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是誰?」
審訊繼續進行。
「教授就是教授。」
「你知道他真實的名字或者身份嗎?」
聽到這個問題,俘虜眼皮劇烈抖動了幾下,臉上隨即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喃喃著,重復著自己之前的回答:「教授……就是教授……我們的教授……讓我們生出翅膀……能夠飛翔…教授,就是教授。」
顯然,烏鴉們對在這個問題上設置了更為復雜與強大的意識封閉魔法。
宥罪獵隊的年輕巫師們并不打算看著這個中年巫師腦袋在他們面前爆掉,作為審訊官的迪倫立刻跳過這個問題,繼續審訊:
「你的職責是什么?」
俘虜臉上的痛苦迅速消失,表情重新恢復呆滯,語氣木然道:「尋找合適的實驗體,試驗不同的試劑……學習。」
「學習?學習什么?」
「《標準咒語·大學一年級》姚小米著;《天空之文·大學一年級》愛瑪·奈特莉著,《標準藥劑·大學一年級》李奇黃著;《基礎易學·大學一年級》易甲子著……」
俘虜報出一連串年輕巫師們非常熟悉的書目與著作者姓名,讓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感覺聽出了一個似乎非常熟悉的概念。
「你們的目的是什么呢?」迪倫沒有浪費時間,繼續訊問。
「成為下一個格里芬!」
有那么一瞬間,湯姆·漢森的眼中似乎閃著光,聲音也帶了幾分激昂:「我愿意跟隨那些過往的真正騎士的腳步。在沉沉入睡的荒野中——信馬漫步。我的命運將緊連著動人的傳說,追隨自己的信念——將是我一生的行為。」
又是這么一段充滿隱喻與指代,仿佛唱詩般的回答。
格里芬這個名字鄭清知道,他是一位古典魔法時期的英格蘭巫師,曾經意外流落巨人世界,最后憑借超凡的勇氣與毅力,變成「巨人」——這還是上一次他把自己炸進空白之地時,為了離開那片空寂的世界,先生給他講的小故事。
此刻,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聽湯姆·漢森說出這個名字,鄭清心底卻有了一種截然不同、很難形容的感受。
叮鈴鈴!
門口傳來清脆的風鈴聲,打斷了年輕巫師們的審訊工作。
酒吧門開,伴隨著屋外冷風,三位身穿黑袍、戴著面具的巫師魚貫而入,并未受到魔法結界的阻攔,他們的袍子與面具上同樣有三叉劍的標識,只不過與貓臉們不同,這一次進門的是三個戴著狗臉面具的巫師。
「善后事務工作小組。」
為首的巫師身材高大,即便經過面具的過濾,仍舊能夠感受到他語氣中的善意:「我是組長土豆,這是我的組員,西瓜與豆角。」
他簡單介紹了身后兩位隊友后,又掏出一疊文件:「……還有接收俘虜的文書,以及現場勘驗報告,稍后你們需要簽個字。」
「宥罪獵隊,」鄭清含糊著沒有報出自己在獵隊內部的代號,但卻沒有漏掉幾位同伴:「這是胖子、博士、紳士……還有劍客。」
「你們來的可夠快。」辛胖子咕噥了一句。
「已經很慢了。」
另一個身材嬌小的黑袍腦袋從土豆隊長身后冒出,抬起手指,敲了敲面具:「你們抵達紐卡斯爾后,占卜團就計算出事情發生了變化,所以臨時抽調人手過來給你們處理善后…梅林在上,你們已經給他灌了吐真劑了?這不合規矩!」
她顯然已經注意到某位俘虜異常的狀態了。
按照學校與三叉劍之間的協議,學生獵隊出任務面臨審訊工作時,需要有三叉劍的正式職員在場——某種程度上,這還是為了「保護」年輕巫師們的心理健康
「咳咳。」
鄭清略顯尷尬的咳嗽了兩下。
他完全沒有料到倫敦的支援會這么快抵達,原本打算問幾句話后,把這廂里的爛攤子一丟,宥罪按照計劃去獵龍場的。
結果被人抓了現行。
「事急從權嘛,大家都經歷過這種事情。」善后小隊為首的土豆隊長卻沒有太多責怪的意思,打著圓場:「……我們一起再聽一遍,符合流程就可以了。」
穩妥起見,湯姆先生今晚第三次被灌了吐真劑。
鄭清看著他蒼白中泛著一絲青色的面孔,已經有點擔心他魔藥中毒了。
雖然多了三位新「聽眾」,但審訊結果與之前并無太大區別,關鍵情報都被強大的魔法迷霧遮掩,現場只能得到一些含糊其辭的答案。
「倫敦分部就有專門的審訊室,我們會盡快把結果發送給你們的。」土豆隊長收起鄭清簽字后的幾份文件,態度誠懇:「如果有什么其他需要……」
「非常感謝。」
鄭清指了指人群中那個名叫「魯尼·佩特」的粗矮巫師:「我們需要他帶路去艾格家的獵龍場。」
「沒問題。」
土豆隊長非常干脆的答應了這個小需求:「但與其他人一樣,這位先生首先要把這份沉默契約簽署一下……」
名義上,艾格家的獵龍場同樣位于紐卡斯爾。
但因為養龍需要大片荒涼的山地、茂密的林地為火龍們提供充足活動與捕獵空間,所以實際上獵龍場距離「白色烏鴉」酒吧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一行人掛著甲馬符,在荒野山路間快速穿梭,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四周只有甲馬符上咒文流轉時發出的細微「突突」聲。
迪倫帶著魯尼·佩特前面帶路,劍客在后方壓陣,前后相距都有近百米,鄭清跟在蕭笑與辛胖子身旁,心事重重。
「在想什么?」
宥罪的占卜師察覺到某人有話想說,卻一直憋著猶猶豫豫,索性提前幫他開口。
鄭清干笑一聲,小心的看了看前后。
「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那個湯姆的某些說辭,有種熟悉的感覺?」他斟酌著使用一些中性詞匯描述自己的想法。
蕭笑眼中露出一絲了然,卻并未立刻開口。
半晌,還是曾經去貝塔鎮北區做過調查的辛胖子最先按捺不住,皺了眉,臉上露出一絲猶疑:「你們是不是也覺得他有點像北區那些家伙?那種對魔法知識的渴望,我只在戲法…我是說,以前的北區巫師們身上看到過……難道那些烏鴉背后是北區巫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