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神探志番外第四章 司馬光不是真君子?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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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第四章 司馬光不是真君子?


更新時間:2024年11月15日  作者:興霸天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興霸天 | 大宋神探志 


交趾。

前唐時期,那里是安南都護府。

等到南詔崛起,兩度攻陷此地,殺戮了當地大量唐朝直屬控制下的居民,本地土著趁勢崛起,開始作亂。

后世史學界有一句話,叫“唐亡于黃巢,而禍基于桂林”,這個桂林之禍的根源,就在于安南的戰爭。

等到唐朝滅亡,中原大地四分五裂,安南同樣徹底失去了控制,割據一方。

到了趙匡胤建立了宋,三年之后,丁氏政權也自立為萬勝王,國號大瞿越,是為獨立建國的開端。

不過這位開國皇帝僅僅統治了十幾年,就在權力紛爭中被殺,留下了六歲的兒子和自己的妻子。

孤兒寡母。

是不是很眼熟?

是的,所以太宗登場了。

一聽說交趾就剩下孤兒寡母,趙光義觸發了被動,興奮不已,立刻派遣大軍前去討伐,準備撿漏。

結果宋軍被打得大敗。

區別在于,遼國大敗宋軍的孤兒寡母,后來成為了赫赫有名的蕭太后和遼圣宗,將遼帶入國力巔峰;

交趾的孤兒寡母,為了抵抗宋軍,把大權交給殿前都指揮使黎桓,然后宋軍還沒抵達,黎桓就把孤兒寡母干掉,篡奪皇位,建立前黎朝。

黎桓挺有能耐,利用宋軍將領五代遺風,為求軍功一味冒進,將之大敗后,遣使入貢宋朝,請求冊封。

太宗便宜沒占到,惹得一身騷,再加上真正的大敵終究是北方的遼人,便捏著鼻子,冊封其為交趾郡王。

這位交趾郡王打下的基業,也沒能持續多久,短短二十多年后,就被殿前指揮使李公蘊所篡,李氏王朝建立,即后世所熟知的越南李氏。

李氏王朝同樣被宋廷冊封為交趾郡王,如今已傳到了李公蘊的兒子李德政手中,而李德政本就時常騷擾宋朝邊境,其子李日尊更是野心勃勃。

西夏的李德明、李元昊,交趾的李德政、李日尊,無論是從名字,還是偷摸著從宋人邊境撈好處,都有異曲同工之妙。

狄知遠對于交趾還真的不陌生,他的娘親就是南方泉州人,外祖父蘇紳,曾為尚書省禮部郎中,雖然不是御史言官,但由于嘴巴太毒,說話往往夾槍帶棒,比公孫叔叔損人都厲害,官家無奈,將之外放為河陽知府。

而之前這位外祖父在時,最喜歡說的就是制蠻。

治理南方各地的蠻族,交趾,大理都在其列。

“可惜舅舅不在,不然問一問他,什么都知道了!”

舅舅蘇頌在上一屆科舉高中進士,去宿州任觀察推官了,讓狄知遠很是失落,他最喜歡這位和自己一樣,博聞廣識,又總有奇思妙想的舅舅。

當然不了解也沒關系,直接讓狄叔出馬,保證殺那些整日在邊界作亂,蠶食領土的交趾人一個片甲不留。

年少的狄知遠并不知道,別說狄青是不可能調去南方,郭遵郭逵兩兄弟有意請命,去南方打交趾人,都遭到樞密院否決。

經過兩府決議,宋廷不準備用北方的禁軍前往南方,而是在多年前,就開始將南方峒民編為保甲,統一訓練,同樣接受訓練的還有當地土丁,聚集舟船操練水戰。

南方之戰,用南方兵丁。

這是狄相公提出的策略,對待交趾,要么不打,要打就是滅其國祚,徹底收回漢唐故土。

拉著一群水土不服的將士,哪怕戰爭取得了勝利,如何在當地繼續統治,應付可能到來的治安戰呢?

