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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的發展卻跟黎萬兵的猜測大相徑庭。
在勇敢號減速之后,以為對方不準備繼續拼速度的滎州號也跟著降低了輪機的輸出功率。
但確實沒有任何技術能夠縮短這個過程的時間。
很快,兩艘軍艦之間的距離便再次越拉越遠。
只不過位置關系發生了交換。
直到將近十分鐘后,滎州號才終于切換回了低速巡航模式。
而這個時候,雙方甚至馬上就要脫離目視接觸距離。
“這樣看來,我們的優勢在于燃氣輪機擁有更高的絕對功率,能夠在比較長的時間內獲取更高的最大航速,但在動力輸出的靈活性上,確實還沒辦法跟電控系統相比較。”
林曦則已經開始了自己的例行總結:
“好的一面是,現代艦艇……或許除了潛艇以外,已經無需提前搶占有利攻擊陣位,所以戰術機動性倒是沒有火炮魚雷時代那么重要,反而是長距離高速航行的能力更有價值……”
副艦長田寶元此時突然現身,還不知道從哪端來了一個保溫杯,坐在艦長旁邊補充道:
“但也要考慮到高航速所對應的航程情況……我剛才去看了一下輪機的工作參數,雖然QC300的熱效率已經比LM2500和GT25000明顯提高,但在高速情況下的油耗情況還是不太樂觀……至少在紙面上跟旁邊的WR21相比還有一定差距。”
黎萬兵也跟著加入話題:
“關于WR21的油耗水平,我記著輪機長跟我提過一嘴,說之前在606所那邊看過份資料,可以在大約60的轉速區間內,也就是除了超高速和超低速以外,都保持在和柴油機相當的程度。”
“這方面我也有所耳聞。”
田寶元說著擰開杯蓋,朝里面輕輕吹了吹:
“不過QC300在技術上還是偏保守,沒有像WR21那樣應用完整的中冷回熱技術,再加上傳動方式的差距,熱效率方面吃點虧倒也正常……好在據說后續改進型就會采用升級型號的QC300IC,在一定程度上解決這個問題。”
早在052C尚處于設計階段的時候,701所就已經提出了兩個進一步升級的思路,一是相對簡單的武備提升,二是包括加寬船體在內更加大刀闊斧的變動。。
最終得益于QC300在裝艦之后的穩定表現,風險更大但收益也更大的后者最終獲得海軍青睞,并提前從概念方案走向了具體設計。
052C的建造數量也因此而停留在了兩批共8艘。
后續第三批則直接調整為更新的改進型號。
不過計劃歸計劃,因為052D的首艦此時才剛剛動工不久,對于新艦具體的子系統參數,像他們這樣的一線指戰員還是只能聽到一些猜測和傳聞。
三人就這么你來我往地聊了一陣子,卻發現雖然己方已經把速度減到了12節,但后面的勇敢號卻完全沒有跟上來的跡象。
反而距離還在進一步拉大。
直到此時,他們也終于注意到,電子海圖給勇敢號標注出的目標狀態欄里,速度參數竟然已經下降到了幾乎微不可查的2.5節。
一般情況下,但凡是軍艦以自身動力行駛,就不可能有這種離譜的航速。
只有在進出港、內河航道或是干脆被駁船拖行的時候,才會降低到5節以下。
“航海部門,目視確認一下勇敢號的情況!”
林曦率先做出反應。
對于10節以下的低速目標,對海雷達因為數據積累問題,有時會給出誤差很大的數據。
盡管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很低,而且滎州號上的新設備也從來沒出現過類似情況,但總歸還是需要考慮周全。
但是,在航海部門給出回應之前,艦內通訊系統中就響起了聲吶班長蔣德松的聲音:
“報告,我們發現……”
他的語氣猶豫,似乎對自己的判斷極不確定。
但還是繼續說道:
“勇敢號螺旋槳轉動和輪機工作的聲紋信號……全都消失了。”
這一句話,引得電子海圖周圍的三個人一陣面面相覷:
“全都消失?”
