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涉海篇62·“無名者們的抗爭(5)”→、、、、、、、、、、、、、、、、、、、、、、、、、
四周飄起陰風,溫度仿佛定格。
茶杯與餐叉飛舞,紅茶與繃帶同歌。
WARNING008·小白花搖搖晃晃,花莖上掛著二兔子的木牌。
——二兔子擅長寫歌謠,在蘇明安看過的一段記憶里,希禮曾寫過歌謠,并喜歡小白花。雖然他不認為008就是希禮,但唯此關聯。
WARNING002·美工刀少年嘴角勾起笑,脖子上掛著九兔子的木牌。
——九兔子渴望親人,想從兔子變成人,蘇明安的理解是:一只虛幻之物想要變成現實,符合無翼的特征。當然,他也不認為002就是無翼本人,更像肖似之人。
尚未確定的兔子,唯有屠殺同伴的大兔子、工作人員六兔子、沒有任何提示的十二兔子。
尚未確定的怪談,唯有抱著娃娃的金發青年003、滿身鞭痕的少女011、以及鳥嘴人自己001。
齊蒙已經試過六兔子并非對應003,所以只能對應011或001。那么,011和001,誰更像工作人員?毋庸置疑是001更像,畢竟001還有“貓老板”的身份。
但將要掛上木牌時,蘇明安遲疑了一瞬——假如001是六兔子,拋開未知的十三兔子不談,大兔子和十二兔子就只能對應003和011。
“十二兔子懷里躺,被大兔子殺死了……”
故而只有兩種可能,要么003金發青年死在011繃帶少女懷里,要么011繃帶少女死在003金發青年懷里。
然而,大部分參賽者都沒注意到,十二兔子并非沒有任何提示,一個是“死在懷里”,一個是最開頭的童謠有一句“十二兔子燒”,假如十二兔子是燒死的,確實符合011滿身繃帶的模樣。而003金發青年一看就很壞,可以對應大兔子。
所以,正確答案便是:003金發青年壞蛋大兔子,011繃帶少女燒死的十二兔子,001貓老板工作人員六兔子。
這樣一來,一切邏輯都看起來非常圓滿,完全能一一對應上,整個謎題就像沒有任何難度……
蘇明安掛牌子時,望見了旁邊沈雪陰涼的微笑。
一陣冷風從后頸繞過,仿佛聽到死神的低語,寒涼如冰攀附。
他想到了“十三兔子”,整個童謠里除了開頭,完全沒提過十三兔子,站出來的怪談也只有十二個。
“十三兔子坐在地上哭起來,陳清光問它為什么哭?十三兔子說:兔子們再也不復還……”
兔子牌有十三個,怪談卻只有十二個,注定有一個兔子牌掛不上。那么,多出來的一個兔子牌,是給誰的?
蘇明安打開腦中的記憶宮殿,再度回顧了一遍童謠。
陳清光這個名字他已經看到過不止一次,如同蟑螂般出現在各個角落,這個人在至高之主那里留下過書籍,也出現在了蘇明安的時間之戒上——他到底是誰?
保險起見,蘇明安直接伸手,扒開了011的繃帶,由于這個怪談排名靠后,極為無害,他望見繃帶之下并非燒傷。
……果然,是陷阱。
十二兔子的提示“燒死”,不可能無的放矢,如果一個謎題需要硬猜,這就不是世界游戲了。
那么,金發青年003和鳥嘴人001,哪個像是燒死的?蘇明安見過自己的軀體,上面沒有燒傷痕跡,可若是003,邏輯似乎又錯了,金發青年身上也沒有燒傷……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現,想明白了什么。
“原來如此……”他嘴角勾起,旋即將十二兔子的木牌,掛在了金發青年脖頸上。
金發青年單手撫胸,微微一禮,并無額外舉措。
答案正確。
“為什么?”卡牌徽紫不由得訝異。
蘇明安沒有回答她,手上還有大兔子、六兔子和最后的十三兔子。
他做出了令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
——他將大兔子的木牌,掛到了自己脖子上。
——他將十三兔子的木牌,掛到了011繃帶少女的脖子上。
——最后,他竟拿著六兔子的木牌,走向站在旁邊的沈雪!
