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第一大廳。
鄭清沒有回玄黃宮或者三有書屋，而是去了青丘公館。
畢竟沒有跟蘇施君商量，就擅自給她安排了一項非常棘手的工作，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需要給她一個交代的。
只不過一想到這只大狐貍可能出現的反應，他就有些麻爪，躊躇著在公館門前的小溪邊徘徊，斟酌著一會兒怎樣開口比較合適。
吱呀！
木頭柵欄的側門從里面打開，開門的是蔣玉。
“——你打算什么時候進來？”
她態度很好的詢問。
鄭清則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驚愕：
“——你還沒走？！”
“所以，你是想等我走了以后再進來？”
女巫聞言，瞇了眼，表情與語氣都有些微妙。
鄭清立刻把腦袋搖的撥浪鼓，同時后悔自己剛剛的猶豫——出于對青丘與蘇施君的尊重，他并沒有擅自窺伺公館里到底有誰在——屬實自己給自己挖坑了。
“——我只是，只是……誒呦！”
男巫吭哧著，一如兩年前般靦腆，還沒想好怎么解釋自己鬼鬼祟祟的舉止，便感覺一陣風從門后躥出，重重的撞到自己肚子上，忍不住驚呼出口。
那股風出來的時候，他就認出是波塞咚。
只不過他驚呼并不是因為自己肚子被撞疼，而是擔心小狐貍的腦袋——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就算一頭犀牛迎面撞上，恐怕也是個角折骨斷的后果，他自己估計是不會受到什么傷害的——所以他現在只擔心波塞咚在自己肚皮上撞出腦震蕩。
到時候不要說跟蘇施君商量兼職了。
恐怕他還沒開口，就要被掃帚打出門了。
所幸小狐貍終究根底不凡，皮實的緊，被鄭清撈起后，全然沒有撞壞的模樣，而是興高采烈的舉起手中一顆鵝蛋大小的東西，迫不及待問道：“——叭叭！你看看它，是不是快要破殼出來了！”
鄭清認出來，那是昨天慶祝儀式上，蔣玉送給她的毛龍蛋——唔，準確說，這份禮物名義上還是他送出去的。
一念至此。
年輕傳奇愈發心虛，抱歉的看了站在門口的女巫一眼。
然后揪住——他的手在空中懸了半晌，一時竟不知從何下手，化形后的波塞咚褪去狐身，自然不好再拎她頸皮了；人類可以揪的耳朵，在小狐貍這兒又有些敏感，那毛茸茸的小耳朵碰一下都擔心掉毛，更不要提粗暴的揪了。
至于頭發，倘若鄭清真敢下手去薅，他擔心到時候揍自己就不止是蘇施君一個了。
男巫遲疑了幾秒。
最終掐著波塞咚的腋下，把她舉到面前，一臉嚴肅道：“——咚咚！你已經化形，是個大人了！大人就該有大人的模樣……怎么還是這么毛毛躁躁？”
“噢？哦！”
小狐貍不知聽沒聽懂他在說什么，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大眼瞪小眼，瞪了幾秒后，再次舉起手中的毛龍蛋：“——所以，叭叭，這個蛋是不是要破殼了？”
說話間，她的大尾巴從裙子下垂落，胡亂的在老父親臉上拍打著。
完全沒法交流么。
鄭清嘆了一口氣，放下小狐貍，略感沮喪的接過那顆蛋，昨天慌亂中沒有注意，今天入手才感覺它沉甸甸的，像石頭一樣堅硬，難怪剛剛在自己肚皮上撞那么狠都沒事。他思量著，眼底閃過一絲紅意，看到蛋殼里的小東西正愜意的打著呼嚕。
活著且健康。
“——還早得很。”
年輕傳奇把毛龍蛋塞回小狐貍懷里，叮囑道：“雖然它很結實，但到底在發育中，你不要整天抱著它跑來跑去，小心把它搖散……你喜歡被人拎在手里甩著玩兒嗎？”
哦，這個例子不好。
話一出口，鄭清就知不妙。
果然，聽到鄭清的的例子，波塞咚眼前一亮，兩只毛茸茸的耳朵唰的一下豎了起來，高高興興答應：“喜歡！”
“喜歡什么？”一個不喜不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波塞咚剛剛豎起的兩只耳朵啪的一下，又耷拉了下去。鄭清憐憫的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后決絕的把她推回門里。
“——帶她回去，盯著她默寫完今天的符貼，寫不完不許吃飯。”
蘇施君向身邊的蘇蔓吩咐著，停了停，又補充道：“唔，可以吃飯，但要禁足……跟鄭蘇珊一起禁足！”
“好的，小姐。”女仆長恭敬的答應著。
波塞咚的小臉兒一垮，看了看蔣玉，又扭頭看向鄭清。
兩個大人都表示愛莫能助。
小狐貍嘆了一口氣，拖著尾巴，有氣無力的向公館內走去。蘇蔓安靜的跟在她身后，聲音很小的提醒道：
“——尾巴！”
毛茸茸的大尾巴飛快的縮回裙子下面。
蘇施君這才收回視線，看向鄭清：“——說吧，你又給我找什么麻煩了？正常情況下，你不會像沒頭蒼蠅一樣在門口轉悠老半天……先進門，不要被鄰居看了笑話！”
她側過身。
蔣玉也默默讓開一條路。
鄭清硬著頭皮，在兩位女巫之間小心翼翼擠了進去。
門后花園里靜悄悄的，沒有打理花園的女仆，也沒有擾人的花精子與草精子。鄭清猶豫著，把今天自己做的事情斷斷續續給兩位女巫講了講，然后才提到自己向學校提出的‘聯合辦學’方案。
“難怪今天一天，我都感覺天氣陰沉沉的。”
月下議會的上議員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打量著面前的年輕傳奇，表情有些復雜：“一天時間，巫師與妖魔各隕落了一位頂尖的大巫師……那些大人物們心情肯定相當糟糕。”
“——之前布吉島外海來了一大堆高階妖魔，就是因為這件事嗎？”蔣玉抿了抿嘴，遲疑著問道。
“有關系，但不全是。”
鄭清簡單解釋了妖魔方面的反應，然后總結道：“在我看來，至少妖魔內部對于漩渦·布里蓋特現在的身份也有爭議，海妖或者巫妖都對它有些忌憚……所以在我幫忙處理掉這個麻煩后，所有人應該都松了一口氣。送還漩渦號，就是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