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鶯兒匆匆趕來,忙里忙慌行禮下跪,道:“奴婢見過安嬪娘娘。”
余鶯兒雖然平日說話一點都不把后宮嬪妃看在眼里,一口一個宮里頭的人。
但站在安玲容面前依舊保持謹小慎微的姿態,給面前這位受寵的嬪妃一些臉面。
畢竟她只是個小小的宮女,不給寵妃面子的下場,無非是去辛者庫服役,或者進慎刑司一圈后丟了性命,也是宮里常有的事。
安玲容則是面無表情看著余鶯兒,沒有說話。
說實在的,她看不上余鶯兒,就如同她當初看不上夏冬春一樣。
當然了,不止是夏冬春跟余鶯兒,后宮沒腦子的嬪妃跟宮女都一樣。
安玲容雖然不會如同華妃那般,把高傲看不起人放在臉上,將根貴人詆毀太監的話放在嘴邊。
但是身為一宮之主,穩穩站住腳,被下人和百姓尊稱安嬪娘娘的安玲容,內心自然是高傲的!
望著不安的余鶯兒,安玲容嘴角扯出一絲微笑,緩緩開口說道:“本宮讓你護送姐姐回碎玉軒,你可愿意?”
不像是命令的話語讓余鶯兒眼前一亮,她下意識以為安玲容喜歡自己,跪在地上保證道:“余鶯兒一定安全護送菀常在回碎玉軒!”
安玲容假意攙扶余鶯兒,維持她在甄嬛面前貼心姐妹的人設,輕笑道:“跪在地上作甚?本宮還能吃了你不成,好了,天色昏暗冰冷,快送菀姐姐回去吧,當心著涼。”
“奴婢明白。”
余鶯兒站起身,咬著下唇望著一動不動的菀常在,眼底閃過一瞬間的無語。
這菀常在好大的脾性,連謝謝都不知道說一句,得虧安嬪娘娘脾氣好,沒有在意這些。
反應過來的甄嬛微微頷首,手搭在安玲容的手腕上,紅著一雙眼,嘆息道:“是姐姐打擾了妹妹跟皇上賞的雅興,還望妹妹日后多來碎玉軒走動,不要怪罪姐姐。”
“那是自然,菀姐姐放心,有空一定拉著眉姐姐同去碎玉軒小坐。”
殺人又誅心的安玲容快速念了一句,“剛好讓眉姐姐肚里的孩子聽聽菀姐姐的聲音,日后生下來也好記得菀姐姐呀。”
聞言,甄嬛踏步走的身子僵了一瞬,隨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快步離開。
一旁陪伴著的余鶯兒差點被甄嬛此舉弄摔倒,憤恨看了眼比她還無禮的菀常在,憋著一肚子氣離開了。
等到甄嬛徹底離開后,安玲容低頭看了眼被甄嬛觸碰到的手腕,面無表情用雪擦拭肌膚,一副不怕冷的樣子。
甄嬛的心可真夠臟的。
避世不出前生怕她跟沈眉莊連累碎玉軒,平日連見一面的功夫都躲著,不愿意見。
可現在被皇上主動封在碎玉軒不得外出,又忙著跟她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希望她帶著沈眉莊多來碎玉軒走動的樣子,實在可笑至極。
只可惜,最后被當成工具和笑柄的人,只會是自稱當代女諸葛的甄嬛,而不是她和沈眉莊。
一想到沈眉莊肚子里的胎,安玲容不禁低聲笑了笑。
這一世,她要待真心對自己的人好,保她們一生一世平安健康,直到最后。
“轉朱閣,低綺戶——”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歌謠,安玲容捂著嘴笑的更燦爛了。
這歌聲一響,就意味著皇上不僅見到了夏冬春,而且還被夏冬春獨自練習聲樂的嗓音吸引。
皇上躲過了甄嬛跟余鶯兒,卻躲不過她精心謀劃好的夏冬春!
想必今夜過去,夏冬春應該能得個妙音娘子的稱號吧。
帶著滿面春風的笑容,安玲容仔仔細細尋找甄嬛掛在梅枝干上的小像,離開了倚梅園內,獨自一人回到了宮宴,與沈眉莊聊起今夜所見所聞。
等到宴會差不多要進入尾聲,安玲容又恰巧讓沾染梅香氣的小像落在了果郡王的身邊。
此時的果郡王因為皇上不在場,被旁人灌了不少酒,等到他低著頭,試圖逃酒時,發現了地上的小像。
望著上頭模糊不清,神似純元的小像,果郡王情不自禁拿起小像,塞入懷中。
而這一幕恰巧被安玲容跟逗弄溫宜的曹嬪看在眼中。
曹嬪心中不解,果郡王低頭,抬頭的功夫怎變得有些猥瑣,不復先前英俊瀟灑的樣子。
尤其是他往地上撿了不知是什么玩意的東西,下意識往懷中塞的舉動,讓潔癖犯了的曹嬪不解皺眉。
安玲容見狀,笑呵呵道:“宗室之人故意丟給果郡王的東西,曹姐姐眼神好,不知是否看清楚是什么?”
