冰冷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中。
“姚家人聽著,將我丈夫放回來,他若有事,姚氏族人我見一個殺一個,我鐘姜氏與姚家不死不休!”
余音回蕩。
姜淮青在虛空邁步,朝明丹巷鐘府走去。
待身影消失,大街上一片嘩然。
人群中某處,姚家煉虛境‘叔祖’姚慶林和族人姚鎮元,已趕來有一會了,卻是從族里得知了三個特殊體質女子的魂牌碎裂,心知事情徹底敗露,在姜族的地盤未敢現身。
姚慶林心中一嘆傳音道:“功虧一簣,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惹得一身騷。”
一下子損失三個體質,一仙,一王,一靈,還好姚百里回金鱗了。
姚鎮元抿了抿唇傳音回道:“從此,姚姜兩族怕是難以善了了,慶林叔祖,鐘傲天哪去了?”
姚慶林目光閃爍不定,一時也想不通,瞧姜淮青發瘋似的狀態,顯然是沒救下丈夫。
“應該是出了別的意外,或許有其他勢力湊巧撞見,橫插一腳。”
姚鎮元狐疑問:“廣寒宮?悅居客棧是廣寒宮的產業!”
另一處。
姜則一朝四野喝道:“關閉傳送陣,封鎖全城,挖地三尺也得把人給我找到!”
姜齊云氣得跳腳,心中暗罵:瑪德!這小王八蛋,就該剝了他本源,省得上躥下跳,死了活該!
一炷香后。
姜族諸多大能匯聚鐘府前院大殿。
一群女眷大氣不敢出,尤其是姜小奕和姜南初,俏臉煞白。
等了一刻鐘。
于素雪才將姜淮青從修煉室請出來,一道道目光匯聚而去。
姜呈安開口問:“青兒,到底怎么回事?”
姜淮青朝眾長輩欠了一禮,開口說:“魂牌完好,但已出離感知范圍,要么已出城,要么被秘法屏蔽了追蹤,傳訊無回應。”
姜齊云問:“姚家動的手?你是如何得知的?”
姜淮青道:“我收到夫君的求救傳訊,第一時間趕去悅居客棧,前后二十多息,那院里只有姚家一名族人在拆解收拾陣法,乾坤離魂陣。”
她卻是絲毫不提三個女子的事,為丈夫留住名譽,姚家更沒臉往外說出三名女族人為了獲得元精和本源,一起強行與人發生關系。
一眾大能臉色皆變,乾坤離魂陣可用于剝離本源。
姜淮青接著道:“不過,傳訊并非夫君發出,看詞句口吻,應是他的靈獸之類的奴仆,期間或許發生意外,姚家提前撤離了。”
雖然無法搜魂得知具體,但她見三個女子的反應,確實不知鐘延去向,大概率是夫君自己神不知鬼不覺逃走了。
如若不然,姚家撤離,三女不會如此輕松,還躺在地上回味享受。
姜則一朝姜南初和姜小奕看了眼,道:“聽她們的意思,傲天是主動出府,這是拿了嫁妝資源,要徹底離開,與姜族撇清干系?”
姜淮青看去對視道:“中午我二人還在一起商量家里接下來的安排和閉關的事,夫君把一部分資源放在了我這,若他是則祖所想的那種人,為何不將全部資源帶走?”
說著,她翻手丟去一個儲物手鐲,接著道:“定是姚家使了詭計,讓夫君不得不前去赴約,又擔心我們多想,這才瞞著喬裝出門。”
幾個大能神識掃向儲物手鐲,皆是默然,姜則一將手鐲推送回姜淮青。
安靜了一會。
姜齊云吐了口氣息道:“圣城那么大,姚家隨便找個地方將人藏起來,等同大海撈針,不消幾個時辰便可剝離本源,若是留下半條命……”
若是留下半條命,時間一長,姚家將人帶離圣城,更加不可能一直找下去,根本不現實,此刻,姜族還不曾發現連魂牌都是假的!
一白眉老者道:“早就說了,留在祖地,留在祖地,何至于發生這種事!”
姜宏端看向玄孫女道:“你把人殺了,無憑無證,如何向姚家要說法?”
姜呈安道:“無法搜魂留著人也沒用,離魂陣用處頗多,姚家死不承認,能奈何?”
