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神探志第兩百九十七章 專業的領域交給專業的“人才”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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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九十七章 專業的領域交給專業的“人才”


更新時間:2024年03月29日  作者:興霸天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興霸天 | 大宋神探志 


教坊隸屬于宣徽院,位于皇城西北角,里面有教坊使、教坊副使、判官、都色長、色長、高班、大小都知等職位,再分成大曲部、法曲部、龜茲部、鼓笛部四部,分掌不同樂種的教習。

如果當今皇帝是李隆基那種酷愛聲樂之人,這種機構的成員無疑會時常面圣,也就有了前程。

但現在是趙禎在位,又是劉娥執政,教坊就只是提供宮廷舞樂人員的必要機構,沒什么熱度。

狄進來到這里后,甚至要仔細聆聽,才能隱約聽到里面傳出的樂器聲,可見教坊樂工的低調,那是完全不敢喧嘩吵鬧的。

別說教坊低調,狄進也要低調。

文人和妓子,才子與佳人的故事看似動人,但于仕途而言,卻是害處。

柳永就不說了,歐陽修才是最佳的反例。

歷史上的天圣八年科舉,也就是下一屆,歐陽修用了西昆體,連中解元省元,以他的才華,連中三元真的不難,結果這位流連于青樓酒館,與官妓往來,寫下不少篇艷詞,傳入宮中,為劉娥所不喜。

如此一來,歐陽修在殿試發揮得再好,也與狀元郎失之交臂,連前三名都未得到,中第十四名,還有一說是考官希望壓一壓他的風頭,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首先狀元王拱辰年十九,更出風頭,何況趙禎很喜歡歐陽修的文采,殿試是這位官家說了算,但頭上有太后壓著,歐陽修狎妓寫艷詞,若是以選官德行為重,黜落都是可能的,排到第十四名,反倒是一種保護。

痛失狀元和三元倒也罷了,以歐陽修的才華和能力,倒也同樣能在仕途上穩步升遷,最悲劇的是因為自己放浪不羈的行徑,后面攤上了那辨不清的丑聞,畢竟你就那形象,造謠才會有人信……

歐陽修的前車之鑒擺在那里,狄進現在佩上銀緋,不知多少人心里嫉恨呢,更要注意這些細節。

所以哪怕是查案,狄進也根本沒有進教坊的意思,只在外面一站,開始等待。

里面很快有人察覺,一位內官打扮的中年人匆匆而出,迎了上來:“官人……狄三元?!”

狄進頷首:“中貴人有禮,不知在教坊內任何職?”

中年內官趕忙行禮:“老奴任教坊副使!”

狄進直接說明來意:“我要尋兩位官妓……”

中年內官聽了后,卻是有些為難:“官妓各擅其職,不知狄三元要尋哪一類?”

經過這位教坊副使的解釋,狄進才明白,官妓的類型大致分為三種:歌舞、陪宴和賣酒。

歌舞是最基本的,許多士子宴會,都會請才藝出眾的官妓到現場獻舞獻樂,提升酒席的檔次,如果連這都請不起,自然大失顏面,國朝的奢華之風也由此可見;

陪宴則似前唐的都知娘子,不僅需要吟詩作對,還得作為席間博戲的裁判,活躍氣氛,消弭是非,相當于一位主持人;

最后的賣酒更是與京師各大酒樓綁定,這些小姐最擅于勸酒,一場筵席下來,客人往往都是抬著出去的,酒樓也樂呵呵地數銅錢。

所以要探查情報,作為耳目,還真不見得就是行首大家,畢竟行首大家招待的客人檔次高,卻不會常常出臺,有時候行動上面反受限制。

狄進想了想,再度問道:“這些娘子的來歷和相處,你能盡數掌控么?”

中年內官為難之色更甚,低聲道:“大家娘子都有身邊人,老奴也不敢妄言……”

狄進微微皺眉。

不比后世明清,宋朝教坊里面是沒有老鴇之說的,但有類似于這個位置的人,她們要從麾下的娘子身上賺取最大的利益,有些消息自然是秘而不宣,教坊副使不知詳細,還真不見得是刻意隱瞞。

如此一來,從教坊這里詳查,勢必驚動對方,后果難說。

如果不從教坊調查,狄進目光一轉,知道該找哪一群人了,立刻道:“我方才的問話,別對任何人提,教坊內有人問及,就說是筵席相關。”

“是!”

