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再次進山。
望著漫天飛舞的無人機,洪瀚陽感嘆:“我這輩子都會對無人機有情懷了,回帝城后得專門買一個放家里供著。”
感受到周圍人古怪的目光,他解釋:“是無人機發現的我啊,你們不知道我當時看到無人機那個激動啊,比看到親爹還親!”
負責看著洪瀚陽的秦飛滿腦門黑線,這比哭錯墳還離譜。
是無人機發現了你沒錯,但操控無人機的是誰?背后指揮的又是誰?你感謝一個死物不感謝人啊!
吳軒提醒:“是陳巡找到的你,不是無人機。”
洪瀚陽轉頭:“聽口音是北洲的吧?塔城本地人?”
吳軒嗯了一聲。
洪瀚陽笑容親切起來:“本地人好啊,本地人說明和他不是一伙的,你是不是也覺得他有暴力傾向?”
順著洪瀚陽所指的方向,吳軒看了過去,那是前方陳益行走的背影。
“呃……”吳軒能看出洪瀚陽和陳益之間是有某種關系的,此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洪瀚陽湊了過來:“你叫什么啊?”
吳軒如實道:“吳軒,塔城分局刑偵大隊刑警。”
洪瀚陽嘿嘿笑道:“那咱倆算認識了,你以為我騙你呢?他真有暴力傾向,難道你沒聽過岐峰島慘案嗎?好家伙血流成河啊,知道誰干的嗎?我跟你說……”
“你再不閉嘴,我就把你銬起來。”陳益的聲音傳來。
洪瀚陽噤聲,用嘴型告知吳軒回頭沒人的時候再聊。
吳軒:“……”
怎么好像還莫名其妙成朋友了?這是個自來熟?
一個小時后,事發地到了,途中陳益還踩到了霰彈槍的鋼珠,挖開積雪拿在手里,間接證明了洪瀚陽的話。
“分開搜索,把大概的范圍圈起來,等待蔡隊長接手。”陳益下達命令,他已經通知蔡文楷了,后者在搞定無人機后會帶隊前來處理。
非法狩獵,外加涉嫌非法持槍的火拼,性質比較嚴重,塔城分局刑偵大隊需要立案調查,如果兩天內依然找不到邢子恒的下落,特案組也要介入。
“是!”
幾人領命,四散開來。
陳益來到洪瀚陽這邊,問:“你們當時跑的時候,在什么位置?”
洪瀚陽左右看了看,帶陳益來到一棵樹后:“這,我當時藏在這,子恒他藏在那邊。”
陳益轉頭,洪瀚陽所指的是旁邊與之平行的另一棵樹,相互之間距離不遠也就兩三米,彼此小聲說話可以聽到。
再看地面,已經沒有腳印了,幾天的雪早就已經覆蓋。
“帶我去邢子恒差點中第一箭的地方。”陳益又說。
洪瀚陽:“那我怎么可能記得清楚啊,當時跑的可快了。”
陳益:“大概位置,對方什么時候射的第一箭你沒數嗎?自己跑出去多少米計算不了?”
洪瀚陽想了想,回身大步向遠處走去,陳益和秦飛在后面跟著。
走了三十米左右,洪瀚陽停住腳步,指著另外一邊道:“當時子恒差不多在那。”
所指位置,白雪皚皚。
“清理積雪找找。”陳益道。
“是。”秦飛拿出隨身攜帶的折疊鏟,打開后上前選了一個中心位置,而后同半徑慢慢向外擴散圓圈,途中仔細檢查地面情況。
當圓圈半徑擴散到五米之外后,秦飛停止動作蹲下身仔細查看,繼而回頭:“陳隊!找到了!”
陳益大步走了過來,看到地面上有一個小洞,形狀和箭矢可以對上。
現場痕跡和洪瀚陽所說一致,他沒有撒謊。
“一會等刑偵大隊到了,把你丟槍的位置再說一下。”陳益看向洪瀚陽。
洪瀚陽很配合,點頭:“行,不過那伙人肯定會撿走吧?不撿白不撿,我的槍可是好槍,比偷獵的野蠻人強多了。”
這是在說自己?
秦飛覺得這家伙腦子多少有點秀逗,可能從小到大太順風順水了,要什么有什么,也不用為工作而發愁,心性上沒有經過摸爬滾打的錘煉。
“你從哪搞的槍?”陳益追問。
面對這個問題,洪瀚陽就閉口不言了。
陳益也就是隨口一問,以洪瀚陽的背景,搞槍并不是難事。
幸虧只是狩獵而已,若是用在其他事情上甚至涉及人命,不僅自己為難,方延軍那邊也不好辦。
蔡文楷到的時間在九點半左右,所有運來的無人機和操作人員已經與何時新會合,空中可見更多的無人機起飛,搜索的面積和精細性有了大幅度增加。
在此期間,吳軒和他的同事找到了更多霰彈槍鋼珠,也發現了幾個釘在樹上的箭洞,方向正是洪瀚陽和邢子恒逃跑的路徑,可以想象當時真的生死一線。
能怎么說呢?
