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涉海篇61·“無名者們的抗爭(4)”→、、、、、、、、、、、、、、、、、、、、、、、、、
“剩余九只兔子不頑抗,四兔子引來了資本家,資本家臉上戴面具,嘻嘻哈哈控制它。”
“瘋帽子化為主持人,戴上領結簪上花,創作心化為黑心腸,黑童話取代真童話。”
“什么是直播費,什么是賭盤?什么是參賽者,什么是禮物?九只兔子不明白,美好童話消失啦!”
“禮花化為炸彈,蜂蜜化為巖漿,貓兒化為猛虎,無辜者們人頭落下!”
“六兔子化為工作者,配合資本家笑哈哈,它暗中埋藏了胡蘿卜,等待著新兔子挖開它!”
人們面面相覷,抓耳撓腮。
就在人們一臉茫然之際,輪椅聲響起,白發少女希禮平靜道:
“這段我知道。”
“歌謠中的‘瘋帽子’指的是兔老板,是一位熱血沸騰的年輕人,她集合了沈雪、思怡、夏洛陽等人的劇本,賦予他們‘門徒游戲十二席’的身份,希望一起打造一個完美的門徒游戲。”
兔老板扭來扭去,頭上的兔耳一晃一晃:“女孩,我現在有一個很妙的計劃,我想收攏世間的好故事,把它們復現到一個游戲中,這個游戲獨立于羅瓦莎之外,我取名為‘門徒游戲’。我認為你寫的這個白日浮城的故事很不錯!我想要把它收攏到我的游戲中,作為第二個副本。同時,我邀請你加入我的游戲構建計劃中,成為主辦方之一,怎么樣?”
思怡聽得一頭霧水:“我沒懂你在說什么。”
兔老板笑得極為可愛:“你可以理解為,一個游戲在招收劇本!而我看重了你的劇本!”
思怡說:“那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主辦方?”
兔老板點頭:“當然!預計會有十二位主辦方,除了你們十個故事的所屬人,還有我和我的一個摯友。”
“至于他們打造門徒游戲的意義,也許是想隔絕‘眼睛們’的窺視,也許與司鵲目標相似,為了打造一個沒有痛苦的伊甸園。”希禮說。
水島川空搖頭道:“不對,根據我得到的消息,兔老板打造門徒游戲,是為了取代世界游戲,以盜版覆蓋正版。”
希禮淡淡道:“你如果想要反抗時刻在盯著你的人,會把真實的理由擺在明面上嗎?”
水島川空微微一愣,蹙眉:“你是說……有可能是……謊言。我們所有人一直被騙了?門徒游戲……是好的?”
她驀然怔住,只覺得對錯顛倒,天旋地轉。
希禮淡笑:“什么是好,什么是壞,從沒有根據,我們也未必猜對。”她根據歌謠,繼續推測了下去:
“后來,兔子們意識到,光有夢想是填不飽肚子的,只有足夠的投資,才能將它們的故事從雛形打造成真實,否則這種‘個體游戲工作室’很難存活下去。于是它們引入了投資方。”
她垂下眼眸,似乎很惋惜:“然而,兔子們引狼入室了,資本家們眼里只有利益,眼光短淺,只覺得這種血腥刺激的游戲能開賭盤,賺無數錢……”
“兔子們遭到了羅瓦莎高等種族的控制,投資人對他們的劇本指手畫腳、大肆改編,甚至改成動漫、真人電視劇……弄得面目全非。于是,兔子們譜寫的溫馨故事被改成了殘忍血腥的關卡,參賽者們恐懼的炸彈,其實沒被資本家改編前,原先都是美麗的禮花……”
“哦,哦。”周晟與路心怡等人一直點頭,已經聽傻了。
他們完全跟不上節奏,腦子一片漿糊,只知道聽就完事了,自有大佬負責解謎。
“所以歌謠中,成為了‘工作者’的六兔子是……”希禮拿起呂樹手里的木牌,向WARNING003駛去:“這位長得很像徽碧的先生。”
徽碧為了復生蘇琉錦,成為了門徒游戲的工作人員,埋下了“戰神龍王旁白音”,也就是歌謠里的“蘿卜”。
“新兔子”,正是后來涉海的蘇明安。
歌謠唱到這里,竟和他們自己有了聯系。不過希禮只是推測出來了一點點。
這時,齊蒙卻沖了出來,搶走希禮手中的木牌,搶先一步掛在了WARNING003脖子上。
“喂,你做什么!”劉崇平喝道。
“我就是看她走路辛苦,幫她一把。”齊蒙聳聳肩。但誰都知道他是為了搶獎勵。
希禮抿了抿唇,仿佛逆來順受,沒說什么。
抱著洋娃娃的金發青年WARNING003微微一笑,單手撫胸,行了一禮。
“看來正確了吧……”安東尼松了一口氣。
忽然,耳邊歌聲變得猙獰恐怖,原本慈眉善目的怪談們忽然滴下猩紅血液,歌聲突然詭異,仿佛女鬼在耳邊吹氣。
“錯了!!!”耿蘭尖叫出聲,抱頭蹲防:“該死的輪椅女,不懂就不要亂說!”
