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堪罪使大人。”
蝙蝠面具下,帕特里克的臉上沒有絲毫慌張或者畏懼,反而十分興奮——有大巫師坐鎮的秘社才是他想參加的秘社!
這才是一個傳承幾百年歷史的古老巫師組織所擁有的氛圍!
鄭清坐在高高的黑曜石椅上,看著剛剛進門的路西法恭恭敬敬的行禮,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紅意,輕而易舉便看破了蝙蝠面具下那張緊張而興奮的面孔。
不需要太多技巧,只是循著他的氣息簡單推衍了一下,鄭清就在已經收束的時間線中捕捉到了馬修·卡倫與帕特里克交接時的畫面,繼續上溯,又看到了弗里德曼爵士與馬修在休息室里閑談的場景。
竟然真的是一群蝙蝠。
年輕傳奇心底嘀咕著,嘴角微微一勾——以前他就猜測過七宗罪里是不是有自己的熟人,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念頭一轉,他又有些感慨。
曾經在他大一剛剛入學時需要仰視的弗里德曼爵士,現在對他而言已經變成了維線上一張張隨手可以翻閱與抹除的畫面。
物是人非,不外乎如是。
或許鄭清沉默了太長時間,仍舊維持著行禮姿勢的‘路西法’身子變得有些僵硬了,長桌后,另外三頭魔鬼也紛紛屏住呼吸,用眼角余光小心翼翼打量著這一幕,不知道高座上那位大人對路西法到底有什么不滿。
鄭清回過神。
輕笑一聲。
“——抱歉,剛剛有點兒走神……坐吧。”
他揮了揮手,帕特里克不受控制的坐在了一張高背椅上,面前隨之出現了一杯泛著濃郁魔力的清澈液體。
出身世家的年輕吸血鬼一眼就認出這是純度極高的蘋果露,可以梳理氣血,補充魔力,對低階巫師而言屬于非常珍貴的魔藥了。
“——感謝您的慷慨!”
帕特里克連忙又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禮。
鄭清擺擺手,示意無礙,目光卻在其他三頭魔鬼身上一掃而過。在帕特里克進門前,他已經查過它們三人的底細了。
代表暴怒的‘薩麥爾’狼頭面具下是一頭名叫‘吉’的半血狼人,來自星空學院——在巫師世界,像半血的吸血鬼、半血的狼人等‘雜種’是沒有資格擁有姓氏的,當然,另一半血脈來自其他血統高貴的巫師家族就另當別論了。
這個名叫‘吉’的半血狼人是從同樣身為半血狼人的埃爾溫·霍夫曼手中獲得七宗罪的傳承之戒,那是兩年前,他剛剛入學,而霍夫曼已經臨近畢業。
類似的,戴著貓臉面具的‘利維坦’則是一名半血族,名叫‘朵’,來自九有學院,她的引路人是同樣身為半血族的前紅桃Q獵隊隊長瓊,鄭清第一次參加校獵賽的時候,曾經看到她揮舞著長劍狩獵的颯爽英姿,印象非常深刻。
至于在場的最后一頭魔鬼,戴著狐貍面具、代表貪婪的‘瑪門’則來自于他的邊緣學院,是一個名叫‘申奉’的北區巫師,現在讀三年級,屬于邊緣學院第一批入學者之一。與其他三人不同,申奉是接受了上一任瑪門的‘背對背’考驗后,得到了這枚戒指,雙方之間沒有任何直接聯系,這也斷了鄭清循著氣息追索前任瑪門身份的可能。
當然,如果鄭清愿意多耗費一些精力與時間,細細梳理時間線,想要查到前任瑪門身份并非難事。但那么做并沒有什么意義。
路西法之后。
又來了兩個魔鬼。
戴著山羊面具的阿斯莫德是一個干瘦的男生,名叫杜·斯密,來自亞特拉斯學院,是一個摩門教徒,他的戒指傳承自學校里另外一位摩門教徒前輩。鄭清記得摩門教是允許一夫多妻的,某種意義上,他們倒是與代表色欲的阿斯莫德非常匹配。
戴著豬臉面具的別西卜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巫,名叫山田光,來自九有學院,沒有任何特殊血統與傳承,她得到戒指的方式與瑪門相同,也是通過上一任別西卜的考驗后得到的。
鄭清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諸如‘利維坦’‘薩麥爾’或者‘路西法’這樣,戒指落入貴族巫師手中后,他們總會想方設法將它傳承給自己人——以一種不違法七宗罪規則,卻又異常狡猾的方式。
相反,落入普通巫師手中的戒指,則會嚴格遵循著七宗罪的選人規則,避免了‘私相授受’的現象。
這大概就是世家之所為世家,而普通巫師一直是普通巫師的緣由了。
“——貝爾芬格為什么還沒到?”
鄭清看了一眼最后那張空蕩蕩的黑鐵高背椅,半開玩笑道:“它平日就是這么懶散么?跟它的面具倒是契合的很。”
貝爾芬格代表的七宗罪就是懶惰。
熔巖長桌周圍,其他六頭魔鬼附和的笑了兩聲,然后又悄悄閉了嘴,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讓人覺得好生無趣。
就在鄭清有點后悔今晚心血來潮,參與這場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時。
青銅小門再一次打開。
戴著鳥臉面具的貝爾芬格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連聲道著歉:“——不好意思啊,大家!老師留的作業有點多,沒寫完,所以遲到了!”
我信你個鬼!
鄭清一臉愕然的看著面具后那張撒謊的熟悉面孔,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從‘太一’戒中調動了更多魔力進入眼中,反復查看。
是蘇芽。
青丘公館的小狐女仆。
確鑿無疑,就是她!
她整天在青丘公館擦地板,哪兒來的老師給她布置家庭作業?她哪兒來的七宗罪的戒指?就算真的進了七宗罪,為什么掛在她臉上的是張鳥頭面具,而不是狐貍面具?
鄭清下意識掃了瑪門一眼,縮在袖子里的手指已然飛快掐算起來。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的他‘騰’的一下從黑曜石高座上站了起來,將在場其他魔鬼們驚的也齊齊起身,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知所措的氣氛。
這一次,鄭清沒有在意那些年輕小鬼們的反應,而是皺著眉,一幀一幀仔細觀察著他從時間線里扒拉出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