離開教坊,狄進朝著前朝走去,正好路過西府,就見張耆走了出來,不由地一喜,迎了上去:“張樞密!”

張耆看著他腰間佩的銀魚袋,心頭更是一震,他當年可是把劉娥養在自己家里,然后自己滾出去另外找房子住,就為了避嫌讓真宗放心地幽會外室,才有了后來的平步青云,這位才入仕多久,銀緋就齊了?

哪怕早服紫袍,張耆的態度也不禁變了,這次不再是身居高位的官員拉攏,更多了幾分親近:“狄伴使這幾日辛勞了啊,御宴的事情老夫聽說了,幸得你應變,才能消弭一場大禍,館伴使之位,從未有這等實至名歸啊!”

狄進拱手:“此番若無張樞密和陳樞副舉薦,我亦難以擔此重責,當銘記于心!”

張耆撫須一笑:“仕林這般才干,也顯得老夫慧眼識珠嘛!哈哈!”

時間緊迫,狄進也來不及多作寒暄,進入正題:“我此來還有一事,想尋張兄請教,不知他如今還在國子監進學么?”

張耆愣住了:“誰?”

狄進道:“張郎宗順,張兄,我的同窗啊!”

張耆:“……”

他之前提到自己的孫子,純粹是鋪墊,畢竟總不能是堂堂樞密使要代表太后拉攏你,那只能是身為同窗的孫子張宗順有親近之心,結果這位真要見那渾小子啊?

狄進也知道對方詫異什么,解釋道:“術業有專攻,我有一事并不熟悉,或許張兄反倒擅長,自是要請教。”

張耆又驚又喜,老懷大慰:“那不成器的渾小子還在國子監呢,仕林有事盡管去叫他,他若是能幫上忙,那自是再好不過!”

“多謝張公!”

狄進也是打聲招呼,他其實知道那位十之八九還在國子監,但總要跟對方的祖父知會一聲,分別后,直接出宮,往國子監而去。

“誰……誰喊我?”

學堂之中,當通報的人員入內,張宗順也傻了。

在反復確定了幾次,這孫子哈哈狂笑幾聲,對著周遭道:“我早就說過不是,狄三元是我同窗好友,你們還偏偏不信,現在如何?”

其他人面面相覷,確實無言以對,只是按照國子監的經歷來算,天圣二年進士科的三元魁首宋庠,是不是也要算你的同窗?閣下同窗滿天下啊……

張宗順不管,對著周圍的狐朋狗友耀武揚威一番,興奮地沖出去了。

直到那道緋袍身影印入眼簾,這位樞密使之孫才恍惚了一下,腳步慢了下來。

狄進初來京師,一介白衣時,他在國子監上學。

狄進如今穿緋袍,佩銀魚袋了,他還在國子監上學。

閣下這升官的速度有點快啊,可別進兩府了,他還在國子監上學吧?

眼見這位腳步慢下,狄進倒是走上幾步,以同窗的身份微笑道:“張兄,別來無恙,我此來有些關于教坊娘子的問題要請教!”

“不敢當!不敢當!”

張宗順一聽頓時恍然大悟,信心十足:“但這件事嘛,仕林兄伱可真是找對人了,小弟是這方面的行家啊!

張耆要聽到這句話,保證氣得要動手揍這孫子,你還挺驕傲,不過狄進此來確實是請教行家,將自己與吳典御商議的篩選特征告知,末了強調:“無論是舞樂、陪席還是勸酒的娘子,只要接近這些的,都請張兄告知!”

“仕林兄的條件可不簡單吶,能達成的寥寥無幾……”

張宗順仔細想了想,突然撫掌一笑:“是了!墨文坊的兩位行首大家,不正是如此么?”

狄進眉頭一動,他之前發現,不能只將目光放在行首大家身上,卻不是直接排除行首大家的嫌疑,立刻道:“兩位行首大家?”

“仕林兄沒見過?那真可惜了!”

張宗順眉飛色舞:“董大家乃江南女子,柔情似水,歌舞雙絕,有美一人,清揚婉兮,名震當地教坊,柳三變南下都盼著見她一面,卻是遺憾地未能如愿呢!”

“從江南教坊調來京師……”狄進問道:“可有緣由?”

張宗順解釋:“是周大家此前患了病,這位也是色藝雙絕,尤其擅箜篌曲,一曲天籟,清婉出塵,仿若云外天聲吶!周大家患病無法出面,其余娘子也挺好,卻當不起行首之位,才從江南教坊請來了董大家!”