齊蒙霎時臉色蒼白。
蘇明安也怔了下,希禮的思路和他一樣,難道是有地方想錯了?
“嘻嘻嘻嘻嘻嘻”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墻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血掌印。一個穿著紅裙的小女孩,嬉笑著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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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蘑菇的小姑娘,背著一個尸骨筐……”
歌聲之陰森,歌聲之耳熟,令人頭皮發麻。
“這位大哥哥”朵朵望向齊蒙,張開雙臂,流出紫色的血液,笑道:
“恭喜你!”
“猜錯了哦”
她指向齊蒙。
“啪!”
齊蒙感到自己的頭顱從脖頸掉落,咕嚕咕嚕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鮮血迸射,宛如噴水機般四處亂灑。
“呀啊啊啊啊啊——!”無數尖叫聲響起,四周的溫度變得越來越低,就連呂樹也感到了一些不適。
即死規則這種不講究戰力的東西,沒辦法硬抗。
華德額角流下一滴汗,連忙道:“抓緊時間!我們討論時間太長的話,歌謠唱不完,最后可能都會凍死!”
門徒游戲調節了強者的實力,哪怕是伊恩都不能保證完全不怕寒。
“咔噠”一聲,燈光再轉,滿身鮮血的歷史教師金發男子走出,黏糊糊地舉起雙手,高昂唱道:
“兔子兔子表面笑,暗地陰奉陽違啦,為了規避大眼睛,它們依次躍下蘿卜洞。”
“規則啊規則開出花,爛俗的路線被譜寫,誘導眼睛們來觀察。”
“《霸道沈雪愛上我》,《戰神汪星空稱霸明溪》,《學霸的金手指系統》,《我在白沙天堂當校長》……”
“七兔子走向紅樹林,歲月年華蹉跎它,病倒死在樹林下,蝴蝶蟲蟻啃噬它。”
“WARNING009·紅蝴蝶!”付雯雯喊出來。
眾人望她,她臉色通紅,顫抖道:“我,我給哥哥燒紙時見過它,它是一只紅蝴蝶,就在樹林里……”
蘇明安始終不發一言。
作為多周目玩家,他比任何人都能聽懂這首歌謠。這一段,講述的是兔子們表面上聽從清醒者們,實則陰奉陽違,暗中以身試探世界規則,猶如離明月當初所為。兔子們打造各種爛俗狗血的IF線,吸引清醒者們來觀看,掌握清醒者們的情報。
這一定經過了漫長的歲月。
七兔子壽命耗盡,病死樹林,被蟲蟻啃咬……正是那位病死的白發青年怪談,WARNING009。
周晟上前,給009掛好了牌子,紅蝴蝶翩翩起舞,仿若辰星。
“之前覺得它們好恐怖……”周晟喃喃自語:“現在,稍微好些了……”
“不管它們生前如何,我們答錯了可就會死!”李惜兒可沒什么同情心,一直搓著臂膀:“它們現在只是害人精!”
“咔噠”,燈光轉移。
一朵小白花,蹦蹦跳跳出來——WARNING008。它搖晃著,發出雌雄莫辨的嗓音:
“八兔子原是墳下人,遇見了一位瘋帽匠。”
“瘋帽匠給了它一張卡,問它為什么烏鴉像寫字臺?”