歷史上就是如此,數十萬大軍征交趾,如月江之戰中大敗交趾,交趾人蹙入江水者不可勝數,江水被尸體堵塞了整整三天,太子洪真被殺,左郎將阮根被俘,交趾王李乾德肝膽俱裂,派出使者上表請降,并割讓了盛產金礦的廣源等五州給宋朝。

但最終,那些土地沒能控制得了,廣源州又重新賜回給交趾,金礦都不要了,實在是運輸成本巨大,得不償失,無可奈何。

而在后世越南的描述里,這場戰役被塑造成“如月江大捷”,交趾還勝利了,實際上就和偷國一樣,從來無法直面自己的過去,為了激發民族情緒,拼命篡改史書,以致于許多地方前后矛盾。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場戰斗交趾是肯定敗了,但也不能說是宋朝勝利。

關鍵的戰略目標沒有達成,本來是要滅交趾國的,可一場大會戰后,宋軍不得不選擇接受交趾王的請降,因為士兵死傷慘重,和狄青征儂智高一樣,不是被敵人殺死的,是水土不服產生的疫病所害,什么仗都不打,減員就超過半數。

既然未滅交趾,此戰又共動用了十萬主力宋軍,二十萬民夫,戰馬一萬,后勤補給無數,成本巨大,結果實質上什么收益都沒有,十多萬兒郎葬送在南方,宋朝都不能說是慘勝,完全是失敗。

由此可見,北兵南戰絕不可取,想要真正滅交趾國祚,且有效地統治其領土,必須要在南方訓練一支可用之兵。

不過此舉又牽扯進了南北官員的朝堂之爭,還有不少反對的官員,抨擊某位相公扶持妻族,南北兵權皆在掌控,所以還有的掰扯。

狄知遠終究還小,不知道這些朝堂上的具體,只是開始思考:“北方的契丹和南方的交趾么?與國朝矛盾最大,膽大包天的就是這兩伙異族人……那京師的江湖子呢?”

朱兒臉色立變:“你想作甚?那些亡命徒是你能接觸的?有護衛也不行!”

“衙內怕是對江湖人很感興趣吧”

玲瓏淡淡一笑,有些感嘆地道:“可事實上,如今的京師,江湖人已經基本不成氣候了,廟堂強盛,自是容不下江湖會社,長風鏢局都把總舵搬去了洛陽,何況其他?”

“那是因為我姑姑西行了……”

狄知遠心里嘀咕了一句,同時抱了抱拳:“京師百萬人口,魚龍混雜,即便開封府衙管得再嚴,若說一個江湖勢力都沒有,也是萬萬不可能的,請喻娘子指點一二!”

玲瓏頗為無奈:“衙內,江湖事真不是少郎能夠參合的,如今敢繼續留在京師的,都是江湖上的能人,其中自然不乏窮兇極惡之輩,輕易不可招惹!”

狄知遠道:“請喻娘子放心,我不會招惹,只是防范之心不可無,想先一步了解一二。”

玲瓏看向朱兒,朱兒嘆了口氣:“跟他說吧,這小子孩提之時,就開始學文習武,心里倒也有數!”

“好!”

玲瓏緩緩地道:“如今京師里面,成規模的江湖結社,其實只有一個,污衣社!”

狄知遠心里覺得這名字挺奇怪,聚精會神聽了起來。

這個江湖結社,還與國朝的強盛有關,如今別說天下各州縣,即便是異族之人,都不斷朝著京師匯聚。

正如隋唐的長安把關中之地過度開發,以致于那里至今還緩不過氣來,現在的開封同樣有類似的問題,由此朝堂上有官員提出,是不是要換一座都城。

但此事牽扯重大,僅僅是停留在議論階段,決策和實施都遙不可及。

就目前看來,至少要等到北方局勢徹底定下,才會考慮遷都議題。

既然一時半會遷不了都城,那么有些問題就必須解決。

比如排水。

曾經惡賊盤踞,禍害京畿的無憂洞,其實是整個京師的排水系統,以前里面住滿了乞兒,乞兒為了最基本的生存,會清除污泥,無形中承擔了疏通的工作。

后來乞兒幫被滅,賊人被一掃而空的同時,各種出水口的淤泥也開始堆積,泰定二年京師就淹過一次,此后朝廷不得不專門召集人手疏通。

但無憂洞的環境就不是正常人能夠適應的,更何況里面四通八達的道路,由于迷路,就走失了整整五名差役,還有近百人生病倒下,不得已間還是招募乞兒流民,花費了大半個月,才將淤泥初步疏通。

污衣社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出來的。

污衣污衣,顧名思義,就是愿意干這臟活的人,再由江湖會社管理起來,與朝廷對接,在初步嘗試后,開封府衙認為此舉甚佳,這個結社就飛速發展了起來。

“污衣社成立了九年,社眾有千余人,更占據了無憂洞的地利!”