狄進微微點頭,接著道:“周大家后來如何了?”

張宗順撫掌一笑:“不愧是仕林兄,一句就問到了點子上,原先周大家患病,都以為是不能出面了,只能隱退,結果上蒼垂憐我等!嘿,你猜怎么著,她又好了!”

狄進道:“因此周大家還在墨文坊?”

張宗順連連點頭:“兩美爭相斗艷,實乃天下士人之福,仕林兄此前所求,不正是她們么?”

狄進心想果然找對人了,這位簡直是煙花柳巷的搜索引擎,順勢問道:“你能將她們約出來陪宴么?”

“她們?”

張宗順一怔:“仕林兄之意,是一次請來兩位大家?”

“自然如此!”

狄進頷首:“你不必擔心宴請花銷,張樞密可以出資的!”

如果單純是一次性找兩位行首,張宗順倒不覺得什么,畢竟這位的身份和官位著實驚人,但最后一句,令他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涼氣。

可以說不愧是連中三元,又早早服銀緋么?狎妓都是這般霸氣,一次讓兩位行首作陪不說,還找我祖父報銷?

早知道有這般風光,他也頭懸梁錐刺股,發憤圖強了啊!

當然一看書渾身都疼的張宗順,也知道那就是想想而已,趕忙道:“仕林兄可以親自邀約啊,以你的聲名和才學,保證她們不會拒絕,眼巴巴地候著呢!”

“我若是邀請這兩位,她們或許就要跑了……”

狄進說了一句張宗順聽不太懂的話,又問了一個有點傷自尊的問題:“你無法同時邀請兩女赴宴,有別的勛貴子弟能辦到么?此事很重要,還望張兄助我!”

聽到前半句,張宗順臉色微變,但后半句卻讓他受寵若驚,想了又想,還是苦笑道:“恐怕不成,兩位大家很是自矜,從不同時出現在一場筵席中,上次有人就想要設計,讓兩人同臺較量一番,爭奇斗艷,那還是兩場筵席拼一起,結果周大家干脆稱病不出,鬧得頗為尷尬!狄三元出面,她們是肯定要賞臉的,但我們這些勛貴子弟嘛,不免差了許多!”

狄進微微瞇了瞇眼睛:“如此傲氣么?”

行首雖然是名妓,地位不是普通妓子可比的,但歸根結底還是妓子,那種名妓左右逢源,讓權貴公子互相攻擊,最后安然脫身的橋段,基本是純屬腦補,除非是李師師,能跟天子有往來的那種,不然其他的行首名妓敢這么做,當晚指不定就沉汴河了……

所以周大家這種稱病不出,就已經算是出格的行為,如果這兩位行首真的是“金剛會”調教出來的“天耳”繼承者,那毫無疑問,她們身邊的貼身婢女,甚至是教坊的官吏,一并都是對方的人手。

而這也解決了行首大家的缺陷,行首身價高,不能隨意出席,但她們身邊的人卻可以走動,反倒更加暢行無阻。

意識到這點,狄進知道該用什么策略了,給張宗順的只有一個任務:“張兄能否確定這兩人今日的具體行蹤?一定要注意,不能讓這兩位行首及她們的身邊人有絲毫察覺!”

張宗順面色變化,表情鄭重起來,已經意識到這件事不是風花雪月那么簡單,他終究是樞密使的嫡孫,大是大非還是拎得清的,正色道:“請狄兄放心,我馬上吩咐手下去辦,保證將兩位大家今晚去哪家筵席的消息,打聽得清清楚楚!”

“多謝!”

專業領域交給專業的人士來辦,狄進既然找了張宗順,就相信他在這件事上的能力:“那我便靜候佳音了!”

張宗順挺起胸膛,目送這位離去,第一時間招來三名心腹仆從,將事情吩咐下去,并且再三強調:“你們給我把這件事辦好嘍,若是出了差錯,別怪我不留情面,趕你們出府!!”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辦好!一定辦好!”

將任務合理下放,張宗順看向小甜水巷的方向,頗為憐香惜玉地搖了搖頭:“董大家和周大家若是沒了,墨文坊就無趣了,下次該去哪兒玩呢?”

想到這里,這位專業人士背著雙手,悠然嘆息,走進了自己還不知要制霸多久的國子監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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