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勤奮的關關
字數:2908
黃毛被打的挺慘的,剛才趴在那里看不出來,起身后發現鼻子和嘴巴都是血,整個人還有點懵懵的。
連續爆踹腦袋,誰也受不了。
那三個小子年紀輕輕,下手可真重。
“喂!小伙子!傻了嗎?”
見對方不回應,網吧老板在他眼前左手揮手。
黃毛回過神來了,身體一激靈,連連道謝:“謝謝謝謝……謝謝叔叔,謝謝叔叔……”
網吧老板指著三人逃走的方向,說:“人跑了,用不用幫你報警啊?那三個小混蛋你肯定認識,對吧?”
“報警?”黃毛只聽到了這兩個字,條件反射般搖頭,“不不,不報警不報警,我沒事,謝謝叔叔,謝謝叔叔。”
說完就要走。
網吧老板看向孟毅,孟毅又看向陳益。
“你等會。”陳益叫住了他,“今天晚上偷偷溜出來的是吧?哪個學校的?”
黃毛不想回答:“我……我得回去了。”
陳益加重語氣:“問你話呢!哪個學校的?不說把你就近送到派出所,故意傷害就算不報警,警察也會管。”
故意傷害有可能涉嫌刑事,刑事就會立案屬于公訴案件,和受害者報不報警沒關系。
就和墻間罪一樣,哪怕受害者不報警或者諒解了,警方知道后也會逮捕嫌疑人,公訴到法庭。
聽到要去派出所,黃毛連忙回答:“別別……我是青世的。”
青世?
這名字一聽就是私立中學。
陽城私立中學大大小小三十多所,陳益對青世還真有點陌生。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孟毅,后者點頭:“我知道,挺……特別的一個學校,了解的人不多,怎么說呢,你可以理解為洗白了。”
“洗白了?”陳益覺得這里面有事,朝黃毛招手,“我帶你去醫院看看,走,滿臉是血像什么樣子?”
黃毛用力搖頭:“我不去我不去,洗把臉就好了。”
說完就要走。
網吧老板很有眼力勁,伸手就把他拽住。
黃毛有些慌:“我我……我真不用去醫院,不早點回學校,他們明天告訴校長我就完了。”
陳益走了過來,拿出手機:“你父母的電話號碼隨便說一個。”
此話讓黃毛更為驚慌:“叔叔!能不能別告訴我爸!求你們了!”
他似乎對父母很是懼怕,懼怕程度要高于校長。
陳益注意到黃毛只說了爸沒說媽,詢問:“那你媽呢?”
黃毛沉默片刻,道:“跟別人跑了。”
聞言,陳益輕拍對方胳膊,聲音緩和:“帶你去醫院看看,免得有內傷,放心,不告訴你爸,你若擔心學校那邊為難,我親自把你送到青世說明情況。
對了,我是警察。”
“警察?”黃毛瞪大眼睛非常意外,警察也來網吧通宵打游戲嗎?
對于警察,學生耳濡目染都有敬畏心,此刻也不敢再拒絕了,只能跟著陳益離開了小巷。
“我也去吧,開車來的。”孟毅說道。
陳益:“行,老板,去告訴我朋友一聲,有點事需要處理,可能兩個小時左右就能回來。”
網吧老板答應:“好的好的,我這就去。”
三人離開。
就近到了陽城二院,陳益掛急診給黃毛處理了一下外傷,而后做了全面檢查。
確定沒事后,黃毛再次要求回學校,被陳益按在了醫院走廊的椅子上。
“警……警察叔叔,還有什么事嗎?我真要回去了。”黃毛急切。
陳益:“不著急,我們聊兩句,剛才打你的是青世的同學?”
黃毛點頭。
陳益:“這大晚上的,抓外出上網為什么是學生?難道不應該是老師嗎?”
黃毛解釋:“他們是學生會的,專門管逃課、上網等等紀律問題。”
陳益覺得自己漲了見識。
中學以學習為主,中學的學生會本就比大學學生會要約束很多,說白了就是個擺設,怎么到了青世,整的比大學學生會權力還大,職責還多。
晚上還管外出上網的學生?自己都不用睡覺的?
“青世是高中?”陳益問。
黃毛:“有高中也有初中。”
陳益:“你去多久了,上高幾?”