玲瓏說到無憂洞時,眼神深處還有一絲傷感,語氣上已然沒有絲毫的波動:“會首姜九,手段高明,素有威望,江湖人敬稱‘九爺’,若說如今在京師,唯一還具備一定地位的江湖子,便是這個得府衙認可之人了。”

狄知遠奇道:“九爺?好奇怪的稱呼……”

玲瓏解釋道:“當年無憂洞中盤踞著一個勢力,叫‘乞兒幫’,其中的丐首就以爺相稱,象征著手下要如同伺候親父一般言聽計從,現在的污衣社姜九,同樣有了這樣一呼百應的威勢,占據無憂洞的地勢,麾下勢必暗蓄亡命之徒,而且府衙還要靠著他保證下水通暢,若有暴雨天氣,不再淹沒街巷……”

狄知遠大致明白了,這種既有江湖信譽,又能得廟堂認可的勢力首領,確實不容小覷,在姑姑承認自己出師之前,他這小身板還真的招惹不起。

所以他直接問道:“倘若污衣社參與到這起案件中,我要查案時避開其耳目,該怎么做?”

玲瓏微笑:“污衣社活動的地方多為外城,若是走訪外城民居,衙內再是小心,都避不開他們的眼線,若是大相國寺往北的富貴坊市,他們想要跟隨,就沒那么容易了……”

“多謝喻娘子!”

狄知遠抱拳,再問了幾個關于交趾人和污衣社的細節,朝著兩人行禮致謝,告辭離去。

朱兒目送這少郎出了門,看向這位搭檔:“如何?”

玲瓏由衷地道:“小小年紀便有這般能耐,不愧是狄相公之后!”

朱兒感嘆:“這孩子從小懂事,更難能可貴的是,這么小的年紀就知道為家中分憂了……”

玲瓏有些奇怪:“追兇是為了家中分憂?”

“那倒不是,應該是興趣使然!”

朱兒失笑,旋即臉色又凝重起來:“國子監死了科舉士子,這不是小事,兇器又疑似異族所用,要知遼人一旦停納歲幣,便是我朝出兵之日,許多人等著這一天的到來,等了太久了!若是案情背后還潛藏著別的風波,你與機宜司來往甚密,都要做好準備!”

“明白!”

玲瓏正色應下。

這也是她和喻平愿意以這位為主事的原因。

雖然朱兒吃的多,干的少,可這份著眼于大局的眼光,卻是他們夫婦不具備的。

“終于要打仗了!”

且不說朱兒提醒了玲瓏,再看著米鹽市價的變動,于公輸居內發出感慨,狄知遠出了這家正店,沒走幾步路,就見到公孫彬和包默成站在街邊,朝著自己揮手。

少年偵探團會合。

公孫彬率先道:“三日前,瓊林苑的禁軍還真的注意到了司馬君實,他當時站在路邊,失魂落魄,許久未動一下,禁軍見狀本想上前詢問,剛剛走過去,他人倒是主動離開了,但那位禁軍聞到了,司馬君實身上有著一股淡淡的氣味,似是用了香料……”

包默成接著道:“我在太學和國子監詢問了一遍,除了曾子固外,司馬君實還有兩位來往較多的同窗,給出了一個新的線索,近來他頻頻去往第一甜水巷,購置器物!”

“且慢!若要購置日用品,實惠些的選擇,應是去大相國寺的萬姓交易場吧?”公孫彬奇道:“司馬君實是簡樸之人,連仆從和書童都沒有,怎會去第一甜水巷呢?”

包默成道:“這也是同窗的疑問,根據他們的猜測,司馬君實或許有了一位相好的娘子,去那里是買胭脂水粉的!”

“啊?那香料莫非是女子所留……”

公孫彬愣了愣。

這個年代男子也有熏香者,遠的不說,得真宗看重,四年前才病逝的許州知府梅詢,便是有名的用香之人,他喜歡焚兩爐香,用公服罩住,灌滿袖中,就坐后打開,滿屋濃香,人稱“梅香”。

所以禁軍之前說司馬光身上有香氣,公孫彬還以為司馬光自己偷偷用的香料,倒沒往女子身上想。

一來是這位剛剛結束守孝,又在全力備考科舉,二者司馬光是一個三十歲不到,就已經古板著臉,四平八穩的老學士,實在難以將他跟流連煙花之地的文人聯系在一起。

風流才子是什么形象?

