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不留春
黃太說:“陸嚴河跟我們還會合作《焚火》第三部電影,這也是他接下來跟我們合作的最后一部電影,如果沒有新的項目合作,先物盡其用吧。”
“嗯?”黃仲景一愣。
“你現在不是一直在跟他示好嗎?”黃太說,“把《焚火》第三部電影劇本里出現的新角色,拿兩個出來,請他推薦演員。”
黃仲景眉頭微皺。
“加上之前第一部、第二部的演員,我們要做《焚火》這個IP宇宙,有很多角色都可以開發衍生電影,第一部,黃楷任和李躍峰都客串了,他們跟陸嚴河的關系不是都挺好?”
黃太說:“他如果無法因為龍巖而被留在《焚火》這個項目里,那就通過其他人把他留住好了。”
黃仲景眉頭微展。
是了。
這才是他熟悉的老婆。
黃太能夠在龍巖擁有今時今日的位置和影響力,不是靠著作為他的老婆“狐假虎威”過來的。
她對如何操控人心,總是有著敏銳的、一針見血的能力。
她提出的這個方案,確確實實是一個思路。
她洞悉陸嚴河的性格,知道他的軟肋,也因此明白,要怎么樣讓他自愿留在《焚火》這個項目幫忙。
黃仲景忽然問:“你對陸嚴河其實這么了解,為什么當初卻沒有想過,跟他處好私人關系?岳湖臺、北極光視頻,都因此受益良多,連冰原這個沒吃到第一只螃蟹的,也都受益匪淺。”
黃太神色有些不自在地聳了聳肩膀。
“岳湖臺和北極光視頻能夠長期跟他處理好關系,是因為它們都是陸嚴河和靈河的下端。”黃太白了黃仲景一眼,“可我們不是平臺,我們一樣是制作端,難道你希望他的氣焰能夠壓過公司嗎?以后也成為那種一個項目里、整個公司賺的還不如一個主演多的附庸?”
黃仲景說:“如果陸嚴河真的成為了這種級別的主演,我們也只能接受。”
“我不接受。”黃太搖頭,“所以,這就是我之前不樂意哄他的原因。”
“現在呢?”
“現在依然。”黃太說,“但是你不同意,公司是你做主。”
黃仲景:“任何形勢都會變化,可無論如何,都不要讓公司陷入被淘汰的境況,三十年前,最利害的制作方是電影廠,二十年前,一批民營電影公司興起,十五年前,最大的電影公司是興盛,僅僅五年時間,因為沒有跟上商業電影大爆發的時代,它就被拖垮,十年前,視頻平臺強勢擠占了原本電視臺的空間,五年前,因為陸嚴河的幾部電影,各家電影公司都開始重視‘以小博大’,做低成本創意題材,同時,華語電影開始不以個例在海外賣座,賺起了外幣,最近三年,國際四大電影節上,華語電影迎來了井噴式的爆發。”
他看著黃太。
“我不是要讓龍巖一直跟陸嚴河合作下去,但是,當下,跟陸嚴河的合作,是我們龍巖的優勢,國內沒有任何一家電影公司跟他合作比我們多,劉畢戈的幾部電影在海外版權大賣,客觀上,你很清楚,我們打開了很多片商門路,《焚火》兩部電影被陸嚴河救活,成為了一個國際上都有點名氣的IP。是,這樣下去,陸嚴河會慢慢成為龍巖的一個依賴,一個支柱,一旦有一天他不再跟我們合作,龍巖可能就會直接被抽走橫梁,所以,你在竭力降低陸嚴河對于龍巖整體的影響,我明白你在做什么。”
黃太沉默。
黃仲景:“但是,如果有一天陸嚴河不再跟龍巖合作,而龍巖那個時候甚至都能直接因此垮臺的話,只能說明龍巖都是一些尸位素餐的人——難道,在陸嚴河沒有參與的項目里,公司里這樣的人就少嗎?至少現在陸嚴河帶給公司的影響,是利大于弊,至少我們打開了很多以前打不開的門,也至少,有些人,可以名正言順地騰出他們的位子。我不是要把你培養扶植的人趕走,可坐在位子上的人,也要對得起你的培養扶植。”
黃太深吸一口氣,沉默了許久,身體忽然松弛了。
“我知道了。”她抬頭看著黃仲景,“你放心吧,我知道我該做什么。”
“現在的拍攝進度并沒有耽誤什么,可以按時拍完的。”白景年說,“另外,也是以防萬一,我也是盡量在加快速度拍,免得后面你們誰要提前離組。”
顏良的離開只給劇組造成了三天的影響。
而這些影響,看著陸嚴河趕飛頁,也沒有多耽誤事。
拍完的那些內容,就不再重拍了。
這一點,陸嚴河也跟顏良說了。不能說因為顏良又回來了,就拉著大家把之前拍的飛頁內容推倒重來。這對其他人的付出也不公平。這不是最好一個字都不能改的嚴肅作品,這是一部情景喜劇,沒有什么“戲比天大”的定律,隨時可以調整的。
陸嚴河跟白景年說:“頭兩集剪出來了嗎?”