黃毛:“我才去半年,上高二。”
深入了解后,陳益得知黃毛原本在公立學校上課,但平時因經常曠課離校、抽煙上網等行為屢教不改,這才被父親強行送到了青世。
青世的管理非常嚴格,除節假日外完全封閉,但卻并非軍事化管理,只不過規定繁多而已。
幾點起床,幾點吃飯,幾點上課,幾點課外活動,甚至幾點如廁,都有詳細的時間表,仿若機器。
這簡直比部隊還森嚴。
也許,這就是青世的特點所在,專門針對那些不服從管教的青春期少年少女。
陳益聽得直皺眉頭,青春期叛逆是很正常的一個階段,把孩子直接丟到青世這樣的地方,完全可以說相當不負責任,治標不治本。
就算短時間內有效,未來從學校走出很有可能面臨反彈,而且反彈很大可能是負面的。
試想,父母把孩子突然送到監獄一樣的地方,正處在心理發展期的他們怎么可能不留下心理陰影,從而記恨父母。
當前看不出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會越來越嚴重。
不要想著孩子越大越成熟,要真是這樣的話,就不會有那些連環殺人犯了。
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連環殺人犯,甚至可以說接近百分之百,童年或少年必有陰影。
“你的意思是,學生會就是天。”醫院走廊,陳益開口。
黃毛點頭:“對,我不敢惹他們,很怕。”
陳益:“挨過幾次揍啊?”
黃毛尷尬:“記不清了。”
陳益:“有沒有特別過分的事情?只是打兩下嗎?”
黃毛遲疑半秒,搖頭:“沒有。”
陳益考慮要不要把他找地方扒光,好好看看身上到底有什么傷,此刻一直在聽的孟毅開口:“你把褲子脫了。”
“脫褲子?!”黃毛嚇了一跳,捂住褲腰帶,“干……干嗎啊?”
孟毅:“你沒說實話,讓我們檢查檢查。”
黃毛:“別別別,別脫褲子,我大腿側有疤,是他們用煙頭燙的。”
孟毅這才滿意。
他顯然很有經驗,欺負一個人傷口越隱秘越好,別人看不到,當事人不敢說,就會變成永遠的秘密。
陳益眉頭皺的更深:“學校允許抽煙?”
黃毛:“不允許,但……有的人允許。”
陳益明白了。
這哪是學校,簡直比社會還狠,有地位的人壓制沒地位的,且明目張膽享受特權。
“需要我送你回去嗎?”他問。
黃毛站起身:“不用不用,謝謝警察叔叔,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我身上有錢。”
隨后,陳益在醫院門口目送黃毛乘坐正規出租車離開,期間和司機聊了兩句,告訴了對方警察身份,務必送到學校門口看著人進去后再走。
臨走前,陳益知道了黃毛的名字。
杜尋。
這名字不錯。
注視著出租車尾燈遠去,陳益掏出香煙點燃,并遞給了孟毅一根。
“你還真是親力親為。”孟毅道。
陳益:“你剛才說青世洗白了,啥意思?”
孟毅:“青世以前叫青葉,是一個叛逆管教基地,有些孩子多叛逆你也知道,打父母只是小兒科,有的還自殘自殺威脅根本管不了,青葉治的就是叛逆。
當年青葉全封閉軍事化管理,管教周期三十天到九十天不等,效果可見。
后來啊,爆出了學校毆打學生虐待學生,還有從樓上跳下來致殘的,這才被查封,校長罰了不少錢。
過了幾年,青葉改名青世,變為一所普通的私立高中。”
聽到這里,陳益抽了一口香煙,說道:“看來有點背景,普通嗎?聽杜尋的描述,并不普通。”
孟毅點了點頭:“畢竟是一個校長,可能換湯不換藥,升級了,沒以前那么直接卻仍然具備管教職能。”
陳益:“正常的家長,不會把孩子往里送的。”
孟毅:“這是當然,我肯定不會,把孩子的管教責任交到別人手里,要咱們父母干嗎的?主要是不放心啊,剛才那小子若是我兒子的話,青世我都給他掀了,校長扔河里喂魚。”
陳益知道他只是過過嘴癮,話糟理不糟,正常父母不可能容忍孩子在外受欺負。
“明天我得去一趟。”
孟毅轉頭:“怎么著,給它查封?這件事我完全支持你,需要幫忙嗎?”
陳益笑道:“去看看而已,順便把醫藥費要回來。”
說著,他揚了揚手中的賬單。
作為警察可以無私奉獻,但既然冤能找到頭,債能找到主,當然要讓動手的人付出代價。
誰打的,誰付錢。
“這算公事還是私事?你自己去?”孟毅開口。
陳益:“為什么這么問?”
