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利家族的使者出現在基尼小屋門口的時候，科爾瑪正在給這個月獲得嘉獎的北區巫師們講授巴菲醒腦劑的幾種特殊用法——對于需要借助外力才能釋放魔法的北區巫師而言，這種可以增強腦力的強力清醒劑用處非常廣泛。
當凱瑟琳向她通報客人身份后，她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
作為巫師議會中著名的頑固派家族，克勞利這個姓氏在貝塔鎮北區的風評可不怎么好。他們就是那種冷酷到極點的傳統巫師，為了某個實驗順利進行，不憚于逼迫北區戲法師們交出帶血的魔法材料。
北區巫師誕生后，這個家族也是敵視北區巫師最嚴重的那類巫師的代表。表面上是出于老派巫師群體中根深蒂固的魔力歧視傳統，實際上還是因為北區巫師掌握一定程度的魔法后，嚴重侵犯了‘克勞利們’的利益。
最簡單的例子，因為缺乏足夠廉價的戲法師去做采集工作，最近幾年沉默森林產的毫麻草價格已經漲了一倍多，這種擁有強化巫師與自然溝通能力的魔法植物在藥劑制作、熏香以及很多魔法實驗中應用非常廣泛，僅此一項，每年就會給克勞利家族帶來數十枚玉幣的損失。
“——他們來做什么？”
北區大巫師瞇起眼睛，左手抱在胸前，右手抬起，無意識的蹭了一下下巴——然后她立刻反應過來，在面相占卜學里，這個動作意味著模棱兩可，具體到克勞利家派遣使者拜訪這件事，就是見亦可，不見亦可。
雖然面相占卜的結論向來以含糊與不精確著稱。
但科爾瑪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今天她的面相占卜結果是正確的。這反而激起她的興趣，對這位克勞利家使者的來意愈發好奇。
“——讓他進來吧。”
說話間，她揮揮手，示意旁邊幾位北區巫師收起桌上的筆記，在一旁侍立旁聽。凱瑟琳也尊令，低頭退了下去，很快，便帶著一個相貌枯瘦的中年男巫重新進來。
“——奧茲·克勞利，代表阿萊斯特閣下，向第一大學邊緣學院副院長，北區大賢者閣下問好。”
克勞利家的使者撫胸施禮，表情與語氣同樣僵硬。
科爾瑪有理由懷疑他來蠱雕街之前給臉上涂了石像鬼的尸油，免得在自己面前露出鄙夷或嘲諷的表情，然后被自己一巴掌拍死。
至于這位使者口中的阿萊斯特，就是克勞利家的老祖，聯盟大巫師會議的成員，一位活了數百年的頂尖大巫師——他更著名的身份是黃金黎明協會的會長，這是一個致力于研究神秘學魔法以及邪神的組織，古老且危險。
“我很好。”
科爾瑪大喇喇接受了問候，這讓使者的表情愈發僵硬了一些，科爾瑪可沒有繼續寒暄的打算，徑直問道：“——阿萊斯特叫你來有什么事？”
奧茲·克勞利低了頭，稍稍放慢語速，態度誠懇道：“——克勞利家族希望與邊緣學院合作，開設一座儀式魔法與神秘學方向的實驗室。相關費用，全部由克勞利家族承擔，承諾每年實驗室撥款額度不會低于三百枚玉幣……同時希望邊緣學院優秀的畢業人才能夠積極參與這座實驗室的維護與管理工作。”
說話間，他雙手恭恭敬敬的遞上一份項目合作協議，打開第一頁就是一張約束力極高的魔法契約，條件與他剛剛說的一模一樣，甚至還有一條空白的補充條款，意思是如果邊緣學院有其他要求，可以直接填進去。契約末尾，已經用上了克勞利家族的公印與阿萊斯特的私印，這意味著只要克勞利家族還有一個人活著，這份契約都是有效的。
盯著面前的魔法契約，科爾瑪表情嚴肅。
立刻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了。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卡拉米。
邊緣學院新成立沒幾年，不要說研究力量了，就算師資很多都是借助其他學院提供的。學院里根本沒有什么神秘學或者儀式魔法方向的大佬。
相反，克勞利家族在這兩個研究方向的實力在整個巫師聯盟都赫赫有名。換言之，這份聽上去‘普普通通’，無非是一個家族與學院之間聯合建立魔法實驗室的提議，實際上就是克勞利家族出錢、出人、然后再提供相關研究資料，幫助邊緣學院從無到有建設一個重點魔法實驗室的援助方案。
身為北區大巫師以及邊緣學院的副院長，科爾瑪可知道這些巫師世家把魔法知識看的多么重要。不要說與邊緣學院分享魔法知識了，就算是第一大學，想要從這些保守的頑固派巫師手中摳出點東西來，都很困難。
而且，據她所知，克勞利家族在應用魔法研究院里是有一個學校級的重點實驗室的。研究內容也是與神秘學及儀式魔法有關。換句話說，這份合作協議，相當于克勞利家族自降規格，把自家的重點實驗室從第一大學搬遷到了邊緣學院。
他們這么干，學校會答應嗎？
阿萊斯特被某個北區巫師奪舍了嗎？
今天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的啊！
腦海閃過這些三五不著調的念頭，科爾瑪臉上的嚴肅卻沒有絲毫削減，態度也愈發謹慎：“——阿萊斯特閣下有說是什么緣故嗎？”
因為對方確實是來送大禮的，所以她措辭也稍微客氣了點兒，用了‘閣下’兩個字。詢問的同時，她縮在袖子里的手指也在飛快掐算著，試圖找到這件有違常理的事情發生的緣故。
奧茲·克勞利抬起頭，一臉認真的回答道：“——老祖說，這是克勞利家族以《巫師法典》為指導，認真貫徹第一大學團結友善基本方針，深入領會第一大學建校理念，自覺實踐平等互助重要思想，為實現魔法世界的持久和平與穩定所做出的一點微小的貢獻。”
我信你個鬼！
那個糟老頭子哪有這種認知與境界！
科爾瑪原本非常流暢的掐算被這個回答硬生生打斷，小手在袖子里攥成拳，很努力才克制住自己吐槽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