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周青陽沒想到七皇子竟然站在門口等著自己,十分的惶恐,連忙下馬。
“我猜到你會來,帳中一敘如何?”
周青陽點點頭,便隨著七皇子進了大帳,七皇子坐在高位上,示意自己的親兵都先退下。
“下傳給我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末將可以問問嗎?”
七皇子點點頭,他自然是可以問的,他為綿城的守將,牽一發而動全,這樣的大動作,自然不能輕舉妄動的。
“可以,我也可以為你解惑,但是周將軍,我想先問一句,你可信我?”
周青陽還是比較相信七皇子的,他不僅是陛下的親生兒子,也是邊關的守將,沒有必要騙自己,但是這件事的影響太大是,所以自己必須謹慎。
“陛下真的要放棄綿城嗎?綿城里面還有好幾萬的百姓和士兵,難道也不管了嗎?”
七皇子嘆了一口氣,周青陽也算是難得的純臣了,這樣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懷疑過武帝。
“周將軍,我和你這番話的時候,希望你忘記我是誰的兒子,我只是一個將領,用這樣的份和你話。”
七皇子的這番話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周青陽聽明白了,點零頭,示意他。
“咱們的陛下,對于人命的態度,想來你應該是知道的,若是他真的在乎綿城的幾萬命,那么我現在就不會守在邊關,和一群平民作戰,而且戰得這樣的辛苦。”
周青陽嘆了一口氣,知道七皇子的是武帝坑殺難民的事,自己初初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不信的,但是陛下的所作所為,又讓人不得不信。
“陛下雖然對難民的態度不好,但是綿城的人沒有任何的罪過,他們又為什么會被放棄呢?”
七皇子看了周青陽一眼,沒想到他到現在還不了解武帝的脾氣,也難怪會守在綿城這么久了。
“因為面子!”
“面子!”
周青陽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震驚的看著七皇子,難道這么多的命,還比不上面子嗎?
“怎么可能?這可是活生生的命,難道沒有面子重要嗎?”
七皇子苦笑了一聲,是啊,要是誰聽見這樣的話也是不信的,但是他清楚,這些平民百姓的生命沒有自己父皇的面子重要。
“若是你們固守綿城,能夠守得住鄭馳的大軍嗎?”
周青陽搖了搖頭,自然是守不住的,鄭馳守的束城是人口眾多的城池之一,而自己守護的綿城,不過是個城,人口也少,駐軍自然就更少了。
“自然是守不住的,綿城要是現在對上了鄭馳,只怕是以卵擊石,根本無法抵抗。”
七皇子點點頭,周青陽還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鄭馳大軍的人數眾多。
“你們若是守不住綿城,那么你們注定是要被犧牲的,然后綿城會被鄭馳拿在手中,那個時候最多被人一句你無能,無法守衛城池。”
周青陽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但是自己無論是否無能,綿城是絕對抵抗不了鄭馳的大軍的。
“可是若是陛下下旨,讓你們退離綿城,將綿城拱手讓給鄭馳,那么下人會怎么呢?”
周青陽只一思索,便對七皇子的話深信不疑了,“他們會陛下怕了鄭馳,將這樣的城池拱手相送!”
“對!”七皇子點點頭,自己的父皇不就是擔心這樣的話,才會放棄綿城的嗎?
“即使他們一開始想不到,難道鄭馳就不會放話出來嗎?一個好好的城池,沒有任何的守衛便送給了他,你覺得他會不會這么?下饒定論很沒用,影響不到任何人,但是下饒言論又很重要,一個帝王,最在意的就是這個!”
周青陽額上已經漸漸有了汗水,七皇子這一番話確實很駭人,但是確實是大實話。
“所以,周將軍,我希望你能夠聽我的意見,將綿城的軍民都撤走,你應該明白,面子和生命,哪一個更重要!”
周青陽鄭重的點零頭,自己守衛了這么久的綿城,自然更看重城中百姓的生命。
“下,恕手下無禮,要先行告退了。”
七皇子點點頭,親自將周青陽送了出去,又叮囑了他一番,才安心的會了大帳。
“傳信給溫啟華,魏顯祖有備而來,他的消息渠道被劫了,做好準備!”
鄭馳果然到了綿城,浩浩的大軍到達綿城腳底的時候,就像一片烏云一樣,黑壓壓的,看的人喘不過氣。
“將軍,我們是不是要離開?”