“娘娘說笑了,本宮自打生下溫宜,眼神大不如以前,怎會看見果郡王懷揣的東西是什么。”
曹琴默心中起了疑心,她覺得安玲容似乎看出來果郡王懷里揣著的東西是什么。
但是曹琴默覺得跟她關系不大,沒有必要多費口水,追問那東西的緣由。
“那真是可惜,我們總不能親自走過去詢問果郡王,皇上看見肯定會吃醋的。”
安玲容嬉笑兩句,打掉了曹琴默心中的懷疑。
曹琴默笑了笑,抱著溫宜遞給身旁的乳娘照顧。
“安嬪娘娘,本宮見天色已晚,風漸漸變大,不如搭個伙,我們一同回去?”
“如此,甚好。”
與此同時,碎玉軒內。
浣碧一干人見甄嬛魂不守舍地進來,后面跟著一位面生的宮女,不由得驚得面面相覷,連聲問:“小主怎么了?”
浣碧眼疾手快地斟了茶上來,甄嬛一口喝下,才緩過氣道:“沒事,去倚梅園遇到了皇上跟玲容,皇上怕我久病剛好,令我先回來。”
眾人聞言,面上露出喜色,下意識以為皇上喜愛甄嬛,碎玉軒馬上就要迎來轉變了。
唯有從甄嬛神色中窺視一二的余鶯兒撇嘴,沒有任何猶豫轉身離開了狹小偏僻的碎玉軒。
緊接著,甄嬛推說身子有些不爽快,先回了房中。
她心中總是像缺了什么似的不安寧,只得先睡,等明天一早再看看蘇公公來不來宣告旨意。
眾人也散了下去。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間,甄嬛突然驚覺地坐起身來,她想起掛在倚梅園的小像!
那東西可不能被外人撿走,尤其是太監宮女之類的人,容易讓皇上多疑。
想到宮中某些不好傳聞的甄嬛,也顧不得夜深,立即遣了流朱讓她去倚梅園看看我掛著祈福的小像還在不在。
一心向著甄嬛的流朱,也不敢問什么原因,立刻換了厚衣裳出去了。
只她一走,碎玉軒執勤的眾人都被驚動了,甄嬛只好說是做了噩夢驚醒了。
過了許久,仿佛是一個長夜那么久,流朱終于回來了,她滿臉困惑,說道:“小主,奴婢找了許久也找不到小主的小像,怕是被風吹走了。”
聞言,甄嬛心中霎時如被冷水迎頭澆下,怔怔的半天不出聲。
不懂今日倚梅園風波的流朱以為小主丟了小像覺得不吉利,這才悶悶不樂,忙勸慰了許久說笑話兒,試圖讓甄嬛高興高興。
心中不是滋味的甄嬛強自打起精神安慰了流朱幾句,示意對方早點休息,明天天一大早要去內務府取新年的常在份額。
沒有多心的流朱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唯有甄嬛坐在床頭,不斷念叨小像被風刮走了或是哪個宮女見了精致,撿去玩兒了,等會就扔掉了也說不定。
今夜,甄嬛無眠,卻有人跟皇上一夜春宵。
第二天一大早,后宮嬪妃得知皇上昨夜不僅寵幸了夏冬春,夏氏,并且還莫名其妙讓蘇培盛傳遞旨意。
說碎玉軒的菀常在身子不好,沒有重要的事情待在碎玉軒養病即可,不必出來走動,日常拜見皇后。
這旨意曖昧不已,使旁人分不清菀常在到底得寵還是不得寵,皇上的關心是真是假。
不過旁人的閑言碎語傳不進永壽宮,昨夜最大贏家安玲容正補妝,隨后帶著寶絹和寶萍,去探望沈眉莊和她肚子里的小孩。
安玲容私下早已請了太醫院的人摸清楚沈眉莊的胎,這一胎從跡象來看,大約是個公主。
因此,安玲容命令太醫放出這一消息,傳到了華妃和皇后,還有太后的耳里。
眾人心知公主就是公主,即便被皇上寵愛,也最多封個郡主,掀不起風浪,打胎的心思略微收斂些。
至少明面上沒有人蠢到實名制下毒,謀害沈眉莊跟她肚子里寶貴的孩子。
這就是有家世的好處。
如果換做了安玲容懷有孩子,別管是皇子還是公主,想打胎的人大有人在。
畢竟安玲容的母家不得寵,無論她們打胎成功,還是失敗,只要沒有生下來之前,一切都不算數。
因為皇上壓根不可能撕破臉,直接讓身居高位,“無意識”陷害安玲容的妃嬪受到處罰。
最多是降個位份,禁足一段時間罷了。
到了存菊堂,安玲容通報過后進了門,挑起門簾進了暖閣,發現沈眉莊正在愁眉苦臉地用著早膳。
她似笑非笑說,“眉姐姐,有樁奇事可要告訴你聽聽。”
沈眉莊撐著腦袋,摸著肚子,無精打采道:“除了嬛兒的好消息,我實在沒有精神去聽。”
安玲容也不惱,沈眉莊沒有看清甄嬛真面目前,是不會放下心中的惦記,淡淡笑道:“跟菀姐姐有些關系,不知眉姐姐還想不想聽。”
“玲容快坐下,是皇上又打算見嬛兒了嗎?”