就算45型取消了復雜的齒輪箱,就算WR21燃氣輪機可以在中低負荷下維持極弱的振動和噪音。
但螺旋槳與海水摩擦產生的聲音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
除非……
它真的不轉了。
“英國人停船了?”
田寶元目瞪口呆。
此處的海洋深度超過500米,顯然沒有下錨停泊的條件,而要想在公海大洋上實現停船,那反而是比高速航行更加麻煩的事情。
需要依靠自身動力對抗海浪和洋流,才不會讓船只隨波逐流地漂走。
先不說勇敢號根本沒有相應的側推裝置,單就聲吶班報告的情況也不符合真正停船的特征。
“或者……”
林曦給出了一個更加大膽的猜測:
“他們失去動力了?”
而與此同時,勇敢號的艦橋里面,正處在一片混亂之中。
大約半小時前,輪機部門突然報告,說發現兩臺WR21的工作參數同時出現異常,高壓壓氣機部分溫度上升,伴隨渦輪毫無征兆地開始加速運轉。
通常,這是燃燒室高溫燃氣泄漏,從而引發火災的征兆。
但兩臺燃機同時起火的可能性實在太低,讓巴拉姆艦長不得不懷疑是傳感器出了故障。
而就是這電光火石之間的猶豫,讓他錯過了最后下達指令的機會。
僅僅不到10秒鐘后,全艦突然斷電,不僅整個艦橋的顯示器一片漆黑,甚至連動力系統也失去了能量供應。
驅逐艦以人體可感的幅度驟然減速,并很快被尚未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滎州號從旁邊超過。
巴拉姆下意識拿起通訊器,想要下令重啟燃氣輪機。
但斷電所產生的影響遠遠超過預期,甚至連艦內通訊系統都已經失效。
這意味著不僅燃氣輪機,就連作為應急輔助動力的柴油機也停止了工作。
而就像航空發動機一樣,在沒有APU或外部供給能源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完成對燃氣輪機的重啟。
艦長惱火地把通訊器拍在旁邊。
他在海軍工作了將近三十年,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徹底的全艦停擺。
照理來說,即便燃氣輪機和電力控制系統全部失效,柴油輔機也應該有一套獨立的供電系統,維持全船設備的基本運轉。
但BAE系統公司在設計45型的時候顯然過于自信,將柴油機也一并接入了綜合電力系統當中。
并且沒有留出單獨的供電備份。
巴拉姆只好轉身給通訊兵下令,跑步去輪機艙詢問情況。
但旋即又改變主意,決定親自前往——
通過跑腿方式來回傳遞消息的效率太低,而7500噸排水量放在軍艦行列里或許不算小,但在海洋面前仍然與一葉扁舟無異。
長時間以失去動力的方式漂在海上,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幾分鐘后,巴拉姆和埃森先后來到輪機控制艙。
緊接著,便聽到輪機長報告了一個讓他們崩潰的消息:
“兩臺燃氣輪機和兩臺柴油機全部停止工作,故障原因尚不明確……我們已經嘗試對設備進行了幾次重啟,但因為綜合電力系統失去功能,也沒能成功。”
巴拉姆整個人都已經麻了:
“那蓄電池組呢?”
一片黑暗之中,輪機長的聲音有些顫抖:
“也因為電力系統失效被鎖死了,無法給柴油機供電……”
顯然,勇敢號目前遇到了一個死循環。
要想重啟燃氣輪機或者柴油機,需要首先啟動綜合電力系統進行控制。
而要想重啟綜合電力系統,又需要首先啟動燃氣輪機或者柴油機供能。
艦長只覺得自己血壓爆表,隨時都可能一頭暈倒過去。
但還是強撐著問道:
“還有什么補救的辦法沒有?”
輪機長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
“從外部向我們輸入能源,只要啟動綜合電力系統,那至少柴油機還能維持正常工作。”
還沒等巴拉姆緩過神來,埃森就趕緊插進話來:
“艦長,滎州號現在還沒走遠,應該看得見我們的旗語或者燈光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