姜淮青沉默片刻,道:“不該驚動諸位長輩,此事不必費心費力做無用功,抱歉,淮青有些累了。”
說完,她欠身一禮,轉身邁步離去。
次日。
消息轟動太古城,傳向整個修行界——鐘傲天被姚家擄走,生死不明,極有可能被剝離本源隕落。
對此,金鱗姚家給出說法——污蔑!誹謗!一派胡言!鐘傲天在姜氏祖地!生死都與姚家無關!
姚家在圣城駐地毀掉,上百個族人全部被姜淮青殺了,知道姚垚瑤、姚欣然、蓮姨存在的人只剩下參與當的事人:姚慶林和姚鎮元。
甚至,在金鱗城看護魂牌的族人,都被姚慶林聯系家族滅口了。
死無對證。
姜淮青對三女只字不提,要么是期間生了其它意外,姜淮青不曾見過三女,要么是姜淮青維護丈夫名聲,不愿提及,不管是哪種,姚家樂得視之。
至于可能獲利的‘第三方’,更不會暴露絲毫,只會默默坐享其成。
事情變得撲朔迷離。
大街小巷都在議論,局外人分為兩種觀點。
一種認為,姜淮青如此大開殺戒不會無的放矢,鐘傲天‘失蹤’定與姚家有關。
另一種則認為,姜族故意演戲,可能是為了轉移注意保護鐘傲天,也可能是栽贓嫁禍姚氏,實則是自己要奪取鐘傲天的本源。
但因鐘傲天入了姜氏祖地,又有人翻出五千年前的‘劉成飛’,卻是更多人趨向認可第二種為事實真相。
本就是競爭對手的姜氏和姚氏,關系就此徹底對立,無法調和。
姚家人在圣城只能隱匿蹤跡。
姜族則撤掉在金鱗城的駐地。
雙方族人多處發生爭斗,連帶各自下屬附庸國發動戰爭,可謂牽一發動全身,影響深遠巨大。
而太古城,人心騷動,外人看熱鬧,姜族緊鑼密鼓。
既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又為了‘自證清白’,姜氏大動干戈,封鎖四門,關閉八達殿傳送陣,遣出無數族人搜尋。
整整七日,一無所獲,才消停下來,解除封禁,恢復八達殿正常運作。
掌握鐘傲天魂牌的姜氏,對鐘傲天的生死閉口不談。
外人則認定神禁妖孽、一代天驕就此夭折。
不過星辰榜卻并未將‘鐘傲天’除名。
遇到此類無法確定的情況,會在榜單上保留不等年數,最長可達百年。
比如金丹圓滿時定下的排名,一般三十年便會除掉名字,若是隕落,人死名消,若是銷聲匿跡潛修,那境界基本也踏入元嬰期了。
而此事‘主角’鐘延,此刻躲在青松別苑的一間修煉室,正一刻不停地竭力沖擊體內封印。
屬于贅婿楊山河的修煉室。
至于原來的散修楊山河,被龐保都制住丟進了靈獸袋。
鐘延卻是瞞天過海,順利脫離了大眾視野。
遠在不知多少萬里外的江環,因為隨師尊尋找異象仙體耽誤時間,接著圣城又關閉了陣法,一拖再拖。
得知消息后,江環臉色一變,神識立馬掃向儲物手鐲,見其中木牌完好無損,暗自松了口氣。
那是她與丈夫一起在芒碭山歷練時,夫君給的魂牌。
這也是鐘延留存在世的唯一一塊魂牌,早年火云宗有一塊,但離宗下山時,鐘延取回來便直接毀掉了。
“師尊,人死了魂牌一定會碎裂嗎?不管多遠?”
穆云舒愣了下道:“自然,人死燈滅,魂牌與命燈的聯系與距離無關,這你不知道?”
“徒兒知道。”
江環笑著頷首,雖然知道,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確認,又道:“師尊,徒兒想去圣城看看姐姐。”
穆云舒說:“過幾日清然與檀兒便回宮了。”
江環搖著她的手腕晃動,道:“師尊,就走一圈嗎,都下山了,徒兒去圣城見見朋友。”
她覺得夫君一定藏在圣城的某個地方,只要到了太古城,傳訊符一問便知。
穆云舒沉吟少許道:“那為師陪你走一趟。”
異象仙體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