“剪出來了,已經去送審了。”白景年說,“趕得上我們原定的播出時間。”
“行,那就好。”陸嚴河松了口氣,“對了,尹新城跟你說了沒有?”
“你說他結婚的事情嗎?”白景年點頭,“說了。”
陸嚴河:“他打算等這一季播完就官宣,這事估計會引起很大的關注,尤其是他之前跟詹蕓還在一起過,大家都知道,議論聲會很多。”
“嗯。”白景年笑了笑,“還好,我們有一年的時間等輿論和議論慢慢平息。”
陸嚴河:“柏錦她要去上學,雖然她說,她跟她的導師已經溝通好了每年要來拍戲的事,但我覺得多少還是不方便,我想跟你溝通一下,我們是不是可以調整一下我們每年的拍攝時間,把拍攝放到柏錦放假的時候,要是檔期協調不出來的話,就把拍攝挪到英國那邊去拍,這樣也方便柏錦。”
白景年有些吃驚,說:“這樣一來,拍攝成本估計會增加不少啊。”
陸嚴河:“總比最后拍攝出問題再補救要好,而且,預算這件事,我會去跟岳湖臺和Maxine溝通的,去英國拍攝,成本確實會提高很多,我們也許可以想想辦法,盡量通過其他方式彌補回來,實在彌補不回來,《老友記》每年賺那么多錢,提高一點拍攝成本也不是大事吧?”
白景年:“這不好說,畢竟在很多人眼中,這是沒有必要的開支,只是你要說調整檔期,現在所有人都已經習慣性地養成了把每年11月中下旬到12月檔期保留出來,留給《老友記》,像我,明年除了這個時間段,我都已經有安排了,很難協調,加上其他人,你們更加如此,要調整,也只能從后年開始調整。”
陸嚴河點了點頭,知道白景年說得有道理。
“但是,你不是本來就給《老友記》設置了一些在英國倫敦拍攝的戲份嗎?”白景年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改成曼徹斯特,加上當地如果可以因為我們這部劇要去那兒取景拍攝、也許可以拉動當地旅游經濟之類的原因,給我們提供一些便利,其實去英國拍攝也未必不可能。”
陸嚴河說:“需要去談一談。”
“對。”白景年點頭,“但在什么條件都不發生改變的情況下,想讓岳湖臺和Maxine同意僅僅因為柏錦要去曼徹斯特大學讀書就把整個劇組放到英國去拍攝,就算他們最后基于各方面的原因同意了,他們肯定也是不爽的,未來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點爆了。”
陸嚴河點頭。
“好。”
陸嚴河去找了胡思維,跟他提了這件事。
讓電視臺和Maxine都去接觸看看。
《老友記》現在雖然還沒有火到平行時空那個程度,好歹也是全球最熱門的劇集之一。
把曼徹斯特作為外景取景地放進劇情里,然后再在當地棚拍國內的戲份,既可以解決拍攝上的問題,曼徹斯特又會成為這部劇里出現的第二座城市。
以《老友記》現在在全球的熱度,曼徹斯特當地政府未必不會心動。
任何一個城市都不可能忽略旅游經濟。
哪怕是倫敦。
后面的接觸,自然是岳湖臺和Maxine那邊看看有沒有渠道了。
顏良媽媽的手術被安排在兩周以后。
陸嚴河跟陳思琦一起去探望的那個晚上,護工不在,顏良的堂弟坐在外面的陪護室打游戲。
病房里,顏良媽媽躺在病床上,正在跟顏良爸爸說著話,兩個人說說笑笑的。
顏良的堂弟叫顏宇治。
這些天,基本上是顏宇治在幫顏良忙前忙后。
他有些驚喜地看著陸嚴河和陳思琦。
汪彪把他們帶來的東西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你好,宇治,對吧?”陸嚴河笑著確認對方的身份,盡管進門之前,接他們進來的寧駱就已經告訴了他們。
顏宇治笑容非常燦爛地咧開了嘴。
“陸嚴河?!”
陸嚴河點頭,伸出手,跟眼前這個比他大概只小兩三歲的年輕男孩握了握手。
“我是顏良的朋友。”
“我、我知道。”顏宇治馬上說,他這一刻似乎有些拘謹。
陸嚴河指了指病房的那扇門。
“阿姨正在里面休息?我們來探望一下。”
顏宇治說:“她和我叔正在里面聊天,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顏良的父母來玉明看顏良的時候,陸嚴河見過他們幾次,陳思琦是第一次見。
讓陸嚴河意外的是,他們一進去,顏良的爸媽就跟他說抱歉,說因為他們的事情,耽誤了《老友記》的拍攝。
陸嚴河連忙擺手說沒有。
“真的沒有,叔叔阿姨,而且,顏良和我之間也從來不客氣的,您好好休息,等手術順利結束以后,也在這里多休養一些日子,《老友記》很快就拍完了,到時候顏良就有時間陪你們了。”
顏良媽媽馬上說:“有什么好陪我們的,我們又不是老得走不動路了,正是年輕拼事業的時候。”
事情當然是這么個事情。確實,顏良的父母其實都還很年輕,兩個人應該都沒有超過五十歲,一點兒不見老態。只是,這跟他們兩個人是不是老得走不動路了沒有關系。
陸嚴河不會在這個時候幫顏良說什么。
他只是笑笑,“叔叔現在住在哪兒?”
