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端著茶杯,一臉茫然地看著李鳳娘。
他聽清了,但又好像沒聽清。
她……說啥?
李鳳娘見楊沅茫然不答,輕輕咬了咬紅艷艷的唇,鼓起勇氣又道:“我做你老婆,好不好?”
這回,楊沅終于聽懂了。
“呃……,鳳娘,你可是我看著長大的。”
“那怎么啦,你再看下去,我還能變老了呢。”
“可是,我對令尊李大哥他……是不是不好交代?”
“這有啥需要交代的,能做你的喲老頭,他還有啥不滿意的?”
“嗯……”
“所以,你只是擔心我爹不同意對不對?”
李鳳娘忽然笑了。
小小年紀,妖媚自生,果然是有一代妖后的潛質。
“那我就當你答應啦。”
“等等,你讓我想想……”
楊沅伸出爾康手,他還什么都沒弄明白呢。
突然間就跑來一個美少女,嚷著要做他老婆,他心里還藏著很多問號。
但李鳳娘已經不想等了。
這個潑辣的小女子,剛剛又灌了幾口烈酒壯膽,這時腦袋暈乎乎的。
她的手,忽然就扯開了自己的腰帶。
美人俏生生而立,羅裳很快褪去,人往那兒一站,膚色瑩潤柔美,如同一塊完整的羊脂美玉雕成。
全身上下,唯有頸上,掛了一掛珍珠項鏈。
項鏈在纖秀的頸上繞了三匝,珍珠晶瑩猶如凝脂,毫光四射,越發襯得她肌膚如玉,晶瑩剔透。
那每一寸肌膚,都充盈著勃勃旺盛的火熱活力。
東院,多子跪坐于幾案之后,顰眉看著對面的貝兒。
“所以,你今晚是來借宿的?”
“是呀!”
艾曼紐貝兒輕笑:“鳳娘可是李道的女兒,所以,我想……對咱們楊家來說,不虧的吧?”
貝兒笑著又補充了一句:“再說,鳳娘那么美,夫君大人也不虧啊。”
多子嘆了口氣,盈盈起身。
貝兒詫異地道:“你去哪里?”
多子白了她一眼:“夫君大人有多兇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既然這么疼鳳娘,舍得她一個雛兒吃苦?”
“誒?所以……”
多子沒有理她,從她身旁娉娉婷婷地走過去了。
高齒木屐踏在地板上,那輕脆的“嗒嗒”聲,就似敲在人的心上,脆的癢癢。
貝兒想了一想,跟了上去。
皇宮里收到李道的回信,只比李道寫給女兒的信晚了一天。
可是那位潑辣的荊楚少女,見信以后,就連夜把自己給“嫁”出去了。
皇宮里,謝太后看到李道的回信,縱然信上寫的十分委婉,她的臉色還是沉了下來。
太后娘娘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李鳳娘之前參加過選秀,她又不是不知道。
能參加選秀,那就是還沒有嫁人。
而之后李鳳娘便滯留臨安,不曾回去鄂州,那么她是幾時定的親?
這分明是搪塞。
皇帝要娶你的女兒,而且已經明明白白告訴你了,要娶她做皇后,你居然不答應!
聞訊趕來的趙惇本以為等到的是個好消息,見母后臉色陰沉,這才察覺不妙。
“母后,怎么……”
“官家自己看吧。”
謝太后把李道的信交給趙惇,趙惇看罷也是臉皮子發紫,這也太傷本皇帝的自尊了。
謝氏余怒未息,沉吟半晌,才道:“罷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軍頭!
官家不如就放棄李家,直接納錢家女為皇后算了。”
趙惇緊攥著雙拳,羞忿感還未消息。
我這個皇帝,如今不敢跟燕王硬剛,
可是除了燕王,放眼天下,還有誰?
難道你一個李道,也敢瞧不起朕,瞧不起我大宋皇室?
趙惇咬牙道:“母后,現在不是納李家女為后,籠絡李道的事了。
朕為君,李道為臣,朕欲納其女為后,竟被他婉言謝絕!
這消息一旦傳揚出去,我皇家威嚴何在?”
謝太后疑惑道:“官家欲待怎樣?”
趙惇道:“朕原欲與李道商議,求一個兩姓美滿。
既然他不識趣,那朕就下旨,冊李鳳娘為后!
朕倒要看看,他李道敢不敢抗旨。”
謝太后眉頭一皺,道:“官家,咱們原想著與李道通個信兒。
也是想著他這做父親的同意了,晉王那里便也好說話。
如今李道拒絕其女入宮,你若強行下旨冊后,晉王那里如何交代?”
趙惇道:“無妨,朕去見晉王叔,把此中情形說與他知道。
晉王也是我趙家人,朕丟了臉面,難道晉王臉上就光彩。”
“這……”
“母后不必再說,朕意已決!”
趙惇袍袖一甩,轉身就走。
太后寢宮外,隨即傳出他強壓怒火的一聲吼:“擺駕,晉王府!”
