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常浩南這邊緊鑼密鼓地推進渦扇10測試工作的同時。
地中海東岸，雅法。
大衛國航空工業公司（IAI）。
圓環工程總裝任務負責人盧金文正和副手隋東興一起，蹲在一個樓梯間的窗口處。
前者手里甚至還拿著一具體積不大的單筒望遠鏡。
他們正在聚精會神地觀察大約500米外的一座車間。
借著從東邊照進去的陽光，隨東興可以通過望遠鏡，看到車間里面正停著一架碩大的伊爾76運輸機。
飛機周圍還安裝著密密麻麻的攀爬型架。
但卻并沒有任何人在上面，或者周圍工作。
實際上，關于這架飛機的改造工作，已經在事實上停滯了超過一年時間。
而最近，他們這些華夏技術人員，更是直接被禁止接近那架飛機。
到了這個月，甚至連進入車間的許可都已經被取消。
只要有華夏面孔接近那里，門口站崗的哨兵就會上前驅趕。
考慮到現在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強闖肯定是沒前途的。
因此，為了觀察到車間內部的情況，才出此下策。
“盧總，就算要盯著對面，也不用這么一大早上就來吧？”
隨東興手里拿著個照相機，說話的同時還打了個哈欠，顯然沒完全睡醒：
“那架飛機又不可能突然跑了，我們只要防止他們搞破壞就行。”
“跑當然跑不了。”
盧金文甚至沒有把望遠鏡放下：
“但是老宋之前跟我說說，他昨天聽見大衛國這邊的幾個人聊天，好像最近會有外國人……意思是指除了我們、俄國和大衛國以外的第四個國家的人，來看這架飛機。”
他口中的老宋叫宋浩強，是整個團隊里面除了翻譯之外唯一會說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語的人。
但他從未暴露過這一點。
因此經常能聽到一些不夠謹慎的人說出重要情報。
“啊？”
聽到這句話的隨東興差點從地上跳起來，一臉怒容：
“還他媽有這種事？”
要知道，在最開始的計劃里，圓環工程的產物會成為華夏空軍未來20年內的絕對作戰核心。
雖說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三國合作項目肯定是要掰了。
但至少從法律上講，這會還是沒結束的狀態呢。
現在不讓他們華夏方面接觸飛機也就算了，還帶著其它國家的人去看？
這要是能忍那屎都能吃！
也難怪隨東興會如此情緒激動。
這幾個月以來，他們在大衛國這邊受到的窩囊氣實在是太多了。
“小點聲。”
盧金文趕緊拍了旁邊的隨東興一下。
二人現在干的事情雖然不能算間諜行為，但要是被人發現也總歸不太好。
在后者重新蹲回窗戶前面之后，盧金文才再次壓低聲音說道：
“所以我今天準備把他們違反合同規定，私自帶領不相關人員接觸圓環工程原型機的證據給拿到手，這樣，等以后扯皮的時候，咱們手里也好多些籌碼。”
作為項目副總兼現場負責人，盧金文其實早就知道國內已經放棄了對圓環工程的期待，所以現在已經開始為之后注定要扯皮許久的國際官司做準備了。
就在二人說話的功夫，幾輛黑色高級轎車從旁邊的內部道路上魚貫而來，轉了幾個彎之后，最終列隊停在車間門口。
顯然，宋浩強聽到的消息是真的。
“快，準備拍照！”
見到這一幕，盧金文趕緊示意隨東興辦正事，而自己則繼續用望遠鏡盯著遠處的情況。
從車上陸續下來了十幾個衣著各異的人，跟前來迎接的IAI領導層分別握手。
只可惜，這里不可能聽得到他們在說些什么。
“這TM是哪個國家來的人啊……白不白黑不黑的……”
盧金文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剛剛在那幾輛車出現的時候，他其實已經想過了很多種可能。
但此時大腦還是有點宕機。
“讓我看看……”
旁邊隨東興的相機放大倍率不小，但是隔著取景框其實看不太清楚，于是連續按了幾下快門之后，跟盧金文把手里的家伙事換了一下。
但很快他也犯了難：
“嗯……不會是非洲來的吧，看著其實有點黑的，只是不特別黑？”
“北非地中海南岸多數都是白人，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話……我覺得不會對預警機感興趣吧？”
盧金文接替了拍照的工作，正在咔嚓咔嚓地連著拍。
突然，他注意到從位于中間的那輛車上，又下來了一個包著外形奇特頭巾的人。
“我艸，我知道了！”
