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妻子,微笑道:“景州何其有幸才能娶到長安這樣的女子。”
長安還是第一次聽陸景州這般夸人,沒由來地想起家里老仆說的話: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心里那份得意忽然就散了,目光眺望遠處荒野,盤算該怎么治理。
這里比家鄉貧瘠,植被也少,未開荒的土地很多,但漫山都是低矮荊棘,再就是黃撲撲的沙地。
一陣風刮來,掀起漫天的飛沙黃土,能嗆得人喘不上氣。
倘若將這些貧瘠的土地全都栽上樹木,若干年后,應該能改良土壤,再不濟還能擋擋風沙。
“陸景州,你不如發個政令下去,讓每戶百姓必須種滿二十棵以上的樹木,棗樹柿子樹山楂樹都行。還要禁止鄉民隨意砍伐樹木,違者必定重重處罰。”
宋三順喝下一杯奶茶,憂心忡忡道:“長安,眼下北疆那邊已經全部落進女真人手里,估計之后會有一場大戰,咱們真的不把火器的制作方法交給朝廷嗎?”
陸景州仔細審過數十名匪徒,當即判他們全部去挖河道修水渠,或者去開荒種樹。
“那好,咱們再做兩百把便停手,子彈倒是可以多做一些。”
開荒是沒必要的,因為人口不足,種不了太多土地。
她仿造京城留園的格局,種了一片杏林,一片桃林,還有一片棗樹林子、梨樹林子。
“那是,我在里頭加了茉莉花茶,還加了杏仁粉。”長安也端起一杯,輕輕抿一口。
長安給叔叔端來奶茶:“叔叔你嘗嘗咱家的杏仁奶茶。”
沒有樹苗,可以從別地請幾個園丁過來,專門培育苗木,或是從外地購買一些果樹苗與其他樹苗,平價賣給鄉里百姓。
這處作坊建了兩丈的高墻,有一個堅固大門,大門口安排兩名士伍看守。
所謂天高皇帝遠,自己在此地就是老大,邊上還有掌兵的岳父守著,匪寇想在此鬧騰,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正好安塞府缺人手,這些人好歹也算壯勞力,不用白不用。
其實他原本想將岳父母接到妻子身邊,但他們不愿,宋三順只好送他們去了吳重樓那里。
這次鄉民們出離憤怒,紛紛拿起鐵叉鋤頭激烈反抗。
小年糕都不怎么認識父親了,盯著宋三順看了好久才撲進他懷里。
至于火器作坊,因制作火器子彈太過危險,長安便將其挪到安塞城一處偏僻角落,周圍沒有什么人家。
而各地鄉民們竟格外團結,男女老少齊上陣,一鼓作氣抓獲數十名起義軍。
有些兇殘的起義軍被鄉民們當場打死,其余則被當地里正與鄉丁押解去了縣城。
宋三順道:“一共八位工匠,他們都是燕地人,這次不僅帶著徒弟,還將全家老小都帶來,回頭咱們還得給他們安排個住處。”
也不知什么原因,現在安塞的鄉民們格外強健有力,竟能以一敵三,生生將那些起義軍打得四處逃竄。
長安搖頭:“陸景州說暫時不能交,以免遭人猜忌。而且朝廷一直都有火器,還有火炮,對付女真完全沒問題。”
等做好這一切,已經到了五月底,夏收開始,安塞各縣的糧食也迎來大豐收。
兩處宅子中間隔了一個水塘,一處給工匠們居住,另一處可以當做冶煉作坊。
林子中間還請人挖了一個大池塘,方便園丁取水澆灌樹木。
在鄉間,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種不了地,但可以放養幾十頭牛羊,只要水草豐沛,此地將是最富庶的地區之一。
縣令審問過后,又派人押送至安塞,交于陸景州處理。
其中以果樹最多,其次就是榆樹與桑樹槐樹,以及耐寒耐旱的各類松樹。
交了稅糧后,鄉民還余下不少糧食,足夠全家一年的嚼用了。
長寧點頭,拉著父親進屋,又讓新買的小丫鬟秋琴冬琴去燒水煮茶。
陸景州點頭:“長安說得對,這里地廣人稀,西北還有大片荒漠,確實要多栽種樹木。”
這可把鄉民們高興壞了,即便縣里小吏過來催繳稅糧也沒像以前那般反感。
宋三順笑道:“之前去了靈丘縣一趟,將你外祖父外祖母送去京城,因此耽擱些時日。”
“爹爹!你怎么才回來呀?”長寧帶著弟弟小年糕跑出屋子,望見一臉滄桑的父親,都有些不敢相認。
還別說,效果非常顯著,安塞各縣荒地上全都種上各種樹木。
如今他管理十個縣,每個縣的地域十分廣袤,此前一直缺水,導致很多植被長不起來。
回到府衙,陸景州立刻著手辦理此事。
“我已經在城里建了好幾處住宅,每處都有好幾間房屋,足夠他們帶著家小住了。”
一晃到了八月,宋三順帶著數十輛的車隊浩浩蕩蕩來到安塞府。
此時長安已經在安塞買下兩處大宅子,還有一個鋪面,擎等著叔叔帶著工匠過來。
那些商賈也嗅到商機,得知知府大力推廣種樹,立馬從各地運來很多樹苗,放在各個鄉間草集上售賣。
宋三順接過奶茶喝一口,贊道:“味道不錯,沒有一點腥膻味。”
可正當鄉民們憧憬著未來時,一股數百人的起義軍忽然沖到安塞地區,開始瘋狂搶掠鄉民們的糧食與財物。
長安也從外頭回來,等叔叔用完飯才問起工匠們的事。
那么可以多栽種樹木,再撒上牛羊愛吃的草種,讓鄉民們多多養殖牛羊驢馬等牲畜。
她之所以種了那么多杏樹,其實就是為了全家都有杏仁茶喝。
不是想不勞而獲嗎?那就讓他們這輩子操勞而死好了。
陸景州越想越覺得可行,忽然覺得留在此處也未嘗不是好事。
不過,自己的妻子有神通,那么他就能將缺水的無人區全都利用起來。
長安也在安塞城附近買了一塊山地,花錢請人在山上栽種了很多樹木。
往年一畝地最多收個一二百斤糧食,現在一畝竟達到三百多斤。
宋三順也時刻擔心自家的火器作坊被人發現,所以才將作坊搬到西北來。
叔侄倆說了一會兒話,陸景州也從衙門回家。
兩下見了禮,坐下促膝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