畢竟是大胡子先動的手,但邢子恒的那一箭卻射穿了對方同伙,不知是否命中了要害,死了還是活著。
正是那一箭,吹響了大胡子進攻的號角。
也許,大胡子在一開始并沒有想殺死洪瀚陽和邢子恒,畢竟只是偷獵而已,沒必要搭上人命官司。
偷獵再嚴重,最多十年起步,搭上人命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人,到底比動物金貴。
正如某位律師講課時所說,在緊急避險的時刻,你完全可以殺大熊貓、吃金絲猴。
得知所有情況后,蔡文楷下令:“吳軒!你帶著洪瀚陽去丟槍的地方仔細找找,給你五個人,一定不要有遺漏!”
他看到了洪瀚陽沒戴手銬,正要說出來,話到了嘴邊忍住。
能把特案組給調到塔城來專門尋找兩人下落,其背景雖然沒有確切概念,但可以想象。
連陳益都沒給上手銬,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惹麻煩了。
“是!”
吳軒和五名同事押著洪瀚陽離去。
事發地還在搜索中,更多的積雪被清理,此刻天空大雪漸漸變小,有快停的趨勢。
蔡文楷來到陳益這邊,本想去掏煙可惜戴著厚厚的手套不方便:“陳巡,邢子恒和洪瀚陽相互之間的距離應該不會太遠,沒有發現,怕是兇多吉少啊。”
陳益點頭:“的確,死亡的概率很大,就是不知道是凍死餓死了,還是被殺了,蔡隊認為呢?”
蔡文楷道:“估計被殺了,人的求生欲望很強,瀕死更加瘋狂,如果邢子恒饑寒交迫,就算強行面對沖突也不可能原地等死,萬一活下來了呢?”
陳益同意:“有道理,醫院那邊有消息嗎?”
大胡子團伙有人受傷,醫院診所是必查的。
蔡文楷搖頭:“暫時沒有消息,我估摸著此刻應該正在向周邊診所擴大調查范圍,只要發現治療箭傷或胸腹部外傷的,會馬上報告。”
陳益嗯了一聲,如果找不到的話,那么這伙人就有點反偵查能力了,不愿意做任何冒險。
兩個小時后,吳軒帶人返回,表示沒有找到任何槍支,推測是被大胡子團伙拿走了。
只要看到,不可能置之不顧。
陳益準備將全部精力放在尋找邢子恒上,這伙偷獵的交給分局刑偵大隊即可,現場所有證物也都移交。
“哎?你別丟下我啊!”眼見陳益要走,洪瀚陽急了,“我是帝城的,你也是帝城的,我的案子你得管啊!你不能不管!”
他不想和塔城警方打交道。
陳益,總歸是半個熟人。
早晨離開帳篷的時候他沒撒謊,青梅竹馬不至于,但真的認識方書瑜,小時候都在大院里玩耍肯定認識啊,只不過逐漸不聯系了而已。
陳益沉默片刻,道:“你等會。”
說完,他走到一邊拿出手機撥通方延軍電話,在交流了幾句后,滿臉不情愿的回身道:“你先去分局等著,找到邢子恒后我帶你回帝城。”
本案會立案,但最終處理結果不知道。
陳益畢竟是警察,方延軍不可能連立案都給省略,直接把人放了。
聞言,洪瀚陽不樂意:“現在就帶著我唄!”
陳益:“別講條件!”
洪瀚陽只能接受。
無人機搜索范圍已經很大了,但依然沒有邢子恒的蹤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大雪覆蓋也看不到尸體。
陳益沒有太好的辦法,已經準備集合人手進行大規模搜山。
他給市局打了個電話交流此事,對方很重視答應幫忙,會在下午聯系好搜救隊伍,三點之前展開全面搜索工作。
“行了,到不了那么遠,等無人機沒電了大家睡一覺,明天除了蘇盈都跟我進山。”陳益說道。
蘇盈本想參與,被陳益拒絕。
時間來到下午三點,針對水山的搜索工作開始,沿著洪瀚陽兩人逃跑的路線向外擴展,重點尋找埋在雪里的可疑物——尸體。
照片已經發到了每個人手上。
工作量很大,因為需要一寸一寸的去開雪。
搜尋一直持續到深夜,并沒有任何發現,人的體力是有限的,陳益下令離山休息。
從地圖看,圈定的范圍完成了三分之一,但這三分之一是最有可能發現邢子恒的地方。
沒轍,只能天亮后繼續找。
刑偵大隊那邊還沒消息,說明大胡子團伙可能真的沒有選擇去診所醫院治傷,或者診所老板撒謊了。
特案組返回帳篷,其他人各自回家。
“還沒找到?”蘇盈有些意外,按理說不應該。
陳益皺著眉頭:“洪瀚陽說邢子恒的野外生存能力比他強,洪瀚陽都活蹦亂跳,他怎么會找不到呢?就算死了在附近也得有尸體。”
秦飛提出可能:“那伙人把尸體帶走了?”
陳益:“為什么呢?野生動物出沒區,大雪漫天,天然毀尸滅跡的場所,為何帶走給自己找麻煩?”
秦飛發散思維:“就地埋了?不太可能,土壤太硬了很難挖出大坑,翻山越嶺跑了?也不太可能,根本聯系不上……”
騰大斌:“不會讓野獸叼走了吧。”
猜測不會得到答案,只能天亮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