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后,開始有隊長意識到陳益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于是會議室漸漸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看向首座。
剛才聊得那些其實沒啥大用,就算說破了天,最終還是要尋找邰加蓬的下落,這件事是繞不過去的,必須要做。
當視線匯聚在自己身上,陳益開口:“既然在靖城展開排查工作,那么具體工作內容就交給柴支安排吧,他們是本地人,對城市比較熟悉,事半而功倍。”
眾隊長表示同意,這一點顯而易見,無可置疑。
柴子義有心理準備,但仍然感覺巨大的壓力襲來。
那么多支隊長包括帝城的總隊長都要聽自己的指令做事,可千萬別鬧出笑話,丟的是靖城的臉。
陳益繼續開口:“各城市這段時間繼續向靖城派人,能派多少派多少,到了之后馬上加入排查工作,我們力求用最短的時間收到良好效果,至少要發現柏拉圖在靖城出沒的痕跡。
柴支,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有決定不了的隨時給我打電話。”
柴子義:“是,陳巡。”
交代完在靖城的工作后,陳益做起了甩手掌柜,排查需要用人數和時間去堆,方法簡單粗暴,誰來了都沒用,他再聰明也不可能憑空鎖定邰加蓬的準確位置。
很明顯,專案組這次要用人海戰術,強行將邰加蓬給挖出來。
僅僅過去一天,嫌疑車輛找到了,進一步確定了靖城極有可能就是柏拉圖的老巢,否則黃金和現金不會直接運到靖城來。
柴子義火速趕到了現場。
是福特全順沒錯,還有一輛SUV。
技偵正在對車輛展開細致勘查,尋找指紋或者遺留的生物組織。
好消息是,兩輛車內部都沒有清理過的痕跡,說明在勘查中有很大機會找到線索。
柴子義查看周圍環境,雖是郊區但監控完善,應該拍到了嫌疑人下車過程,需要過一遍。
還有,附近的居民區是否要拉網摸排呢?
嫌疑人會這么傻,直接把車扔在黃金保存點附近嗎?
聽著不太可能,但萬一呢?
柴子義下意識去摸手機想要給陳益打電話,很快反應過來對方已經將指揮權交給了自己,這點小事都要去問,顯得自己很沒能力很沒主見。
能做到支隊長的位置,柴子義自然不可能是庸才,只不過專案組人才云集,他在下命令時候考慮的會比較多,擔心做錯。
“以車輛為中心向周圍輻射五公里摸排走訪,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的人和可疑地點,要仔細了。”
無關念頭一閃而過,柴子義很快下達了命令,不放過任何可能。
“是!柴支!”
當嫌疑車輛出現后,其他六個城市迅速調集人手,海量警力開始源源不斷的涌入靖城,加入了針對柏拉圖組織的排查工作。
側重點,圍繞金礦周邊、違規化工廠周邊以及嫌疑車輛周邊,進而擴散到整個靖城。
天網監控網絡也在情報組何時新的帶領下展開精準識別,除邰加蓬外,專案組目前所掌握的其他嫌疑人皆為重點關注對象。
只要找到一個人,便會引發連鎖效應,進而摸到邰加蓬的位置。
靖城沒有封城,但能離開的幾條偏僻道路都設了卡,檢查偶爾經過的車輛。
邰加蓬如果不在靖城也就罷了,如果在的話,已經很難離開了。
期間,柴子義多次召開會議,提出柏拉圖組織在選擇聚會地點的時候,必然會考慮隱秘性和安全性,由此,可以重點關注某些特殊地點。
比如,私人住宅或公寓。
柏拉圖組織可能會選擇租賃或借用隱蔽的私人住宅或公寓進行聚會,這些地方通常不容易被外界察覺,且便于控制進出人員。
再比如,地下空間。