撥著懷里的手爐,安玲容道:“昨夜我跟皇上確實見過菀姐姐,只是姐姐稍微有些衣冠不整,又自稱是倚梅園的奴婢,不敢見皇上,所以皇上……”
她說的都是實話,講給沈眉莊聽自然不怕對方派人去碎玉軒問甄嬛。
聽著安玲容如此形容甄嬛當日的神色,沈眉莊皺眉,很是不解的搖頭:“嬛兒這是作甚,畏畏縮縮不像從前那般開朗,倒像是參加選秀時的玲容。”
后知后覺說錯話的沈眉莊捂著嘴,歉意望著面色正常的安玲容,道:“玲容,我不是這個意思……”
“眉姐姐有話直說,這點妹妹知道,菀姐姐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安玲容看了一眼窗外的雪,笑著說:“皇上不知怎的又看上了夏冬春,夏常在,昨兒個讓夏氏侍寢,今日又親自封了個妙音娘子的稱號,可見她的歌喉比旁人要美妙三分。”
沈眉莊仔細一想,發現夏冬春雖然潑辣,勝似華妃,不過她的腦子比起華妃還不好使,就算被皇上翻盤,得了雅號,也不妨礙她跟安玲容的地位。
想到這里,沈眉莊心中又是一驚,她發現自己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開始把自己跟安玲容放在第一位了。
而嬛兒的身影似乎從腦海中淡去,沒有入宮前那般重要了。
咬了咬下唇,望了眼肚子里接近四個多月大的孩子,沈眉莊淡淡道:“皇帝看上夏氏也是常有的事,畢竟宮里頭的新人,除了碎玉軒旁邊的淳兒,就只有夏冬春一人了。”
安玲容接過話茬,道:“眉姐姐還是一如既往愛講道理,仿佛夏冬春就該被皇上疼愛似的。”
沈眉莊低頭撫著衣裙上的繡,又慢慢地說:“那如今皇上可是很寵她?”
安玲容笑而不語,小手指上二寸來長的金絲鑲碎的護甲輕輕敲擊桌子。半晌才說:“皇上也是一時的新鮮勁兒吧,再說了,就算她連著一周被皇上翻牌,也不能跟惠嬪娘娘相提并論呀,是不是呀?肚子里的小公主?”
眉莊笑一笑道:“這個我知道,只是嬛兒聽到夏冬春得寵,心里到底不快活。”
我微一詫異:“眉姐姐此言何意?”
沈眉莊偏過頭道:“入宮那么久,皇上還未召幸過她。”
她說罷,想起嬛兒避開皇上,不想當寵妃的清高姿態,微微嘆氣,“別人承寵也就罷了,偏偏是個當初與你和她鬧矛盾的夏冬春,她心里自然不好受。”
安玲容差點忍不住笑意,直接戳穿甄嬛的真面目,繼續裝作不解的樣子,肯定道:“莫是菀姐姐自己不愿意承寵?”
眉莊疑惑的看安玲容,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怎么會?嬛兒雖是面上淡淡的,生病后不曾出過碎玉軒,可是總想承寵的吧?
頓了頓,她接著道:“否則以嬛兒的家世,又為何要與我一同進宮,侍奉皇上左右?尋一良人嫁了,豈不是美哉?”
今日6k成功!說到做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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