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勤奮的關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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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末。
但青世中學沒有周末,只有國家法定節假日。
在先入為主的負面認知下,在這樣一個規定嚴格到變態的學校,陳益甚至覺得挺人性化,還放假。
就算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也沒什么可奇怪的。
一路走來很安靜,安靜到詭異,除了門口見到的那個紋身保安和正在修鐵絲網的工人,沒有再見到第三個人。
直到接近教學樓,方才聽到了熟悉的講課聲。
目前為止,兩人覺得學校氛圍還不錯,但昨晚的毆打行為,代表學校內部的真實情況并沒有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簡單。
從一樓路過,能看到課堂紀律很好。
好的意思是沒人交頭接耳搗亂,但也沒看到誰在學習,都低著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仿佛講臺上的老師根本不存在。
老師也不理會,自顧自講自己的,好幾個班都未曾發現師生互動,更不存在課堂提問。
孟毅看到這里說道:“不能說公立學校一定比私立的好,但大部分私立學校都這樣,以盈利為主,學生的學習成績只是次要的,有學上就行了,升學率極低。”
陳益嗯了一聲:“沒錯,陽城有幾所私立中學還是很不錯的,學習氛圍濃厚,升學率排在全市前列,就是學費高了點,一年下不來五萬,并且有成績門檻。”
孟毅:“等我的孩子長大了,還是傾向選擇私立。”
陳益:“各有優缺點吧。”
說話間辦公樓到了,還是沒有見到人。
可能現在是上課時間吧,老師們要么在教室要么在辦公室。
紋身男說校長辦公室在三樓,兩人腳步不停直接上了三樓,站在掛著校長辦公室牌子的房間門口。
孟毅剛要敲門,陳益阻止了他,耳朵湊近房門傾聽。
里面有動靜。
一男一女,男的在笑,女的不耐煩。
陳益握住房門把手輕輕扭動,發現鎖著,他后退一步剛要有所動作,孟毅伸手小聲道:“你身份特殊別亂來,讓人抓到把柄,我來。”
說完,他后退一步起腳猛踹。
門鎖不是很堅固,鎖芯連接處立即斷了。
孟毅第一時間沖了進去,發現沙發那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五十歲左右,女的很年輕可能不到二十,甚至可能不到十八。
這肯定是學校里的學生,長的很漂亮。
連常年待在夜場,見多了女人的孟毅,都得說一句漂亮。
主要是清純的氣質非常加分。
沖進去的時候,男子正在對女孩動手動腳,隨后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嚇的趕緊收回了手。
“老東西,幸虧我是踹門進來的。”孟毅臉色冷了下來。
干娛樂生意也有底線,他從來不會去強迫別人做什么事,你放棄尊嚴來我這里上班,我給你錢,完全自愿。
對強迫女人的,他向來鄙視的很,尤其是……眼前這種。
“你……你們什么人!怎么進來的!”
男子猛地站起身,又驚又怒,臉上的肥肉把他襯托的更加猥瑣。
女孩也受到了驚嚇,想跑但是沒敢,縮在那里如受驚小鹿般怯怯的看著陳益二人。
孟毅指著男子:“你剛才干什么呢?啊?!”
“和學生談心啊……尼瑪關你什么事,你們到底誰啊!”男子破口大罵。
“呵。”
孟毅冷笑一聲,正要上前,此時陳益開口:“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問那個女孩。
“啊?”女孩下意識回答,“我……我叫關昕美。”
陳益:“他剛才在干什么?”
女孩連連擺手:“沒干什么沒干什么,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校長在開導我。”
見狀,陳益招手:“你跟我出來一下。”
看著陳益離開房間,女孩猶豫,最終還是站了起來。
“你別動!”孟毅瞪著男子,“敢亂動我要你好看!”
門外。
陳益亮出警察身份,再次詢問女孩剛才發什么了什么事,但對方還是相同的回答。
開導。
談心。
沒有其他的。
陳益耐心道:“如果你受欺負了一定要說出來,我保證結果不是你擔心的那樣,隱瞞只會助長壞人氣焰,最終吃虧的還是你自己。”
女孩用力咬著嘴唇,堅持搖頭:“真的沒有,謝……謝謝警察叔叔,我要去上課了。”
說完,她迅速離開。
陳益沒有追也沒有叫住她,眉頭皺了起來。
回到房間,男子被孟毅的氣勢震的不敢動,眼見似乎好說話的陳益來了,他這才開口:“你們到底干什么的啊,這里是學校,損壞房門要賠償,未經允許私自進入別人家是違法的。”
孟毅冷哼:“這是你家嗎?”
