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東西失竊了?”安東尼問道。
斯克林杰沒有回答他,只是謹慎地站在門口,看著那個被稱為阿拉斯托的巫師朝空教室中扔出一打又一打的咒語。
“走廊沒有問題。”另一名傲羅走進來,“這里怎么樣,瘋眼漢?”
聽到“瘋眼漢”這個稱呼,安東尼終于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誰了。這時,那名傲羅隨手關上了房門,瘋眼漢立刻像被夾到腿一般跳了起來,回過身朝門口甩了道魔咒。站在門口的斯克林杰和那名傲羅同時舉起魔杖,將咒語擋了下來。
“別關門,金斯萊!”瘋眼漢怒氣沖沖、粗聲粗氣地說,“你想知道爆炸咒加上密閉房間能造成什么效果嗎?哈,你會像一罐被扔進壁爐里的番茄罐頭,而且我告訴你吧,等你被炸成爛糊,也不會有人樂意把你從墻上摳下來!更不要說你身邊就站著個躲躲藏藏的黑巫師……”
在他說話的間隙,他已經從教室的各個角落里掃蕩出三塊吹寶泡泡糖、一個糞彈、幾瓶黏糊糊的、做砸了的魔藥,還有兩只護樹羅鍋。這兩個可憐的、暈頭轉腦的家伙和其他東西一起被瘋眼漢扔到窗戶外面去了。
“我傾向于省點事。”金斯萊平靜而低沉地說,“這里是霍格沃茨,他是鄧布利多擔保的人,而且有良好的歷史記錄。”
斯克林杰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地吐了出來。瘋眼漢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阿不思……他應該學會保持警惕!”他咕噥著抱怨道,不過還是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張座椅旁邊,坐下了——從他的坐姿來看,他正隨時警惕著有把刀子從椅子靠背或者坐墊里捅出來。他的魔眼仍然一轉不轉地盯著安東尼,魔杖也指著他的方向。
“請坐吧,安東尼教授。”斯克林杰說著,也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坐到那兒去。”瘋眼漢沖安東尼說,指著一把沐浴在陽光中的椅子,“就在那兒,面朝我們,眼睛看講臺,把手放在桌子上。”他臉上的疤痕惡狠狠地扭曲著,“別耍小動作。我可能會死于阿不思的輕信,不過我保證你也不會太好過。”
金斯萊也坐下來了,巧妙地擋在了門口。他朝安東尼安撫地一笑:“別擔心,安東尼教授。”
安東尼坐到了瘋眼漢要求的座位上,把手放到桌上:“現在可以說了嗎?”
“看向講臺。”瘋眼漢嘶啞地說,“不要看我們。”
不過斯克林杰顯然不相信安東尼長了蛇怪或者美杜莎的眼睛。他對安東尼的視線沒有什么反應,只是略顯不耐煩地皺著眉,揉著前額。
過了半晌,他說:“我們接到舉報,經過各種調查,線索都表明你可能和近期一件失竊案有關,安東尼教授……經過商議,我們認為既然你還在霍格沃茨,我們應該能坦誠而友好地聊一聊……當然了,任何人都可能會對那樣的東西感興趣,這非常容易理解……”
瘋眼漢從喉嚨里咕噥出一些譏諷的聲音。斯克林杰裝作沒有聽見。
“我們希望你盡力配合我們的調查,安東尼教授,不要有意隱瞞。你在上周五下午行蹤奇異,從霍格沃茨中消失了——”
“然后去了霍格莫德村?”安東尼回憶道。
“——去了我們都知道的地方。”斯克林杰說,然后他沉默了一小會兒,再次開口時,他的語氣似乎變得很愉快,“讓我們開誠布公吧,安東尼教授,我其實挺欽佩你這個能力的,你知道,似乎總是能輕而易舉地繞過那些嚴密的防守。當然了,你大概沒有意識到,就像之前的那件事一樣……不過人們會怎么想呢?有人曾經和我們保證過,你非常樂于待在霍格沃茨里,當一個和所有人相處融洽的教授……一旦人們知道這件事情,他們可能再也不會將你看作一個可以信任的巫師了……”
他停下來了,等著安東尼說什么。一小片灰塵在陽光里打著轉。
安東尼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誠實地說:“我沒有明白你的意思,斯克林杰先生。你們覺得我偷了什么?”
斯克林杰和顏悅色地說:“當然不是偷,安東尼教授。這只能算是借走看了看,對不對?人們都有好奇心。”
他意有所指地沉默了,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安東尼感到自己應該說些什么,所以他重復道:“好奇心?”
“可能有點過于好奇,不過這無傷大雅。”斯克林杰緩緩說,“只要我們能盡快將它還回去——趕在來不及之前——事情就平息了。什么事情也沒有。當然,你受到了無聊的指控,安東尼教授。可能是那些純血主義者。他們擔心布巴吉教授將霍格沃茨的教職一拋,專心致志地去找他們的麻煩。”
他又一次停下來,一雙獅子般的黃眼睛從金絲眼鏡背后充滿威嚴地凝視著安東尼。
安東尼說:“嗯……”
斯克林杰等待了一會兒,沒有得到更多回答。他朝后一靠,倚在椅背上,手指交叉,臉上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
“它還在吧?”他低聲問,同時飛快地朝瘋眼漢瞥了一眼。瘋眼漢敏銳地側過頭,用他那只正常的眼睛看向斯克林杰。
“什么還在嗎?”安東尼好聲好氣地問。
他的好奇心現在確實被勾起來了。已知:有什么東西在上周五從重重看守中失竊了,魔法部正在找它。有人指控安東尼和失竊案有關。結合安東尼的履歷,斯克林杰認為安東尼的嫌疑確實很大。
結論:攝魂怪失蹤了?