嘩啦——嘩啦——
這一刻,幽風吹過,木牌搖晃。
水島川空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她望見所有怪談停止了舞步。
“工作人員……指的是沈雪!?”水島川空震驚道:“可是……她并非怪談!”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他們一開始就走入了一個誤區。怪談們從沒有說過,木牌只能掛在怪談脖子上,是她自己提出來的這一點。
可是,十二兔子憑什么是毫無燒傷的003,十三兔子憑什么是繃帶少女011?
沈雪拎起裙擺,眸光水潤而動人,深情地望著走來的蘇明安:“我的王子,你終于來了……”
“我選對了嗎?”蘇明安說的是肯定句。
這時,繃帶少女011拆掉了身上的繃帶,露出一頭漂亮的粉色長發,一雙淡漠無機質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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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上拿著一本書,猛地翻開,所有參賽者仿佛被卷入其中——
從前有一群無名者們。
他們其實有名字,只不過相比于司鵲、伊鳩萊爾那種響當當的大人物,他們的姓名就如同歷史砂礫,風吹即逝。
因為史書已經記不住他們的姓名,就連奧利維斯們也未曾記住他們,故而此處無法以姓名稱呼,就以動物“兔子”代稱,稱為“大兔子到十三兔子”吧。
蘇明安恍惚間看到——一個個人影曾聚在一起,揮起筆鋒,要改寫這世界。
“我們要聚在一起,要改寫這世界!”
“改寫有什么意思?會把世界攪得一團亂的!”
“——所以,我們要建立一個巢!保護世界!保護我們的故鄉!嘿嘿,陳清光,我們都相信你,就由你來統率我們吧!”
陳清光,這是唯一一個出現在這本名為《門徒游戲》的故事中的姓名。
他帶著一批滿懷志向的伙伴,筆鋒無所不往,極盡大膽,他們上攬九天改月,令月亮照進苦寒之地,他們下海涉水改洋,令海嘯遠離村莊。
“十二只兔子建立巢,團結一致響當當。”
“它們撿來茅草與蘿卜筆,筑起了暖巢與高墻。”
二兔子白發少女最愛詩歌,是兔子們中最善于奇思妙想的一位,有一天,她筆鋒觸及了一個概念——“假如宇宙存在輪回”。
她欣喜于這種靈光一現,向同伴們分享了這個靈感,大家頓時感到驚艷,集思廣益,開始圍桌幻想。
“我猜測宇宙之中存在一群保留記憶肆意觀測之人!”他們討論著,猶如一群得到靈感的創作者。
“那我猜測這世上有無所顧忌的‘讀者’!”
“嗯……我猜測他們分散在各個文明,通過某種途徑交流……這個途徑,我們設定為心靈感應、金手指系統、還是夢境?”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設定!把這個故事寫出來,我們的創生者等級又會增長!”
殊不知凡有言,必被知。
當他們靈感的觸角伸向“清醒者”這個概念,清醒者也發現了他們。
雖然兔子們只是無心想到了這個概念,但若是這個概念泛濫到整個羅瓦莎,肯定會有人真正意識到清醒者們的存在。
這就是創作者的原罪。
故而,最先想到這個靈感的白發少女……消失了。
“二兔子擅長寫歌謠,筆鋒犀利而硬朗,有一天它筆鋒長,觸及了巢外的天空。二兔子說——‘有人在看著我們!讀者在看我們!仔細瞧瞧快躲藏!’”
“十二只兔子聚合向外瞧——只見那蒼穹有眼睛!”
清醒者分為和平派與激進派,前者支持“清醒者不能插手故事本身,要維護每個世界的獨立性”,后者則相反。
前者的領導人是“呂神”,代表人物有“白秋”“易頌”,后者的領導人是“布丁”,代表人物有“白椿”“諾爾”。
二兔子被激進派殺死后,和平派及時出手,庇佑了剩余的兔子們。
呂神冷道:“兔子們只是無心得到了一個不錯的故事靈感,并沒有真正意識到我們的存在,何必趕盡殺絕。”
布丁淡淡道:“不,必須把兔子們盡數殺死,才能保證主的清凈。防止這世間越來越多的人以我們為故事題材,甚至編寫有關我們的爛俗愛情、戰神龍王、好孕多胎等題材,干擾我們的觀測。”
呂神道:“不如兩邊各退一步。留兔子們一命,但令他們為我們做事,不許他們外傳。”
布丁道:“他們在打造門徒游戲,你就不怕日后蘇明安等人到來,觸及到這個故事,把我們的老底看得一干二凈?”
