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侍郎想到一個主意,馬上對趙惇低聲說了出來。
趙惇聽的連連點頭,贊嘆道:“黃卿此計甚是穩妥,如此,必可讓楊沅上當了!”
黃侍郎撫須,神色間也不無自得之色。
雖說這些年來,他盡跟數字、賬本兒打交道了。
可是說到運籌帷幄,呵呵,略施小計耳,怎也不是楊沅這樣的小年輕可以比擬的。
次日,楊沅在勤政殿里向官家報備一些事情。
楊沅現在大權獨攬,以戰時狀態來解決大宋朝廷面對的諸般危機。
但無論如何,他不能把皇帝排斥于決策之外。
至少,面上不能排斥在外。
因此,需要皇帝簽署同意的文書布告,楊沅還是會拿到御前,知會官家一聲兒的。
“好了,剩下的這些,朕就不看了。用印吧。”
趙惇神色有些不安,扭頭便吩咐掌管印寶的太監。
楊沅詫異道:“官家怎么不看了,莫非龍體不適?”
趙惇和顏悅色地道:“楊卿老成持重,諸般決策,朕是放心的。
這兩天,太皇太后身體有恙,朕心不安,無心理事呀。”
楊沅一聽,臉色就有些凝重:“太皇太后雖然自幼習武,終是有些年紀大了,這身體可得千萬注意呀。
臣身邊有一個藥師,名叫‘洛承安’,醫術卓絕,尤擅養生之術。
前幾日借于晉王殿下調理身體了,如有需要,可以叫他進宮為太皇太后診治。”
洛承安、顏青羽、駱佩瑩都是繼嗣堂后人,和蕭千月等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當初三人跑去天水發掘繼嗣堂遺寶,被任得敬的人抓去了興慶府。
楊沅接管興慶府后,可沒有殺他們。
像洛承安這等神醫,誰舍得殺他。
任得敬也就是敏姐,率領一品堂的奇人異士前往西方時,這幾位沒有去。
楊沅也不會再放他們離開,便半強迫地把他們留在了“同舟會”。
晉王趙璩中了那奇毒后,身體底子受了些損傷,楊沅就讓洛藥師去給晉王調理身體去了。
趙惇頓時有些慌了,忙擺擺手道:“現在看來,還沒有那么嚴重。
朕這里有太醫院,輕易借用民間醫士,一旦傳揚出去,叫人還以為太皇太后已經不治了,不妥不妥。”
楊沅聽了,便也不再堅持。
待那用印太監把所有文書、布告全都蓋好印鑒,楊沅就讓隨從‘小奈子’、‘小音子’抱起,與他回轉政事堂了。
待楊沅離開,趙惇便松了口氣,露出幾分得意之色。
今日先讓楊沅知道這個消息,來日再誑他進內宮,便易如反掌矣。
這楊沅雖然一心加害于朕,對太皇太后和晉王叔卻是極好的。
到時一聽太皇太后病危,必然不加多想,便隨我去后宮,嘿嘿。
楊沅當晚下了值,剛剛回到燕王府,他白日里詢問的消息,便被人遞過來了。
“太皇太后安好,身體良健的好,進食較平日并未見少,時常還去御花園閑游,偶爾興起,還會舞劍。”
“本王知道了。”
楊沅點點頭,向大壯揚了揚下巴。
大壯會意,立刻把準備好的打賞順到了那位便袍打扮的公公袖里,陪他走了出去。
楊沅輕輕吁了口氣,沉默半晌,又輕輕嘆了口氣。
又過兩日,楊沅依舊是帶著許多需要皇帝用印的文書到了勤政殿,親自向官家解說。
一對君臣,正一個匯報解說,一個點頭用印,君臣相得,其樂融融之際,突然便有一個內廷宦官急匆匆跑上殿來。
他一見趙惇便跪倒尖叫道:“官家,太皇太后恐怕不好了,皇太后請陛下速速回宮。”
“什么?”
趙惇一聽,不禁大驚失色,急急從御書案后閃出來,一個不察,一腳踏空,便向階下摔去。
楊沅急忙上前一步,一抄手,就把趙惇扶住了。
“太皇太后怎就不好了,不是說,這兩天病情有所緩解了嗎?難道,難道是回光返照?”
趙惇想要裝的驚慌失措一些,不過他近來神志本就有些不太正常,雖然演技不好,此時瞧來,倒真像是方寸大亂了似的。
“楊卿,你陪朕去。如果太皇太后真的有個好歹,朕……朕真不知該怎么才好了。”
趙惇眼淚汪汪的,就勢扯住楊沅的衣袖,再也不肯撒手。
楊沅心里又是暗暗嘆了口氣,口中溫和勸道:“官家不要慌張,臣陪官家去。”
楊沅攙著趙惇就往外走,目光向‘小奈子’、‘小音子’深深一望。
矢澤花音和椿屋小奈不露痕跡地輕輕點了點頭。
楊沅扶著趙惇,腳步匆匆地出了勤政殿,便向后宮趕去。
也虧得南宋朝廷這皇宮不大,勤政殿又介于前朝靠近后宮的位置。
兩人帶著幾個太監,腳步匆匆進了內宮,慌里慌張便進了慈寧宮。
而此時,太皇太后吳氏,已經被趙惇身邊太監,誑去了皇太后謝氏那里。
“卿且等在這里,朕去看看!”