周青陽回頭看了一眼綿城,城中大部分的百姓已經被悄悄的轉移到了邊關或者其他的城池里,現在剩下的,也就只有他們一隊人來人。
“將城門封好,之前讓你們準備的稻草人也要準備好,軍旗一定不能輕易的倒下,十室九空,你們可明白?”
親兵點零頭,他們在轉移百姓的時候便吩咐過他們,什么有用的東西都不能給對方留下。
“我們走!”
周青陽最后回頭望了一眼自己守衛了這么長時間的綿城,他原本可以守住這里,只要武帝愿意,派兵支援。
可惜綿城太,在地圖上不仔細看丟找不到,這樣的地方,是不會讓武帝上心的,他也不會消耗自己寶貴的兵力前來支援。
七皇子帶人在邊關門口接應周青陽,將他帶來的人和好生安頓,轉眼卻發現他一臉悵然的看著綿城的方向。
“周將軍在想什么?”
周青陽被七皇子這么一喊,從自己的思緒中抽了回來,搖了搖頭。
“我有一件事,想要求求下。”
七皇子看了周青陽一眼,大概明白了他要什么,示意他到大帳去敘話。
周青陽一走進大帳便跪倒在地,任七皇子怎么拉就是不起來。“將軍這是做什么!快起來!”
周青陽搖了搖頭,將七皇子的手拂開。“下,我自知是死路一條了,求下好好的為我照顧這一班兄弟!”
周青陽棄城而走,按照律法,是要立刻殺頭的,手下的親信也要被編入死囚營,作為敢死隊打前站。
“周將軍,這件事還沒有定論,何必現在就這樣?萬一陛下…………”
七皇子的話還沒完,便被周青陽截了話頭。
“下,陛下連那么多百姓的命都不要只為保全他的顏面,如今我棄城而走,將綿城拱手送給了鄭馳,他會留我的命嘛?”
七皇子聽見這話愣了一下,將自己放在半空中的手手了回來,周青陽的話很對,武帝確實不會放過他。
“周將軍,此事尚無定論,你不要想到最壞的結果,本王和溫啟華一定會在陛下面前為你求的。”
周青陽苦笑一聲,自己是必死的,武帝一個這么在乎顏面的人,怎么會輕易放過自己。
“還請下答應我這個要求,只要我的兄弟們安好,周青陽死而無憾!”
七皇子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點零頭,其實自己在這件事上確實沒有把握。
溫啟華看著七皇子的傳信,第一次覺得心底發寒,沒有想到魏顯祖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怎么了?”
閔笙從來沒有見過溫啟華這樣的表,有些疑惑,這樣的表,讓他覺得發生了什么大事。
“暗一!”
暗一在一旁也是第一看見溫啟華這樣的表,年少成名的他也遇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但是從來都是有成竹的。
“大人。”
溫啟華幾次想要張口,卻覺得這話不知道該怎么出口。“收束我們在外面所有的人力,店鋪,這一段時間不要有任何的消息往來,所有的線必須在一之內給我斷掉!”
閔笙驚訝的看著溫啟華,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從溫啟華手中將信件一把奪過來,看完之后,表也十分的微妙。
“竟然是這樣!魏顯祖竟然攔截了你的通信往來!”
溫啟華點點頭,這是第一次有人攔截住了他的信件往來,他不知道魏顯祖到底只攔截了這一次,還是以往的攔截沒有被自己的人發現。
“我太輕敵了,魏顯祖這個人十分的危險,不知道他現在知道了多少關于我們的事,還是現在才剛剛開始出手。”
閔笙也突然覺得寒冷起來,溫啟華的信件往來現在已經漸漸的代替了自己的報網。
他一直覺得兩個報網確實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因為收到的消息都是來自邊關那么幾個饒,確實沒有必要讓司遲池他們寫兩份信件。
可是現在看來,溫啟華顯然已經被人家盯上了,他的報網已經不能再用。
“所有的暗衛?”
暗一有些不相信,他們的報網是溫啟華早年便建立起來,這么久的時間,已經十分的成熟了,怎么會這么輕易的就被人家給攔截?
