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發現一個驚天大秘密的陳不予,稍稍往門口挪了挪,食不知味地啃起了手里肉包。
等他們趕到浮云山時,天已完全黑了。
半縷月牙斜斜掛在梢頭,清泠泠地灑向大地。
玉琳瑯探出身去,拍拍躺在車頭裝死的某人,“你們二當家專職販賣人口?”
男人躺在車上不吱聲。
玉琳瑯可不慣著,伸指點上他啞穴,往他大腿上來了一刀。
男人瞪大眼望天,渾身吃痛下四肢無意識抽搐。
“給你臉了是吧?”玉琳瑯用匕首拍拍他的臉,“我解開你穴,你敢狗叫一聲試試?”
言罷,伸手拍開他穴位,沒好氣道,“大男人哭什么哭,不就被劃拉兩刀么?”
男人有苦說不出,眼淚嘩嘩直掉。
“這地方是你們買賣人口中轉地?”
男人點點頭,表情誠惶誠恐。
他不敢不回答。
這玉狐大人手段有點瘋,不好好回答她問題,指不定再給你身上劃拉兩刀,簡直要人命。
“一般都往哪兒送?多久送一次?”玉琳瑯笑瞇瞇又問。
“一,一個月,送去安城那邊的什么地方,具具體小人當真不知。”
玉琳瑯微笑點頭,“早合作不就好了么?”
她轉頭朝陳不予看了眼。
后者抱拳一禮,“大人,我打頭陣!”
“大人的意思是,你們跟在大人我身后!”玉琳瑯面無表情囑咐一句。
沐昭握住她的手。
“沒事,我吹一曲,讓他們都睡著。咱們不用打打殺殺簡單解決事情。”
沐昭聞言一笑,點點頭,“如此更好。”
陳不予初時不理解啥叫吹一曲睡著。
直到玉狐大人取出根玉笛,吹不到半盞茶功夫,他昏昏沉沉就想入睡……
玉琳瑯伸指在他腦袋上點了下。
原本頭腦昏沉的陳不予,頓時清醒了一半,再抬頭看去,只見那金花賭坊的管事已耷拉著腦袋,顯然已經睡著。
長青呼出口氣,“大人好手段。”
陳不予也驚訝極了,“不知大人吹奏的曲子是?”
“普普通通安眠曲一首。”玉琳瑯跳下車伸展四肢,“走,我們進去看看。”
一行人堂而皇之走進小院,如入無人之地。
這小二進院子,掩埋在山腳農家屋舍間,顯得很是不起眼。
玉琳瑯帶著他們一路走入其中,見院門內與兩間廂房門口,都各倒著三四個彪形大漢。
顯然這些值守之人都被玉狐大人一曲安眠給放倒了。
“這些人就這么放著?”
玉琳瑯:“去馬車上取繩子,捆了一并帶回去。”
人販子手底的打手,自然得一同治罪。
幾人踹開廂房門,見墻角七歪八倒躺著五六個女孩,大的有十二三歲的模樣,小的只有五六歲。
再看隔壁,情況跟這間差不多。
“這些小姑娘,莫非都是賭徒賭紅了眼,把自家孩子拉來抵債的?”陳不予很是震驚。
“賭徒什么做不出來,估計是的。”
玉琳瑯讓長青他們在屋內找找,很快便在暗格中找出幾本賬冊。
翻看后發現果然如此。
屋內昏暗,玉琳瑯讓長青點了燈,再去一一拍醒那些小姑娘。
兩個屋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醒來后,表情很是驚惶,幾乎都抱縮成一團嗚嗚咽咽哭。
玉琳瑯上前自報身份,說是京兆府衙的人,特意前來相救。
一群孩子驚疑不定看著她們,眼底彌漫著驚恐。
“你是邱婷芳么?”玉琳瑯索性蹲下身子,看向一名縮在人群里的小孩。
“你別怕,你母親是不是叫金來娣?父親是名秀才,前年不幸病故了。對不對?我們當真是官府中人。”她朝她招招手,“等下就送你們回去。”
邱婷芳聽她準確無誤念自己母親名字,精神放松了一些,一臉怯怯看向她,“官差大哥,你們,真,真是來救我們的?”
“嗯。”
其中一位大一些的小姑娘忍不住大著膽子問,“那,可可否把賣身契發還我們,不要送我們回去?”
玉琳瑯一怔。
沒等她說話,幾個年紀較長的小姑娘就已捂著臉嗚嗚哭起來,“我們回去也只是被他再賣一回。只要家里沒銀子,就會把我們賣了換錢。”
陳不予一臉唏噓之色,“大人,難道真要送她們回虎狼之窩?”
“把賣身契都還給她們。”玉琳瑯沉吟片刻道,“先把你們帶回府衙登記可好?回頭登記完畢,你們若想回家,府衙便派人送你們回去。若不想……再另想其他辦法吧。”
“多謝大人。”
“多謝大人!”一群慘兮兮的小丫頭們連忙跪下磕頭。
玉琳瑯忙拉了幾個起身,“好了好了都起來,長青,你先帶她們上車。”
“這么多人怕是一輛車塞不下……”長青面色為難看了一圈。
幾個年紀較大的小姑娘便站起身道,“沒事的大人,我們都能走能跑,我們跟著車跑就行!”
“無礙,等下長枝他們會駕車過來接我們,剩下的稍微等等就行。”沐昭低聲說道。
玉琳瑯沖他一笑,“還是世子想的周到。”
陳不予跟在玉琳瑯身后亦步亦趨問,“大人,你怎知金來娣的閨女被金來福賣給了金花賭坊?”
“資料上不都寫著么?”
“有么?”陳不予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兒,眉頭皺出川字。
玉琳瑯無語,“資料上不寫著,據鄰居透露,金來福曾經偷她大姐房屋地契用來抵債。她大姐丈夫過世,膝下僅有一女,女名邱婷芳今年九歲,粗通文墨云云。”
“他大姐金來娣夫家沒人了,金來福才敢偷房地契為自己抵債。那你說,以賭徒的心理,輸急眼了,會不會直接把外甥女偷出去抵債?”
陳不予睜大眼睛,回顧片刻,用力點頭,“是啊,消息還是我帶人問出來的,說是邱婷芳半月多前走失,至今未曾找回。”
他幾乎想捶自己的榆木腦袋,“我怎么聯想不到?”
“我記得金來福他大姐還夸他說人老實來著,惡習全都不沾。”陳不予唏噓不已,“可真會睜眼說瞎話。”
“大人,咱現在就找金來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