面積大的地下室、人流量極少的地下停車場等,這些地方因其隱蔽性和難以被監控的特點,也可能成為柏拉圖組織的聚會場所,靖城近段時間有兩個商圈瀕臨倒閉客人很少,已經安排偵查員過去了。
除此之外,某些公共場所也可以作為聚會地點。
比如酒店包廂或會議室。
高檔酒店或賓館提供的包廂或會議室具有私密性,配備有完善的設施,很適合進行規模聚會,雖說有監控安全性低,但也不能放過。
還有咖啡廳或茶館的包間,這類場所環境優雅且相對安靜,適合進行私密會議。
最后,重點還是那種臨時搭建或租賃的倉庫和工廠。
倉庫和工廠面積寬敞不容易被外界察覺,有可能被柏拉圖組織用來作為聚會的地點。
只要是閑置的,都要覆蓋到。
靖城各派出所都被調動了起來,對轄區內的可疑地點可疑人員進行走訪調查,只要發現有不對勁事情,不論真假不論是否對案件有用,立即上報市局。
當然,陳益雖然放權給了柴子義但不可能一點也不過問,后者每天都會匯報新的排查思路和排查進展,保證信息實時與指揮部共享。
靖城市局,會議室。
偌大的電子屏幕所展開的是靖城的詳細地圖,從內城到外城,大量位置標注了紅點,代表已經排查過了。
柴子義并未從外城向內城包圍,也沒有從內城向外城擴散,而是選擇了側重點全面開花,這么做會一定程度上提高容錯,運氣好的話,可大幅度提高效率。
“真的算大海撈針了。”耿建清坐在那里,看著地圖開口。
陳益單手托著下巴,說道:“倒也不至于,算……大海撈船吧,既然嫌疑車輛來了靖城,說明這伙人應該就在這里了,找到一個就能找到全部。
一鼓作氣,把他們揪出來,希望速度能快點,我可不想在靖城過年。”
在七大城市的共同努力下,排查工作終于在十天后迎來了重大突破:發現了一名嫌疑人。
該嫌疑人不是邰加蓬,而是洪瀚陽所描述出來的那伙盜礦者其中之一,也就是當時活躍在水山的組織成員。
發現他的時候,他離開靖城某小區外出購買生活用品,在橫穿馬路的時候被道路監控拍到了清晰的正臉,系統馬上識別了出來。
技術警員立即上報給了專案組指揮部,陳益沒有遲疑,召開了第二次全體會議。
會議室。
屏幕上顯示出該嫌疑人的詳細資料,男性,甘城人,二十八歲,無業。
看到甘城,大家視線轉移,放在了譚英耀身上,對方是甘城市局的刑偵支隊長。
“甘城?”譚英耀覺得頗為合理,“從甘城到水山用不了多長時間,看來組織在盜礦分工上使用的是就近原則,誰的老家距離礦區近,優先參與,畢竟熟悉地形,抓還是不抓?”
他提出專案組現在所面臨的問題,抓還是不抓的。
人已經找到了,如果抓的話非常簡單,警方可立即行動,鑒于柏拉圖組織的核心成員過于兇悍,無法保證一定能抓到活的。
如果不抓,那就暗中監視,通過這個人找到隱藏在靖城的更多組織成員。
陳益詢問大家意見,所有隊長表示不抓是最佳選擇,組織成員眾多,僅僅抓一個人影響不了大局,就算抓到了活口,估計也審不出來結果。
實時關注此人動向,如果近期內組織有聚會,那就再好不過了,專案組可聯合特警一舉將其包圍。
能逮捕的逮捕,不能逮捕的就地擊斃。
邪教組織,沒什么可憐憫的。
既然大家都這么說,陳益認可暫時不抓,挑幾個好手二十四小時監視,并對該小區以及周邊小區的所有住戶核實身份。
“陳巡,這個小區是回遷房。”此時柴子義開口,“里面的外來租戶極多魚龍混雜,還隱藏著不少違法犯罪行為,往年分局和派出所都打擊過,涉黃居多。”
陳益:“也就是說沒有租房合同。”
柴子義:“對,只要能賺錢,房主并不在乎合同和押金,只要給錢就能進去住,所以排查的方式需要變一變。”
陳益沒問怎么變,表示讓柴子義全權處理,目標只有一個:小區及周邊小區里的每一個住戶,無論房主還是租客,都要具體到人進行身份核實。
柴子義:“明白,陳巡放心,三天之內核實完畢。”