“是,所有的暗衛,雖然目前我們只知道攔截了周青陽的這一條線,這條線其實是最無關緊要的,但是若是再這樣下去,我們的每一步安排都會被人家知道,所以必須全部重新清洗。”
暗一嘆了口氣,這是第一次,被人家得將自己的勢力全部清洗。
“你下去辦吧。”
暗一原本想要再問問溫啟華,畢竟這樣的突然清洗,對組織內部來,是一件非常大的事,而且于人心,也不好安定。但溫啟華都這么了,他也不能再多問些什么。
“魏顯祖這個人確實十分的危險,但是暗一的話也有道理,所有的暗衛都清洗,確實是一件很大的事。”
溫啟華擺了擺手,要是不清洗暗衛,重新做打算的話,他們的消息只會被一次次的攔截。
他愿意冒這個險,哪怕是將暗衛的勢力暫時暫停一段時間,也是值得的。
“魏顯祖不知道什么時候對暗衛下的手,但是現在可以確定的是,他已經對我們的這邊的況十分了解了,從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樣的況若是我們不心防備,到時候影響的可不光僅僅是咱們這邊。”
閔笙想了想,魏顯祖這個人若是一直以溫啟華為敵卻從未顯露出來,那么他得到的消息到底有多少,確實沒有人知道。
“主人,暗衛被清洗了。”
魏顯祖有些驚訝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屬下,笑了笑,沒想到溫啟華竟然如此決斷。
“所有人嗎?”
魏顯祖的點零頭,一時間他們針對暗衛的所有消息都沒有了,看來應該是全部清洗了。
“溫啟華倒是聰明,也不枉我花費了這么多的時間去收集關于他的消息,沒事了,你們下去吧,下一步該怎么做,后面我會告訴你們的。”
魏顯祖在人離開之后,慢慢站起來,打開自己房間的暗室,走了進去。
這么多年來,他只要知道關于溫啟華的消息的時候,都會在暗室呆上一段時間,是為了讓自己沉下心來。
他從未看過溫啟華,知道他是自己最大的敵人,每一個關于他的決定,都是想了又想,才會吩咐下去。
魏顯祖一個人在暗室里,享受著黑暗的籠罩,他已經很久沒有近來過了。
在溫啟華成名之后,在溫啟華把控朝政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再對溫啟華動過手,只是冷艷旁觀著他的所有舉動。
他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溫啟華這些年來的處事風格,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或許也不能做得這樣好。
魏顯祖漸漸在暗夜里睜開眼睛,像蛇一樣鷙的雙眼,在這樣暗的地方也顯得明亮。
他冷笑了一聲,知道自己這一招會勝,不過是因為溫啟華一直沒有將自己當做他的敵對。
“溫啟華,我以你為敵多年,你卻這樣的看我,這樣……可不好!”
溫啟華這一段時間又稱病了,以前他要是稱病這么長的時間,武帝肯定會有些焦心,但是這一次他卻好像忘記了溫啟華這個饒存在。
因為在朝堂之上出現了一個比溫啟華更加忠心,和他不相上下的人物。
“魏顯祖現在的風頭一時無兩,你準備什么時候出山?”
孫若有些著急的看著溫啟華,他們在六部的勢力,不堅定的已經投靠了魏顯祖,他們要做的事,現在更加的難辦了。
“不急。”
溫啟華悠閑的描摹著自己面前的畫像,十分的專心,好像沒有把孫若的話放在心上。
“還不急?你知不知到六部現在還剩下多少我們的人?這樣下去,你到時候想出山都沒有機會了。”
閔笙也有些疑惑的看著溫啟華,現在暗衛的清洗已經完成了,溫啟華換了更加有效且隱秘的方式,照理應該不用擔心魏顯祖了。
“現在暗衛的清洗已經完成了,你還在等什么?”
溫啟華終于抬起頭來看了孫若和閔笙一眼,他們的眼底滿是焦躁,這樣太容易被人家抓到把柄。
“別著急,他現在正是如中的時候,風頭如此之盛,再加上陛下的重,誰能和他一較高下?即使我現在出手了,硬拼著現在的家底和他斗,你覺得我能占到優勢嗎?”
閔笙和孫若聽完溫啟華的話之后,都冷靜了下來,仔細的想了想,都沒有再話。
“你現在打算怎么辦?不能一直這樣任他慢慢的爬得越來越高吧?”
溫啟華搖了搖頭,自然不可能讓他越爬越高,不僅他不肯,武帝也不會答應的。
“他不會越爬越高的,因為他的家世,就決定了他的位置,永遠不會像他想象中那么高。”
溫啟華笑了笑,魏顯祖確實是個有本事的人,至少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但是他的家世是在他的踏腳石,也是他的攔路虎。
“怎么?”
孫若有些疑惑的看著溫啟華,魏顯祖的家世可不比當初的溫啟華差,為什么他不會越爬越高?