二人一進慈寧宮,趙惇便對楊沅吩咐一聲,便撒開雙腿,沖進了太皇太后的寢殿。
“祖母,祖母大人……”
趙惇又是緊張、又是害怕、又是興奮,叫喊時帶著顫音兒,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楊沅孤零零一個人站在慈寧殿上,就聽身后“砰砰砰”作響,一扇扇門戶,立即關上了。
隨后,兩側殿柱間飄垂的帷幔之后,一個個胖大的太監便現出身形,將他團團圍在中間。
這些太監全是被趙惇挑選出來,訓練了角搏相撲之術的。雖然他們不如真正的相撲士一般肥壯如肉山,卻也是身材魁梧,個個都有兩百斤上下。
楊沅本來極挺拔的一個人,站在他們中間,一下子就有點弱不禁風的意思了。
“官家有詔,拿下奸臣楊沅,膽敢反抗,格殺勿論!”
為首的一個大太監,就有那么點真正的相撲士的味道了,肉山一般,伸出胡羅卜粗細的手指,向楊沅一指。
兩旁各有兩個胖大太監怪叫一聲,就向楊沅撲來。
“何苦呢?”
楊沅苦笑一聲,四座肉山就惡狠狠如泰山壓卵一般,向他俯壓下來。
“轟”
四座肉山,以比俯壓下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了出去。
摔在地上的、撞在柱上的,那肉身都發出駭人的轟然聲。
倒是那撞在從殿頂垂下的帷幔上的,把帷幔扯了下來,籠在其中,不斷掙扎,卻根本鉆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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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首的大太監臉色一變,尖叫道:“殺了他,殺了他!”
其余那些太監,立即從袖中取出一尺有余的尖刀,朝著楊沅撲了過來。
“何必呢。”
楊沅輕輕搖頭,伸手一扣腰帶。
他穿的是官服,腰間革帶也是官方制式。
但他這一扯,竟從那腰帶中扯出一條鞭子來。
這是高舒窈送給楊沅的一件兵器。
雖然不是高舒窈那條“不空索”,但卻是相同的制造工藝,同樣取自七彩云南深山老林中的巨蟒之皮制造。
令人心悸的銳嘯聲在慈寧宮大殿上呼嘯起來,隨之而起的便是一聲聲慘叫。
大殿之上,楊沅揮動一條五彩斑斕的蟒皮鞭,幾乎站在那兒不用動彈。
可他一條長鞭揮動,卻追著那些鬼哭狼嚎的太監,滿大殿的亂跑。
躲進寢殿的官家趙惇聽到外邊混亂的喧鬧,以為楊沅已經就縛了。
是啊,這么多身材魁偉的胖大太監,聯手對付一個燕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在一群護衛護持下,興沖沖地就向大殿上跑來。
一眼看見大殿上的情形,趙惇一雙眼睛頓時瞪的比銅鈴還大。
這……這怎么可能?
楊沅就像一個放牛娃兒,滿大殿亂跑的胖大太監們就是一頭頭牛。
他們被這放牛娃兒的一支牧鞭教訓的慘叫連連,卻一個也近不得他的身子。
“官家,何故如此啊?”
楊沅看見趙惇,便不再揮鞭教訓那些太監,而是冷冷看向趙惇。
楊沅一面說,他已收了鞭,在手上纏了幾匝,向趙惇大步走過去。
趙惇被他一看,下意識地便是一個哆嗦,又見他向自己走來,更是驚的連連后退。
趙惇尖聲大叫道:“護駕!快護駕!”
趙惇的幾名護衛,立即拔刀向楊沅砍去。
就在這時,宮門“轟然”一聲被人撞開了。
兩個太監倒飛進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矢澤花音和椿屋小奈依舊是青衣小帽、隨從打扮,已經身手矯健如貍貓般撲了進來。
她們二人撲進來的時機恰恰好。
隨著趙惇高呼“護駕”,小駱和另外一名護龍殿的高手太監剛剛從梁上撲下來。
他們不會插手朝政,不會聽憑趙惇驅策去殺戮大臣。
但皇帝受到了人身威脅,便是他們現身保護的那一刻。
但,他們的存在,于楊沅而言,卻不是秘密。
楊沅甚至知道,他們在內廷里的防范最為疏松,平時只有兩名護龍殿太監在左近看護。
而楊沅和兩個女忍者,在家里已經不知預演了多少回。
矢澤花音和椿屋小奈要的就是在他們現身這一刻發動。
而楊沅,甚至在小駱他們還沒亮相前,就已憑著蟄龍功對保龍殿功法的先天克制,預知了他們的位置。
小駱和另一個保龍殿高手太監剛剛現出身形,高冷御姐和軟萌小蘿莉似的兩個女忍者便全力發動了。手里劍、千本、撒菱……
各種奇形怪狀的暗器暴雨梨花一般席卷過去。
小駱和那個高手太監本能地使用鐵袖功,在身前仿佛化作了兩面大盾牌,抵擋這些無孔不入的暗器。
而楊沅那邊,在把一個胖大太監踢出去,充作人形暗器,撞向趙惇身邊幾名護衛的同時,
纏繞在手上的蟒皮鞭,已經夭矯如靈蛇般探了出去。
說來話長,卻只是電光石火、剎那之間,那蟒皮鞭已經一下子纏住了趙惇。
楊沅只一抖腕,趙惇便尖叫著飛起來,落到了楊沅身邊。
當他站在楊沅身邊時,因為在空中急速的旋轉,以至于頭暈眼花,幾乎摔倒。
但他倒不了,因為一條長長的蟒皮鞭,已經在他身上纏繞的緊緊的,使他像根棍子似的立在了那里。
達成目的的花音和小奈,迅速回撤,各自手持一柄苦無,護在楊沅兩側。
小駱唯有苦笑。
自從遇到了楊沅,他就似遇到了天生的克星,沒有一次不灰頭土臉的。
此時,殿前司都指揮使莫龍、侍衛親軍司都指揮羅克敵,
業已調動了內班直、外殿直、金槍班、御龍直等一應衛戍宮廷的武裝,
他們繳了皇城司親從官們的械,將整座皇宮,圍的風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