“八兔子時間從此不流逝,永遠在下午六點喝著茶,睡在滴血的洗手臺,等啊,等啊。”
“爸爸在哪?哥哥在哪?它等啊,等啊,無人回答它。”
“它忘記了自己為何來,只知道自己是兔子,兔子,兔子,它變成了寫字臺。”
這一段聽起來晦澀,卻有一個詞匯很明顯——洗手臺。
伊恩完全沒聽懂,但也知道八兔子指的是洗手臺邊的趙茗茗,他直接給趙茗茗掛上了,絲毫不懼。
趙茗茗露出了一個滲人的微笑,咬著指甲。
答案正確。
隨之,紅蝴蝶翩翩飛出——WARNING009,它播灑著美麗的熒光,溫柔唱道:
“九兔子九兔子想親人,翻躍圍欄欲回家,大兔子悄悄告訴它,兔子只是兔子,不是人呀。”
“原來親人是假話!九兔子萬念俱灰跪倒下,拿起小刀割耳朵,割完耳朵割尾巴。”
“‘我沒了耳朵和尾巴!我是人不是兔子啊!’九兔子如此強調著,大兔子遺憾望著它。”
“九兔子被殺死了,大兔子偷偷埋了它。大兔子笑著往外走,宣稱九兔子逃走啦。”
這段唱完,全場俱靜。
“嗯……”呂樹嚴肅思索。
片刻后,他道:“哪個怪談沒有兔耳朵和兔尾巴?”
……哪個怪談都沒有兔耳朵和兔尾巴……蘇明安扶著額頭。他其實已經有了大部分答案,但沒有妄動,打算聽完再說。
其他人卻是抓耳撓腮,冥思苦想。
“大兔子好壞啊。”付雯雯嘆了口氣。
“為什么兔子不能是人呢……”華德垂眸:“這在暗喻什么……?”
沒人給出答案。
很快,倒數第三位,一位拄著拐杖的老爺爺從灰霧里走出,他面目和善,滿臉皺紋,就連蘇明安也沒見過這位怪談。
WARNING010·拐杖老爺爺,無害,他時常會絮絮叨叨說一些話,提起他早逝的孫女,不打斷他則安全。
他用沙啞蒼老的嗓音,輕輕唱起這首童謠,與其他相對稚嫩的嗓音不同,聽起來悲涼又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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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余兔子排排坐,每兔手中有蘋果。”
“咯吱一口咬下去,蘋果連皮帶著肉。”
“十兔子享清福,一朝睜眼天晴明,世界眷顧小國王,原是海中你我他。”
“孩子,孩子,你在哪?你是我最好作品嗎?”
“白色留影無痕跡,他終屬于烏托邦。”
“孩子……應該是WARNING006。”呂樹道。
那位低頭打游戲的中年女人,一直嘴上在說“誰看見了我的孩子”。
眾人躊躇片刻后,劉崇平上前,視死如歸將木牌掛上,正在打游戲的中年女人微微抬了抬頭,靜靜地看了看他,溫度稍微上升了一些。
看來是正確答案。
不過,這段歌謠連蘇明安也沒太聽懂。
倒數第二位,滿身鞭痕的少女緩緩走出。她嗓音清潤,唱著最后的歌謠:
“兔子一只一只減少啊,四兔子漸漸不見啦,六兔子悄悄消失了,只剩下十一兔子、十二兔子和大兔子。”
“大兔子大兔子舉起刀,砍死一只又一只。”
“十二兔子舉起鏟,埋了一只又一只。”
“‘終于只剩下我們啦!’十二兔子淡淡笑。”
“陽光陽光消失啦,烏云烏云消失啦,眼睛眼睛消失啦。”
“十一兔子彈著琴,漸漸漸漸不見了。”
“十二兔子懷里躺,被大兔子殺死了。”
這段的音調無比陰森,猶如指甲摩擦黑板,人們起了一身冷汗。
“十一兔子彈著琴……應該是WARNING012,琴房里的鋼琴聲。”無翼蹙眉道:“問題是,十二兔子是誰?這段歌謠沒有任何提示。”
他們確定了012的兔子牌,剩下的束手無策。
蘇明安神情平靜,卻已心中有數。
最后一位,一道黑影緩緩走了出來,是WARNING012琴房里的少年,他嗓音柔和,猶如潺潺溪水,敘述著最后的歌謠:
“大兔子,大兔子,就剩你啦。”
“你后悔嗎?騙子,叛徒,兔子屠夫。”
“原來大兔子偷偷認識了十三兔子,兩只兔子笑哈哈,砍死一只又一只,終于只剩它和它。”
“‘長出一對翅膀吧。’十三兔子如此道。”
“‘我們正在打造永恒的烏托邦,這次,就讓我們在永遠也不會結束的美好世界去跳舞吧。’大兔子如此道。”
“它們終于長出翅膀,再也不用害怕了。”
“啊——兔子們再也不復還!兔子們再也不復還!”