男子道:“學校是我的,當然我是我家。”
陳益示意孟毅先坐下,一件事一件事慢慢來,不著急。
當亮出證件,男子這才老實了不少,小聲嘀咕:“警察也不能踹門啊,敲門不會嗎?辦公室畢竟是私人場所。”
孟毅盯著他:“我不是警察,門是我踹的,咱倆的帳可以慢慢算。”
男子看了孟毅一眼趕緊收回視線,這家伙顯然不好惹,像混黑社會的,卻不知為什么和警察在一起。
很奇怪的組合。
“說正事吧。”陳益仿佛忘了剛才那個女孩的事情,“怎么稱呼?”
男子:“寇朝義。”
陳益:“寇校長,杜尋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吧?”
男子點頭:“對,他是。”
陳益拿出醫院的賬單,把昨天晚上在網吧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訴求很簡單,通知打人者的父母,讓他們來付錢并且當面道歉。
寇朝義很痛快的答應:“行,我明白,回頭我一定嚴肅處理這件事,讓他們道歉。”
陳益:“不是回頭,是現在,錢是我墊付的,今天我就要拿到。”
寇朝義:“那我先給你吧,到時候我找打人者的父母要,收款碼出示一下。”
陳益看著他,沒有動。
“收款碼啊警官。”寇朝義催促。
這不是一個正常的處理方式,哪有自己墊付的,很明顯是要讓警察趕緊走。
孟毅也看出來了,說道:“你這么著急讓我們走干什么,應該把四個人全叫過來,馬上給他們父母打電話,當面處理。
杜尋被打的滿臉是血,你覺得這是小事?”
寇朝義奇怪:“不就是賠償加道歉嗎?學校會處理好的,你們大可放心。”
孟毅:“你怎么這么多廢話?先把人叫過來。”
兩人到這當然不可能是為了要錢,陳益昨晚也說了,來看看情況。
要是有不合規的地方,需要聯系相關部門整頓。
再者,已經發現眼前這老東西有猥褻嫌疑,這件事可糊弄不過去。
“這……”寇朝義看向陳益,確定警察也是這個意思后,無奈起身,“行,那我把人叫過來。”
他正要走,陳益喊住了他:“等會,你把班級和名字告訴我,我去叫。”
此話讓寇朝義臉色微變。
“不用不用,不用麻煩警察同志,我去去就來,很快的。”
說完,他加快了腳步。
陳益給了孟毅一個眼神,后者立即起身,在寇朝義即將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將他攔截,并親切抓住了他的肩膀:“寇校長,走兩步多累啊?你還是坐在這陪我吧,名字和班級說一下。”
近距離接觸孟毅,寇朝義內心涌現出錯覺:自己的人身安全脫離了掌握。
可能不是錯覺。
“我……我也不知道那三個人是誰啊,得去問問。”寇朝義咽了咽口水。
孟毅回頭。
陳益說道:“你只告訴我杜尋在哪個班級就可以了,我去問杜尋。”
寇朝義沒有辦法,只得將杜尋的班級號說了出來,而后在孟毅的友好邀請下坐了回去。
待陳益離開,孟毅把茶幾上的煙灰缸拉到近前,點燃了香煙。
煙霧升騰而起,他看著寇朝義開口:“你本事可真不小,當年全身而退,現如今又創辦了青世,怎么,還沒長記性?”
寇朝義聽不懂:“你啥意思?”
孟毅:“裝TM什么傻,那幾個致殘的學生家長沒扒了你的皮,說實話我挺驚訝的。”
寇朝義不高興:“你這是什么話,我幫他們管教叛逆的孩子,他們應該謝謝我,那幾個跳樓的學生是自己跳的,又不是我逼他們跳的。
再說了,幸虧是在學校里跳,樓層不高,要是在家里跳,肯定死了。”
這番話讓孟毅愣了一下,抬手將香煙丟了過去,寇朝義躲閃不及,帶著火星的煙頭撞在臉上,差點落進衣服里。
他手忙腳亂的扒拉走煙頭,怒道:“干什么你!”
孟毅氣笑:“你可真是不要臉啊,和邑城的雷電法王有的一拼,聽說他現在半身不遂,我覺得你也快了。”
寇朝義冷哼:“他是瘋子,我和他可不一樣……你拿煙灰缸干什么,別亂來啊你……臥槽!”
煙灰缸飛了過來,擦著他的頭皮掠過,砸在了后面的墻上。
哐當。
煙灰缸質量很好,掉在地上并沒有傳來摔碎的聲音。
寇朝義嚇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大怒:“我要報警!!”
孟毅:“為什么報警?”
寇朝義:“打人我不報警嗎?”
