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門房’這個詞。
影子貓的臉頓時耷拉了下來。
“安全顧問！是安全顧問啊！不是門房！”
它氣哼哼的糾正了女巫的措辭，垂在身后的尾巴尖不悅的晃了晃，停頓了片刻，才補充道：“——至于為什么……今天我在門口檢查的時候，遇到你家大精靈領著一個偏遠星域的觀禮使團進門。所以稍微上了點心。然后就嗅到那些家伙身上有很重的，嗯，輪回者們的味道……”
“輪回者的味道？”
“就是認知與存在被反復重構后，產生的非人感……既不像傀儡，也不像巫師，像活人，又像死人。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我實在太熟悉了。雖然差了一些維度…他們身上散發著與黑巫師截然不同的血腥味，而那股味道又比血腥更加深邃與單純……還有他們周身殘留的過于濃郁的時間沉淀，這類魔法不是一些偏遠區域的注冊巫師可以隨便接觸的，遑論一群白丁了。你知道我看到那群白丁的時候想到什么了嗎？一群資深者帶著新人在任務世界執行任務！”
影子貓側著頭，透過高大的落地玻璃幕墻，看向下面那一望無際的‘光球田’，稍稍加重了語氣：“——此外還有那種對未知世界的疏離感……”
“沒見過世面的偏遠星域的巫師，第一次來布吉島，應該都會有疏離感吧？”女巫試著尋找其他解釋。
影子貓搖了搖頭：“拘謹與疏離我還是分得清的。再偏遠星域的巫師，也是這個世界的巫師。但那些人，給我感覺他們不是這個世界的……當然，也可能是我過于敏感了。至少學校守護法陣或者其他在場大巫師們沒有提出異常反饋。”
“如果真的是一群涉及高維的輪回者，騙過學校的法陣或者大巫師們是必然的。”女巫深吸一口氣，選擇站在影子貓一邊：“——相比較來說，我更愿意相信你的直覺。”
這讓貓大為感動。
而后女巫話鋒一轉：“——這事兒你跟他說了嗎？”
她沒有指名道姓，但影子貓卻知道她說的是誰，剛剛升起的丁點兒感動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跟他不熟！”
它甩了甩尾巴，粗聲粗氣的回答著，轉身就要走——前段時間，它剛剛因為鄭清隨便接手別人塞來的案子發了一通脾氣，現在它就‘沒事找事’了，屬實不好意思開口。這也是為什么，它要拐彎抹角來找蘇施君了。
女巫見它要走，連忙伸手拽住它粗大的尾巴。
“——別著急走哇！”
她飛快摘掉眼鏡，露出一個迷人的笑臉：“來都來了，先不忙走……你也是實驗室的老人了，幫忙做幾個小測試不過分吧？權當我幫助你‘蛻假成真’的報酬了！”
古老者們察覺到了‘新星’的誕生，天象的變化。
大黑貓與狐貍嗅到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味道。
而介于二者之間的鄭清，卻全然沒有察覺這些異常，這段時間，一直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好讓自己忘掉被吊起來打的悲傷經歷。
在魔法加持下，玄黃宮的重構已經接近尾聲，巴別塔送來的書籍與收容物也越來越多，亟需整理入庫。
“——那些歸置整理的粗活不需要你去做，我們有足夠多與足夠靈巧的傀儡幫忙。而且你不需要時時刻刻守在宮里，因為除了我，目前沒有其他人有資格借閱圖書館里的資料。”
鄭清帶著蔣玉站在玄黃宮門口，簡單介紹著她的日常職責：“但有一點是必須注意的，玄黃宮里的一切，都只能留在玄黃宮，絕對不許帶出去……這是受傳奇契約保護的規則。”
言外之意，他也不好違背。
女巫默默點了點頭，在接受有關部門這份工作前，她就已經做好了更枯燥的準備。相比較而言，現在給她安排的任務與靈活度，已經遠超預期了。
不過她倒也沒有矯情。
很自然的接受了玄黃宮主人的這些好意。
“——我有編號嗎？”
她轉頭看向男巫，眨了眨眼。
正式入職有關部門的巫師，都會得到一個數字編號，作為系統性保密措施之一。出于神秘學考慮，她對自己的號碼其實還蠻期待的。
看著女巫的眼睛，鄭清久違的臉紅了一下，他輕輕咳嗽了一聲，磨蹭著，從袖子里摸出一塊木牌，含糊而又飛快的解釋道：“——這是進出玄黃宮的令牌，我給你開了足夠多的權限，除了圖書館外，還有全聯盟范圍內的調查權，征調三叉劍、注冊獵隊等方面的權限……這樣以后宥罪也能頂著‘有關部門’的名頭出門了……當然，那兩個實驗室你還是不能進的。”
‘秩序’的實驗室項目都與禁咒有關，屬于學校嚴格管控的部分，達不到一定階位擅自接觸并沒有好處。即便她相對熟悉的‘巨神兵’，也被分割成很多不同的項目組。比如林果那個劃歸邊緣學院管理的‘巨神兵管理實驗室’，主要做一些監測運維方面的工作，密級較低；而從‘不周’轉入的巨神兵項目組，就涉及‘元始’與‘太一’體內禁咒安置了。
對此，蔣玉也很清楚，并不需要他這般解釋的。
同樣，她也清楚男生為什么突然變得啰啰嗦嗦了。
因為拿到她手上的編號是四個數字。
她盯著牌子上這串數字，呆了半晌。
“——抱陽子大師他們的辦公室有個花名冊，每個新入職的要員，都會自動生出對應的編號數字。沒人可以干預。你這個數字比較大……大概是因為入職比較晚吧。據說這兩年入職的，都是四位數編號了……”
男巫笨拙而努力的解釋著，解釋到一半，聲音就戛然而止了。
因為女巫抱著他，很自然的親了他一口。
直接把他后面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這個數字我很喜歡……如果不是你安排的，那我就更喜歡了。”
她背著手，笑的眉眼彎彎，然后轉頭看向玄黃宮嶄新的大門，舉起手中牌子：“——所以，現在我刷一下這個牌子就能進去了，對吧？”
男生捂著臉，呆呆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