“不過,別害怕,新的兔子們走來了!新的兔子們走來了!”
“它們拿著蘿卜拿著槍,長著板牙長著爪!”
“它們望向天空處,眼睛眼睛閉上啦!”
歌謠唱完,溫度低至凝冰。
好幾人已經凍昏了過去,呂樹寫寫畫畫,水島川空冥思苦想,安東尼緊皺著眉。
耳邊的低吟愈發低沉陰冷,仿佛有冰冷的蛇貼著他們的肌膚,輕柔地舔舐。
華德低語道:“雖然沒太聽懂,不過大兔子是叛徒,它認識了十三兔子,所以偷偷殺了很多兔子……嘶……世界游戲開始搞這種難題了?”
小蘇沉默片刻,緩緩道:“……還有大兔子、二兔子、四兔子、六兔子、九兔子、十二兔子沒有確定。”
他舉牌:“大兔子是殺死很多兔子的兇手。二兔子擅長詩歌,是第一個發現天空有眼睛的兔子。四兔子是背叛者。六兔子是工作人員。九兔子想當人,割了兔耳和尾巴。十二兔子沒有任何提示。”
他望向眾人:“很抱歉,我心中沒有確定的答案。”
人們面露恐慌,有些人想試試掛牌子,卻畏懼死亡。除了呂樹確定了四兔子是金發骨骸,其他都沒有答案。
就在安東尼一咬牙,決定豁出去窮舉時,戴著貓耳的青年走來,拿走了安東尼手里的兔子牌,又拿走了其他人手里的兔子牌。
“貓老板……!你要做什么?”水島川空大喊。她懷疑貓老板想害死他們這些參賽者。
蘇明安神情平靜,將兔子牌一個個掛在對應怪談的脖子上。
他的耳邊,這一瞬間響起了一個個幻覺般的笑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混雜不清。
“我們要聚在一起,揮起筆鋒,要改寫這世界!”
“改寫有什么意思?會把世界攪得一團亂的!”
“——所以,我們要建立一個巢!保護世界!保護我們的故鄉!嘿嘿,陳清光,我們都相信你,就由你來統率我們吧!”
“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希望你還在繼續堅持自己的創作,原諒我只能寫信送給你,我的愛妻。”
“我們可以創造新的書籍嗎?”
“哥哥,我給你新做的娃娃……我知道很丑,別嘲笑我!”
“孫女,孫女……”
“你們有誰看見了我的孩子嗎?昨天我寫了一點,他就不見了……”
“黎大人,我會為您寫下足夠精彩的故事,請您允許我們卑微地活下去。”
“一群不知滿足的家伙!這里有什么不好,永恒的校園、永恒的故事,一座沒有偏見與歧視的烏托邦!”
“他們該被治療!否則只會永無止境沉浸在舊日的傷痛!”
“陳清光!陳清光!你個混蛋!!!”
“哈,哈哈哈……!我要抱著他們滾下去!滾下去!混賬!還我文字,還我歷史!”
“原來,我根本沒有那么特別……”
“哥哥,我余下的靈魂……會為你照出光明。”
“只要我還記得,你們的故事就沒有結束……沒有結束……”
“而我,用筆為他們造這一場螻蟻的夢。從今以后我不再是主理人,也不再是清醒者,我是……陳清光……”
聲音駁雜,令人不知所以。
嘩啦——嘩啦——
幽風吹過,木牌搖晃。
水島川空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她望見所有怪談停止了舞步,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