呂神道:“蘇明安又未必是我們的敵人,他大概率會站在你那一邊,繼承人小姐。”
布丁不置可否,她也認為,蘇明安大概率會選擇幫她這位人氣超高的“魔法少女”,而不是人微言輕的繼承人呂神。
兔子們留下了一條命。
然而,三兔子從此精神失常,嘴里絮絮叨叨,始終念叨他的孫女:
“你們看見我的孫女二兔子了嗎?”
“啊呀,她可是個好孩子……她的文學水平可好了,天天都會吟唱一些我也聽不懂的詩歌,長得也好看,眼睛也好看……”
“我年紀大了,眼睛不好,看不清那些文字了,還好有孫女幫我念……”
“孫女,孫女……啊呀,我孫女叫啥名兒,我咋不記得了……”
二兔子被清醒者的橡皮抹殺后,誰也不記得二兔子叫什么、長什么模樣。仿佛唯有一張恬靜的、微笑的面孔,模模糊糊地漂浮在腦海中……
三兔子徹底瘋了,其他兔子們無可奈何,只能照顧著年紀大了的他。誰知有一日,三兔子眼神突然清明,趁著清醒者們到來強令他們寫作之時,三兔子扛起獵槍沖了出去,對準到來的清醒者——
誰也沒有料想到,瘋癲了好幾年的三兔子,原來一直都是清醒的,這位老爺子在人生的最后幾年始終裝瘋賣傻、流口水翻白眼,原來是為了等到清醒者對他毫無防備,為孫女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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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兔子低頭垂下淚,要為二兔子報這仇!它拿起獵槍對準天,‘砰’地一聲開槍了!”
“還我孫女命來——混蛋!!!”
“砰!”
蘇明安向前走。
衛生間里,天花板化為了書頁,墻柱化為了書脊。
怪談們依舊在跳舞,沈雪高唱著愛麗絲的歌謠,人們行走在兔子們的故事中,一扇扇房門為他們打開。
一只叼著懷表的兔子躍過蘇明安身側,蘇明安倏然一怔,他辨認出——那兔子手上的是“大兔子”的木牌。
自己脖子上的木牌,不知何時到了那只兔子手里。
“等等!”蘇明安立刻追上去,追上那只兔子。
“眾兔子拿起蘿卜筆,刀叉鐵錘在身側,雪亮的板牙是武器,鋒銳的指甲是長槍!齊心聚力抗眼睛,熱血騰騰上戰場!”
一聲槍響,隨著三兔子身先士卒,兔子們齊齊反抗,他們向清醒者們刺去,刀槍入肉,直到清醒者們血肉模糊。
可后來兔子們才知道,清醒者們是附身羅瓦莎人而來,真身都在夢境里,兔子們的襲殺,不過是殺死了一群無辜被附身的羅瓦莎人。
“十只兔子團團聚,埋了兔子埋了槍!”
兔子們手上沾染了鮮血,他們殺死了無辜的被附身的同胞……他們無法原諒自己。
他們埋了槍,自知無法抵抗清醒者。
四兔子跳反了,他笑嘻嘻走向夢境,揮了揮手:
“文明級別的壓制下,頑抗毫無意義。”
“我要去奔向真理,奔向自由了,你們便留在土地,毫無意義地堅守吧。”
原來無名者們的抗爭,就像風一樣脆弱,當風刮過,不留寸痕。
他們不是英雄也不是救世主,他們什么都做不到。
“站住!”蘇明安追向那只懷表兔子,四周驟然變得光怪陸離,仿佛粘稠的液體虹彩。
他的腳下咯吱作響,仿佛回到了白沙天堂的木質閣樓,眼里滿是血紅,視野縮小成黑圈。
原來不知不覺,左上角的SAN條,已經隨著怪談們的跳舞一路下滑。
這時,他望見走廊盡頭,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人戴著眼鏡,溫文爾雅,仿佛夏洛陽朝他微笑。
五兔子是一位歷史教師,戴著眼鏡,溫文爾雅,他受夠了歷史被肆無忌憚地纂改,他加入兔子們,正是為了還原歷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