他先是一拍大腿，然后趕緊再次舉起相機，把這個人跟IAI總經理握手的畫面拍了進去。
“印度人？”
旁邊的隨東興也猜出了個大概。
“八九不離十。”
盧金文點點頭：
“我聽說他們上半年那會，跟隔壁起了點沖突，最后雖然說是贏了，但空軍方面的損失比較慘重，有可能是痛定思痛，準備搞預警機。”
“但如果急用的話，為啥不去買現成的？”
隨東興有點奇怪。
“嗐，這你就不懂了，我之前跟他們接觸過，突出一個眼高手低，肯定是嫌E3和A50U都太古老了，所以才找上門來買有源相控陣體制的費爾康，剛好這邊又有一架進度到一半的半成品，到貨肯定比從頭開始研發快。”
盧金文的分析顯然很有道理，聽得隨東興直接紅溫：
“我艸，他們狗*的想把我們的飛機送給別人？”
“那我們得趕緊跟國內聯系，明確表態抗議這種行為！”
而前者倒是冷靜得多：
“那倒是不至于，這架飛機是我方跟別里耶夫簽合同，讓他們從那邊直接挑了一架機況不錯的舊機送過來的，因為項目停滯，所以這筆尾款至今還沒結呢，所以先不提大衛國敢不敢送，就算敢，印度人應該也不會收。”
“我估計，他們應該還是想要把伊爾76改預警機的方案推銷出去，所以帶印度人來實際參觀一下。”
印軍的主要裝備基本都進口自俄羅斯，肯定不會為了一架伊爾76這種小事跟別里耶夫起矛盾。
這個時候，遠處的兩伙人已經結束寒暄，一起走進了車間。
盧金文又拍了幾張照片，然后抬起頭說道：
“不過，你剛才說的對，是必須得跟國內聯系。”
他說著捏緊了拳頭：
“無論如何，這架飛機都是我方財產，圓環工程也是我國投資和IAI合作研發的項目，他們想要直接把成果轉給外國，而且還是跟我們有沖突的國家，簡直是欺人太甚！”
早就等著這句話的隨東興當即起身：
“那我這就去聯系雅法的使館，讓他們把照片和消息一起轉達回去！”
“我們一起吧，電報稿應該需要我簽字才行。”
盧金文說著把照相機收好。
但思索片刻之后，他又連續按動快門，把膠卷剩下的幾張全部拍完。
倒卷馬達工作的嗡嗡聲隨之響起。
“這……”
旁邊的隨東興臉上露出了一瞬間的茫然，但旋即理解了盧金文的操作。
這是要取膠卷。
正如他所料，盧金文麻利地從相機里面把膠卷抽出來，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腰帶里面。
最后，又給相機換上了一卷之前用過一半的膠卷。
一連串操作結束之后，二人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了這棟建筑。
果然，在IAI廠區的大門口，他們被一名帶著中尉軍銜的軍官給給攔了下來。
隨東興此時已經惱火得頭皮直跳，盡管一直告誡自己要冷靜，但語氣還是憋不住地有些沖：
“有什么事么？”
對方的視線看向二人背著的旅行包和相機包，用有些生硬地英語說道：
“按照規定，在你們離開絕密區域之前，我需要確定你們沒有攜帶任何涉密資料。”
“什么時候有過這樣的規定？”
雖然已經做了準備，但為了演的真一點，也為了據理力爭，盧金文還是反問道：
“我們之前離開廠區，可從來都沒被搜查過。”
實際上，他們的個人物品都是經過上報的，之前把照相機帶進來的時候，對方就根本沒管，說明并沒有這方面的要求。
就算有，也不可能是涉及整個廠區的。
“昨天才通知下來。”
中尉的英語口音有些僵硬：
“如果拒絕檢查的話，你們就不能離開這里。”
此時，不遠處的兩名持槍衛兵也上前一步。
顯然，這是沒得商量了。
二人裝作無奈地把三個包甩在了桌子上：
“快一點，我們趕時間。”
一名衛兵把里面的東西一一掏出來擺在桌子上檢查，而中尉則開始搜身。
好在盧金文藏東西的位置足夠隱蔽，并沒有被發現什么端倪。
而這個時候，那名衛兵也拿起照相機，試圖打開后蓋。
沒照完的膠卷如果在光照下直接開蓋，就會被直接曝光而作廢，因此隨東興直接伸手試圖阻止。
“不能打開，打開的話會曝光，就用不了了！”
但衛兵并沒有松手的意思。
最后，隨東興雖然一臉怒容，但還是不甘心地松了手。
對方直接把膠卷扯出來丟到一邊，只把相機還給二人。
“艸NM的……”
氣不過的隨東興用漢語罵了一句。
當然除了他和盧金文以外并沒有人能聽懂。
“我們可以出去了吧？”
盧金文表現的相對克制，但語氣中顯然也蘊藏著憤怒。
中尉點了點頭，示意身后的衛兵放行。
隨東興顯然還想再借著演戲的機會發泄一通，但是被擔心夜長夢多的盧金文攔了下來。
二人這才走出了IAI的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