失意落第,放蕩不羈,如已經入仕的柳永,哪怕去了地方當官,依舊是煙花柳巷最著名的才子,一首首動人的詞作傳唱,經久不衰。

相比起來,司馬光這般循規蹈矩之人,恐怕看一場相撲都要捂住眼睛的,怎會與那些女子往來?

“我有一個猜測。”

狄知遠目光微動,卻是壓低聲音道:“里間等候,又無茶水招待,在國子監內與司馬君實相見的,莫不是一位女子?”

包默成皺眉:“這話不能亂說,會影響司馬君實的身后之名。”

公孫彬覺得無妨:“狄叔說過,查案就是該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我們又不對旁人講,猜一猜怎么了?我看這有道理,司馬君實在國子監內偷見的,就是一位女子!”

包默成皺眉:“為何要在國子監相會?”

狄知遠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倒是公孫彬眼珠轉了轉,低聲道:“你們說,會不會是女子有了身孕,千里迢迢來京逼親?”

“啊?”

狄知遠和包默成震驚了。

我們九歲半和十二歲,你討論這個?

公孫彬卻真的探討起來:“我覺得,案件的真相,有可能是這樣——”

“司馬君實表面上雖是一位正人君子,實則未得三媒六證,便致相好的女子有孕,然后離開家鄉,來了京師入太學,備考科舉。”

“不料女子為了逼迫他成婚,千里迢迢找來了京師!”

“司馬君實前段時日,去小甜水巷買了禮物,便是想要安撫,前日在瓊林苑外失魂落魄,應是安撫失敗,擔心再也沒了瓊林宴的風光;”

“而就在今日,女子趁著張先生結業時,約司馬君實在國子監密談;”

“司馬君實與之見面,期間連茶水都未準備,在里間交談時,還是未能滿足女子所求,兩人發生爭吵,被惱羞成怒,但又學過武藝的女子,一飛鏢射入胸膛,倒下斃命!”

公孫彬說到這里,覺得合情合理:“這難道不能解釋為殺人動機么?有時候案情沒有那么復雜,不是什么異族人、江湖子,就是一場情殺!”

安靜了片刻,包默成皺起眉頭,狄知遠則眨了眨眼睛:“彬哥兒,你很懂哦?”

“那當然!”

公孫彬自覺是大哥,挺起胸膛,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將同窗描述小甜水巷行首風情的語氣學了個十成十:“陰陽和合,妙不可言,其中的滋味,等伱們嘗過了,就都明白了!”

“好!好啊!”

狄知遠和包默成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回去告訴陸姨,你陰陽和合過了!”

“你們!整日就知道告狀!”

公孫彬氣得直跳腳,無奈只有說實話:“這可不是我說的了,是從馮京馮當世那里聽來的!”

“江夏馮京啊!”

狄知遠知道那位同窗,在太學里面也是個名人。

一方面,馮京才學過人,相貌出眾,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商人家庭出身的緣故,對錢財十分看重,每次去小甜水巷請行首作陪,都要大肆吹噓一番,生怕白花了銀錢。

另一方面,馮京的性情也頗有幾分高傲,明明才學足夠,偏偏仍在準備,據說此次不考,因為沒把握壓過司馬光高中狀元,準備下一屆再一鳴驚人。

當然這話不太可能是他自己說的,更像是旁人半真半假的評論,因為國朝從來不缺人才,如果擔心司馬光而不參與這一屆,那下一屆也是沒有希望的。

腦海中浮現出這位同窗的情況,狄知遠目光一閃:“彬哥兒的猜測,雖有幾分臆斷,倒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我們根據目前的線索,追查的方向似與女子有關,這些事情不太方便出面,找馮當世協助一二如何?”

眼見包默成有話要說,狄知遠率先道:“不過事關司馬君實的身后之名,我們調查的時候要謹慎些,可別真的讓別人誤會了,把目前尚無證據的猜測當作了真相,等謠言傳出去,再挽回就難了。”

包默成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好嘞!”

公孫彬則撫掌一笑:“咱們找馮京去,倒要看一看,司馬君實到底是不是真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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