斯克林杰又一次看向瘋眼漢。瘋眼漢正常的眼睛瞇縫起來,一眨不眨地盯著斯克林杰,直到對方先移開目光。
斯克林杰微微嘆了口氣:“安東尼教授,我想知道……鄧布利多有沒有……他有沒有……他知道嗎?”
“知道什么?”
“這整件事情。”斯克林杰微微向前探著頭,仔細地挑選著詞匯,“我知道他一直不贊成——但是情況復雜,非常復雜,安東尼教授……事態始終是在變化的。此一時,彼一時啊。將它毀掉當然是最簡單的做法,可以省下很多麻煩,但是也會給我們帶來損失……非常大的損失……”
安東尼說:“事情總是非常復雜。”
“正是如此,教授,正是如此!”斯克林杰仿佛松了口氣,“所以,它還在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精妙的語言藝術正在讓一切變得越來越復雜了。”安東尼說,“讓我們把事情說清楚吧。首先,我最想說的就是,除非你們正在找的是巧克力蛙和薄荷軟糖,不然我應該和你們的目標沒有什么關系。什么失蹤了?”
“這么說,鄧布利多……”
瘋眼漢不耐煩地插話道:“收起你那套懷疑論吧,斯克林杰。如果鄧布利多想要在魔法部做點什么,比起委托一個黑魔法生物,他自己能干得更好。”
“神秘人的魔杖。”金斯萊突然說,“它失蹤了。”
安東尼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答案。斯克林杰和瘋眼漢似乎也沒有想到金斯萊居然會告訴安東尼,都在瞪著他。
“就在上周五下午。”金斯萊繼續陳述道,沒有理睬他的兩個同事,“盜賊必須非常擅長繞過我們的防守,而且將它藏匿在了能讓各種追蹤咒失效的地方。”
安東尼皺眉問:“霍格沃茨?”
“不,不。”斯克林杰說,緊緊盯著安東尼,“是黑魔法。”
“找到魔杖后,我們在它上面加了許多追蹤咒語。”金斯萊說,“如果想要一道道解開它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世界上只有兩樣東西可以同時讓這些咒語失效:古靈閣,或者一大堆黑魔法。”
安東尼說:“或者把它掰斷?”
“或者把它掰斷。”斯克林杰不太情愿地贊同道。
金斯萊朝安東尼點點頭:“通過一些渠道,我們最終認為竊賊應該將它藏在了許多黑魔法物品之間。我們檢查了一些店鋪,比如博金博克,沒什么收獲……”
“除了幾件來歷不太光彩的東西。”瘋眼漢嘟噥道,“那些陰暗的蛀蟲……”
金斯萊說:“然后我們接到消息,發現你非常湊巧地在那天下午失蹤了,安東尼教授。我們也恰巧知道你擁有許多黑魔法物品。”
瘋眼漢嘲諷地說:“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聽起來你和這一切沒有什么關系。他沒有在撒謊,對吧,瘋眼漢?”金斯萊問。
瘋眼漢充滿懷疑地打量著安東尼:“這種人總是非常擅長遮掩他們的謊言。”
斯克林杰微微皺著眉頭,沉默了半晌,最終站起來:“看來我們問不出來什么了。不論從什么角度來說,我都希望你能對這場談話保密,安東尼教授,這件事情仍然是最高機密。泄密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我理解。”安東尼也站起來,握了握斯克林杰伸出來的手,“但你們不可能永遠假裝它沒有發生。”
斯克林杰有些疲憊地冷笑了一聲:“我寧愿拿走神秘人魔杖的人是你,安東尼教授。至少你還愿意和我們交談。”
“我沒有。”安東尼說。
“我相信。”金斯萊平靜地說,也和安東尼握了握手,“我們會想辦法找到那個人的。感謝你的配合,安東尼教授。”
瘋眼漢站在門口,仍然警惕地盯著安東尼。
“我們走吧,瘋眼漢。”斯克林杰說,聲音中流露出一絲苦澀,“你還有什么別的想法嗎?可能是哪個逍遙法外的食死徒嗎?”
“那些夾著尾巴的家伙還沒有勇敢到闖進魔法部呢。”瘋眼漢輕蔑地說。
“至少霍格沃茨還是安全的。”金斯萊說,“你現在應該感覺安心一點了,瘋眼漢。”
“我從來沒有覺得安心過。”瘋眼漢粗聲道,“那些渣滓會抓住一切機會……上一次和不用魔杖的黑魔法生物打交道……哦,想起來了,是那個發了瘋的吸血鬼。永遠不能放松警惕!即使是在霍格沃茨里,你也永遠不知道敵人會從什么地方躥出來——”
他打開了房門,然后敏捷地跳開了,用魔杖指著那個如旋風般沖進房間的人影。
費爾奇怒氣沖沖、氣喘吁吁地問:“誰扔的糞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