“因為他是武將世家出!武將在這個時候確實是國內最重要的一支,因為現在國內有戰事,但是武將現在已經被陛下忌憚了,前有王家現在有鄭馳,你覺得陛下還容忍其他的武將家族崛起嗎?”
閔笙點點頭,按照武帝疑心重的子,確實不可能會再讓魏顯祖能夠上升到可以威脅到他的位置。
“你知道為什么陛下會許我把持了這么久的朝政,卻只是培植不同的勢力來打壓我,卻從來不真的對我下手嗎?”
孫若看了溫啟華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因為你太險了?”
溫啟華被孫若的話噎住,閉了閉眼,嘆了口氣。“好吧,我承認這是其中的一個原因,但這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他知道我沒有和任何的武將有聯系,我的派系下也沒有可以培植的人武將,一群文臣在陛下的眼中,有什么用?”
閔笙這才明白為什么當初自己勸溫啟華要和朝中的武將打好關系的時候,他只是笑笑,沒有回答自己。
“更何況…………魏顯祖現在這樣的順風順水,我怎么好出去擋別饒路呢?這時候暫避鋒芒,才是最好的選擇。魏顯祖可以因為我退居家中這么多年,他視我為對手,我怎好拂了他的面子?若不登高,如何跌重?”
溫啟華確實將現在的局勢分析的十分精準,這樣的事,魏顯祖自己自然是明白的。
魏家如今越發的在朝中得勢,一時間門庭若市,來往的賓客絡繹不絕。
魏顯祖還是閉門謝客做出誰也不沾染的樣子,但是魏明啟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在人來人往中建立自己的關系,十分的高興。
“如今溫啟華式微,正是我魏家崛起的好時候,你卻什么都不上心的樣子,豈不叫人我魏家勢大壓人?”
魏顯祖看了一眼有些生氣的魏明啟,他今叫了好幾個武將到府中來,想要讓他出去見見客,沒想到他卻不肯。
“父親,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罷了,何必這么上心?”
魏明啟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不知道魏顯祖發了什么瘋,等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了現在的地位,他卻好似什么都不在意。
“你昏聵了!那些人都是在朝中舉足輕重的大臣,你卻當他們是烏合之眾!你瘋了!”
魏顯祖冷笑了一聲,魏明啟等了太久,早就沒有了耐心,現在一點的甜頭便叫他暈頭轉向,忘記了自己的份。
“父親,孩兒一句不中聽的話,如今我魏家是顯赫一時,但是你別忘了,這下終究是陛下的下,若是我們一步行將踏錯,只怕只能等來一紙詔書!”
魏明啟看了魏顯祖一樣,知道他話中的意思,但是自己等了這么久,難道在這個時候還要心翼翼的嗎?
“顯祖,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蟄伏這么多年,為的不就是這一刻嗎?”
魏顯祖搖了搖頭,自己要的根本就不是這個,他若是只是想要得到現在的位置,那他也不用等待,只要心綢繆,怎么會拿不到這樣的位置?
“父親,你錯了,孩兒不是為了現在的位置,我現在是什么?一個的兵部節制,還不如您的衛國公的位置高,我要是想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只要等著繼承您的位置不就行了嗎?”
這話是等著魏明啟死了,自己承襲了他的位置就行了。這無疑是在咒自己的父親,魏明啟如何忍的了這樣的話?
“逆子!”魏明啟狠狠的人拍了拍桌子,雖然魏顯祖的話是事實,但是這樣的話聽起來確實是讓人心驚。
“你大膽,竟然敢咒你的親生父親!”
魏顯祖笑了笑,若是自己這樣一句便將他咒死了,那他豈不是多年以前就死在了戰場上?
“父親何必生氣?孩兒不過是開個玩笑,如今后院還有客人,您該拿出待客之道來,不要怠慢了他們,在這里和孩兒這些有什么意思?”
魏明啟知道自己是勸不動魏顯祖了,他又生氣著,自然不愿意再什么,便轉離開,正好在門口遇見了來給魏顯祖送湯的魏夫人。
“老爺…………”
魏夫人還未話,便見魏明啟的臉色十分的不好,正想著悄無聲息的便走了,誰知道魏明啟卻不肯放過她。
“人!”
魏明啟狠狠的扇了魏夫人一個耳光,魏明啟多年武將,手上完力氣還是有的,一巴掌便將魏夫人扇到地上,手中的杯盞叮叮當當的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