晉王趙璩此時正在倚紅偎翠,飲酒作樂。
自從交出攝政之權,他可算是回歸自我了。
愿意什么時候起就什么時候起,愿意什么時候睡就什么時候睡,每日與佳人游戲,豈不美哉。
看著堂上美人載歌載舞,趙璩拍著大腿,志得意滿地道:
“唐時權貴人家,以擁有昆侖奴、新羅婢、菩薩蠻為招搖炫耀。
本王府上,這新羅婢也有了,菩薩蠻也有了。誒?”
趙璩忽然扭頭,向王府內侍總管問道:“你說,本王再物色幾個昆侖奴回來如何?女的。”
內侍總管嚇了一跳,忙欠身道:“大王,昆侖奴膚色黝黑,這燈一關,人都看不見,似乎……”
趙璩擺擺手,反而更有興起了:“看不見人,那才有趣。床榻也就那么大一張,還怕摸不到人?
本王就在那么大的床榻里我摸呀摸呀摸,鵝鵝鵝鵝……”
他被自己想象的畫面逗笑了,一拍大腿,決心立下。
“本王對你說,大海商陸亞常往西洋里去,他是見過最純種的昆侖奴的。
你回頭去跟他說,幫本王帶幾個標致些……
罷了,什么也看不清,標不標致的也就那樣了。
但是身材要好,鵝鵝鵝鵝鵝……”
“大王,大王,官家來啦。”
一名內侍匆匆跑進大殿,趙璩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鵝,笑聲一下子卡在了那里。
“官家來了?”
趙璩一怔:“官家來此作甚?”
突然間,趙璩臉色大變,連聲道:“快快快,散了散了,你去對官家說,本王偶感風寒,臥床不起……”
“晉王叔,朕都聽見你的笑聲啦,中氣十足,比你府里養的大鵝叫的還歡。”
趙惇一臉無奈地走了進來:“晉王叔放心,朕不是請你上朝佐政的。”
趙璩一聽,心頭一塊大石頓時落了地,馬上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
“官家來了,官家龍體安康啊,官家有什么事嗎?官家快請坐。”
趙璩一面說,一面在身后連連擺手,示意那些露著肚臍眼,卻把臉半遮起來的舞娘速速退下。
趙惇在趙璩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看看堂上侍候的宮婢下人,擺了擺手:“你們都退下吧。”
殿上眾人一聽,連忙都退了出去。
趙璩在旁邊椅上坐了下來,嘻皮笑臉地道:“官家,今兒怎么想著來我這里啦?”
趙惇嘆了口氣,幽幽地道:“皇叔,看你這般逍遙快活,讓朕羨慕啊。”
不等趙璩回答,趙惇便道:“皇叔身邊,佳麗如云。
朕雖為天子,如今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身邊連個侍奉枕席的人都沒有。”
趙璩挑了挑眉:“官家可是想選秀了?官家已承繼大統,也是該充實一下后宮了。
不過選秀這事兒,官家可別找我。
我這人定力不高,長得太漂亮的,我怕選著選著,就選我自己府里了,鵝鵝鵝鵝鵝鵝……”
趙惇眼皮子跳了跳,道:“皇叔,不瞞你說,朕已經相中了一位姑娘,只是……還要請皇叔成全才成……”
趙璩一聽,便拂然不悅了。
“侄兒,可不是老叔我不舍得啊。但凡被我納進王府的姑娘,她就沒一個隔夜的。
你叔我已經納了的女人,無論如何也不能送你宮里去,這也太不像話了。”
趙惇馬上道:“如果此女不曾為皇叔所有呢?”
趙璩馬上道:“給你!”
趙惇露出一絲笑容:“此女就在皇叔府上,而且并不是皇叔的女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府上……欸?”
趙璩一愣:“你是說……李鳳娘?”
趙惇道:“正是!不瞞皇叔,侄兒曾見過鳳娘姑娘一面,一見傾心,茶飯不想。”
趙璩皺眉道:“不妥,你叔我已經認她做了義妹,那從輩份上,她就是你的姑母了,這怎么能行。”
趙惇道:“皇叔,這不是沒入玉冊嗎?而且皇叔也只是口頭這么一說,并未昭告天下。
侄兒是真的喜歡她,愿意冊立她為皇后的。”
“冊立為后?”
趙璩一聽,不免猶豫了。
趙惇這就把皇后之位拿出來了,看來是真迷上了那小妮子。
還真別說,那小妮子天生一朵人間富貴花,確實有點六宮之主的氣象。
冊立為后,那李家必然求之不得的吧?
鳳娘估計也會喜出望外。
想到這里,趙璩便松了口。
“唔,這于李家,是莫大的機緣。
我若是因為認了她做義妹,壞了人家做皇后的機緣,只怕還要落她一世埋怨。
既然如此,你要叔父與她解除義兄妹關系,倒也無妨……”
趙璩剛說到這里,就聽殿外有人朗聲道:“晉王,舅兄啊,小弟楊沅,攜內人鳳娘,登門造訪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