孟毅:“帶著我吧,整天盯著生意,說實話挺無聊的。”
陳益想了想,道:“算……半公半私把,行,答應你了,咱們先去看看。”
孟毅露出笑容,他確實是想為千篇一律的生活找點新鮮事,而非和陳益套近乎,兩人關系已經到位了,不必再繼續加強。
只要他不去違法犯罪,雙方永遠是朋友。
陳益返回網吧,孟毅去了麗致,約定天亮早餐見面。
姜凡磊他們問了兩句后便繼續玩游戲,陳益在過了最初的新鮮感后開始犯困,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點。
孟毅來了,在吧臺那邊等待。
“不行了……再也不通宵了……以后別叫我……我現在感覺整個人的靈魂都飛升了……左腦在東半球……右腦在西半球……”有人后悔。
別說三十歲的年紀,年輕時候通宵,第二天也相當難受。
但是,白天睡一覺吃頓飯,到了晚上照樣生龍活虎,然后繼續,等天亮后又后悔,晚上再繼續,周而復始。
這就和事后圣如佛一個道理。
得到了,短時間內會很平靜,甚至抵觸。
“吃早飯,回家睡覺,走……”任默勇也有氣無力。
陳益表示今天有事,回頭再聯系。
七人知道警察隨時都會忙,沒有多問,結伴離開去吃早餐了。
來到孟毅這邊,對方已經準備好了一次性洗漱工具,考慮的很周到。
陳益去洗手間收拾了一番,精神不少,隨后上了孟毅的路虎攬勝。
兩人準備去青世附近吃早飯。
孟毅知道位置,在開了五十多分鐘后,青世中學到了。
位置很偏,比機場還偏,周邊甚至連居民樓都沒有,有也是爛尾或者待建。
最近的早餐攤位距離青世還得好幾公里,兩人簡單吃了點繼續出發,車輛停在了學校門口。
學校面積不大,只有一個教學樓,剩下的是餐廳和宿舍,操場年久失修全是泥土。
圍墻也不高,但圍墻之上是密集的鐵絲網,卻不知有沒有通電。
此時有一處角落鐵絲網損壞,有人正在維修。
昨晚,杜尋估計就是從這爬出來偷偷出去上網的。
坐車五十多分鐘去上網,外加長時間步行,網癮著實不小,也難怪父親會把他送到這里來。
大門關著,關的死死的,能看到保安室里有一名男子在低頭玩手機,應該是保安。
孟毅上去敲窗戶。
男子冷不丁嚇了一跳猛地抬頭,隨后拉開窗戶,怒道:“敲什么敲啊!嚇老子一跳!不讓進!不知道全封閉管理嗎?!”
陳益在旁邊打量該男子,三十多歲的年紀,兩只胳膊都有紋身,胸口也能看到紋身一角。
社會人。
校長挺會挑,有這樣的家伙在門口守著,哪個學生敢正面硬鋼。
“你剛才說什么?”孟毅淡漠和他對視。
“我說……”男子冒出兩個字后,下意識伸頭盯著孟毅仔細看,突然臉色一變,起身推開保安室的門就跑了出來。
打開反鎖的大門,男子態度大變,滿臉堆笑來到孟毅面前。
“孟哥孟哥,怎么是你啊,你咋來這了?有親戚在里面上學?”
孟毅奇怪:“你誰啊??”
男子道:“孟哥肯定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啊,十幾年前我記得太清楚了,就在天春路那邊,孟哥一個人面對十個人,攥著酒瓶子放倒八個,打的那群王八蛋屁滾尿流,從此……”
“停!”孟毅立即阻止,“你胡說八道什么?什么天春路,認錯了,這位是陳警官。”
聽到警官兩個字,男子趕緊閉嘴。
陳益似笑非笑:“孟哥,生猛啊。”
孟毅輕咳:“造謠,絕對的造謠,哪有這回事。”
男子機靈的很,附和:“我也是聽別人誤傳的,其實沒見過。”
陳益權當聽個樂,問:“校長在吧?找他有點事。”
男子看向孟毅。
孟毅:“看我干嗎?問你呢!”
男子立即回答:“在呢在呢,他平時就住在學校,一周也就離開一次。”
“這么敬業?”既然男子認識孟毅,陳益借此機會發問,“學校里邊有沒有發生過什么大事?”
男子:“不知道啊。”
孟毅:“說實話!”
男子:“我真不知道!剛上班沒多久,平時我就坐在里邊玩手機,學校里邊的事情啥都不知道,孟哥要不你們進去問校長吧,我和他說一聲。”
見男子拿出手機,陳益開口:“不,別和他說,我們自己進去找。”
男子猶豫。
孟毅道:“你要是被炒魷魚了,去麗致跟我干,活多得是。”
男子欣喜,果斷收起手機,他去應聘過但人家沒要,說自己紋身太多容易嚇到客人。
時代變了,有紋身確實不好找工作,哪怕是夜場。
現在娛樂場所也注重舒心服務。
兩人進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