陳益:“小心點,讓你的人打起十二分警惕,這伙人的危險程度你是清楚的,如果出現意外狀況,自身安全和群眾安全放在第一位,該動手的時候不必猶豫。”
柴子義點頭:“是。”
散會前,陳益讓何時新倒查該嫌疑人,對方出門只要打車或者坐公交車,那么目的地很關鍵,現如今公交車監控記錄的保存時間最短三天最長可達三個月,如果能找到該嫌疑人經常去的地方,或許會成為決定性線索。
再者,若存在和該嫌疑人結伴的,可直接視為同伙。
眾人離開。
會議室只剩下了陳益和耿建清,前者將地圖放大起身來到屏幕前,中心位置是嫌疑人所在的小區。
鬧市區。
就在市中心。
如果柏拉圖組織在此地大規模聚集,到時候怎么處理也是個問題。
“不太可能一個人住一個小區吧?耿叔你覺得呢?”陳益回頭看向耿建清。
耿建清道:“既然選擇管理混亂的回遷房……小區里應該還有其他組織成員,但不會太多,人多扎眼,可能會分散在周邊小區。”
陳益微微點頭:“那到時候只能化整為零同時行動,在同一時間點對所有人展開抓捕,這樣是最安全的。”
柏拉圖組織有一個很大的優勢,那就是組織成員身份完全合法沒有任何辨識度,這讓他們只要有錢便可以住到任何想住的地方。
不會有人懷疑,更不會有警察進行盤問。
在周圍人眼中,他們只是蕓蕓眾生的一個普通人而已,沒人關注。
兩天過去。
柴子義的車駛入市局,下車后他快步來到二樓會議室向陳益匯報情況。
對小區的深入調查有了結果,住在里面的嫌疑人果然不僅僅只有一個,現在發現了第二個。
第二個人是陳學淵供出來的,早就鎖定了身份,算是組織里的老人了。
暫時未掌握身份信息的恐怕更多。
已經增加人手監視,當前沒有發現可疑行為,偶爾外出就是購買生活用品和煙酒,大部分時間選擇叫外賣。
柴子義提出,未來可以利用嫌疑人經常叫外賣這件事進行抓捕,這是讓嫌疑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開門的最好辦法。
若假裝成其他人員比如物業、鄰居等,可信度并不高,該小區物業的服務水平堪稱全靖城墊底,除了收取物業費,平時業主們根本見不著他們的面,還間接影響了房價。
陳益贊同。
裝成外賣員的確是個好辦法,在外賣彼此經手的時候,訓練有素的刑警可在瞬間讓嫌疑人失去反抗能力,大大增加了抓到活口的幾率。
“陳巡,咱們這次動靜還是不小的,以邰加蓬的警惕,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吧?若一直不出門,恐怕我們沒可能鎖定他的位置。”柴子義道。
一個城市太大了,鐵了心要藏,很難找。
陳益:“他無法徹底與世隔絕,總有露頭的時候,有點耐心。
我們現在還可以打信息差,邰加蓬不知道我們已經鎖定了幾名成員,如果他冒險組織內部聚會,將會是我們最大的機會。
所以,一定要盯死了,盡量別暴露。”
柴子義:“好,我知道。”
另一邊,新摸排出來的嫌疑人資料送到了何時新這里,他在復原嫌疑人以前的行蹤軌跡,此刻已經查到專案組指揮部還沒來靖城的時候。
開始有收獲了。
監控拍的很清楚,有四名男子結伴離開小區上了公交車,靖城刑偵支隊的警員專門跑了一趟公交車公司,拷貝了當時車內的監控錄像。
監控錄像保存的時間是半個月,再往前就沒有了,需要依靠道路監控。
城市主要道路監控的保存時間比較長,至少一個月,若是事故多發地,可能會達到三個月甚至更長。
“四個人?”
何時新看了一眼手中的資料。
柴子義送過來的嫌疑人都在其中,只不過多出了兩個。
多出來這兩個人,應該是專案組未曾掌握的組織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