孟毅雙手一攤:“誰看到我打你了?你身上有傷嗎?房間里有監控嗎?”
敢明目張膽的在辦公室調戲女孩,肯定不可能有監控。
“無賴!”
“混蛋!”
寇朝義戰斗力不行,只能語言輸出。
孟毅站起身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本書,卷成細長的圓柱向寇朝義走來。
“你你……你想干嗎?等會……”
孟毅甩手砸在了寇朝義的臉上,力度和角度都控制的很好,加上對方膚色因長期喝酒導致變紅,根本看不出來。
很疼,就是沒痕跡。
“來人啊!”
“警察……”
孟毅不打同一個位置,全方位招呼,疼的寇朝義像猴一樣在那里亂跳。
“剛才你是不是對那個女孩動手動腳了,還嘴硬!”
“真當老子瞎啊!”
“狗東西,和諧社會救了你,知道不?!”
“你再躲!”
“還敢不敢了!”
“再讓我知道一次,手給你剁了!”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陳益回來了,走的很快。
孟毅立即把手里的書本扔了回去,精準落在辦公桌上。
當陳益走進來的時候,就見寇朝義站在墻角,孟毅坐在那里點煙。
“你站那干什么?”陳益詫異。
寇朝義指著孟毅告狀:“他打人,打人啊!我要告他!”
孟毅也指向寇朝義:“他誹謗,誹謗啊!我要告他!”
陳益神色古怪,立即明白過來:“你倆的事回頭再說,寇朝義,杜尋呢??”
“嗯?”孟毅目光微凝,“人不在班里?”
他這才意識到過來陳益是一個人回來的。
“杜尋……呃。”寇朝義眼神躲閃,“沒在班里嗎?可能回家了吧,他經常偷偷離校夜不歸宿。”
陳益神色泛冷:“寇朝義,昨晚送杜尋回來的出租車車牌號我可是記下了,待會給他父親打電話要是沒回家,立即變成失蹤案,到時候青世首先要面臨地毯式搜索。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陽城市局刑偵支隊支隊長陳益,趕緊說,杜尋在哪?”
支隊長陳益?!
寇朝義愣在原地,剛才對方只說是警察……這名字怎么有點耳熟。
“我想起來了,你上過新聞,你是那個那個……掉河里失蹤的!”
他被嚇到了,還以為是派出所的片警,沒想到來頭這么大。
孟毅夸了一句:“你眼神還不錯。”
陳益:“我再問一遍,杜尋呢?”
寇朝義這回沒敢糊弄,遲疑道:“我……我也不是很確定,帶你們去找找吧。”
說完,他來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翻找,最終找到一把鑰匙,隨后前面帶路和陳益兩人離開了辦公室,離開了辦公樓。
經過教學樓的時候寇朝義并未停下,很快帶著兩人來到操場。
操場角落有一個鐵皮房,周圍建筑物的遮擋來時候還真沒注意。
鐵皮房很小,十平都不到。
有窗戶,但被木頭板封著。
寇朝義來到門前用鑰匙打開門鎖,果然看到杜尋在里面。
他抱著雙腿蜷縮在墻根,肩膀還在不停的抖動。
“杜尋啊,快出來快出……”
寇朝義的話還沒說完,人就被孟毅拉開。
陳益走了進去將杜尋帶出,這才看清對方臉上有新傷。
顯然,昨晚回來后又被打了,或者是今天早上被打的。
由暗轉明,陽光的刺激下,杜尋用力閉眼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睜開眼睛才認出陳益。
“警察叔叔?”
陳益看了一眼鐵皮房。
狹窄的空間,毫無陽光照射,比監獄小黑屋還要令人絕望,別說患幽閉恐懼癥的了,時間長了正常人都得瘋。
孟毅抓住寇朝義肩膀,幽幽道:“你可真是欠揍啊。”
寇朝義連忙解釋:“這可不是我干的啊!”
孟毅指著對方的手:“鑰匙在你那呢。”
寇朝義:“別人也有啊!學生會那幫小兔崽子也有!我都很長時間沒摸過這把鑰匙了!”
陳益一句話沒說。
青世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
他拿出手機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支隊,讓隊里安排人協調附近派出所警力,另一個打給教育局。
教育局電話剛撥通便掛掉,想了想后,陳益放棄通知教育局,在通訊錄翻找,最終撥通了夏光遠的電話。
夏嵐的父親。
他記得夏光遠分管的工作中,好像包括教育。
朋友多了會很方便,他不知道教育局里有沒有寇朝義的朋友,但管教育的夏光遠是自己朋友,這就足夠了,誰來都沒用。
就算寇朝義的朋友是教育局局長,也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