外面的陪護間只有兩張床,其中一張應該是給陪護人員休息的。
顏良父親說:“我就住在外面,在旁邊酒店,我們也開了一間房,我跟我們侄子會替一下。”
陸嚴河點點頭。
“反正有什么需要的,你們隨時聯系我們,顏良有時候在拍戲,聯系不上,我、李治百都是一樣的,別跟我們客氣。”陸嚴河說,“我們之前都留了聯系方式的。”
顏良父母說好。
雙方寒暄了一會兒,其實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于是,陸嚴河和陳思琦就起身準備告別了。
顏良父親說什么都要送他們到樓下。
顏宇治被他安排,留在病房。
“叔叔,您留步,我們的車就在樓下停車場停著。”到電梯門口,陸嚴河勸道。
顏良父親卻一定給他送進了電梯。
“這幾年,顏良一直托你和李治百照顧,我和他媽媽都知道。”顏良父親說,“顏良也都跟我們說了,如果不是你當時態度強硬地說服了他的經紀人,他也演不了《老友記》,轉型走上演員這條路。”
陸嚴河:“我們本來就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有合適的機會,都會互相介紹推薦的,叔叔,您別跟我這么客氣了,我怪不自在的。”
顏良父親拍了拍陸嚴河的肩膀,又看了陳思琦一眼,露出了一抹微笑,“你們能夠在一起,也很幸福,可惜,顏良這小子當時讀書的時候,也不好好讀,學校都不怎么去。”
陸嚴河笑了。
“那我當時回學校讀書也是沒有辦法了,藝人這條路走不下去了。”陸嚴河說,“顏良他只是把努力放到了藝人這條路上。”
顏良父親一直把他們送到車子旁邊,目送他們上了車,還站在一旁,要目送他們離開。
陳思琦放下車窗,搖手,說:“叔叔,您趕緊上去吧,我們走了,過幾天再來看您和阿姨。”
顏良父親:“你們工作很忙,我們知道的,別耽誤了你們的時間。”
陳思琦:“有什么需要我們做的,隨時聯系我們,顏宇治都有我們的聯系方式。”
鄒東開車,離開了。
都拐彎了,陸嚴河回頭一看,顏良父親還站在原地,沒有離開。
陳思琦牽起陸嚴河的手,說:“顏良比我們倆都幸福。”
陸嚴河點頭:“嗯。”
陳思琦:“以后我們的小孩也要跟他一樣幸福。”
陸嚴河被陳思琦這一句話猝不及防地撐大了眼睛。
陳思琦笑了。
陸嚴河也笑了。
“一定的。”
“到時候我們兩個都很忙,他會不會成為留守兒童?”陳思琦忽然又擔心地問。
“不會。”陸嚴河搖頭,“到時候我會減少工作量的,盡量都待在玉明,要出去的工作,也盡量接那種可以把他帶在我身邊的。”
陳思琦點頭:“嗯,我也一樣。”
陸嚴河:“我們一定會成為很好的父母的,至少我們的目標是這樣。”
“好。”陳思琦點頭。
鄒東把陸嚴河和陳思琦都送到家以后,沒有急著回去——
反正,回去也只是一個冷冰冰的、沒有人等他回去的房子。
鄒東拿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翻到“兒子”,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8:45。
這個點,估計在寫作業吧。
鄒東沒有撥出這個電話。
孜園橋小區的停車場很大,也顯得空曠。
鄒東下車,站在車邊抽煙,眼角余光一瞥,忽然看到了李治百的身影。
他從隔壁棟的電梯里出來,不知道是要去哪里。
這大晚上的。
李治百上了他自己的車,開走了。
李治百并不是鄒東老板。
鄒東自然也不會去多問一句。
他正準備最后再抽一口,熄掉煙離開,忽然,另一輛車突然發動,也開走了。
鄒東:“……”
他微微皺眉。
這么快就有另一輛車開走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下車抽煙這么長的時間了,沒有其他人經過,怎么突然在李治百開車不久,這臺車就突然發動了,跟了上去呢?
鄒東在陸嚴河身邊干了這么久,對狗仔頗為敏感。
這可能是巧合,但也可能是有狗仔一直在“守株待兔”。
鄒東馬上拿出手機,迅速拍下了那輛車,以及它的車牌號。
他給林蘇洋打了個電話。
林蘇洋留了鄒東的手機號碼后,從來沒有跟這個號碼聯系過。
他都感到震驚、奇怪。
“喂,鄒東?”
鄒東把自己看到的跟林蘇洋說了一下。
“你看這個車牌號碼能不能查一下,是什么人。”鄒東說,“可能是我多想了,但確實有點奇怪,這么久沒人上車,李治百一走,這輛車也跟著發動,太巧合了。”
林蘇洋一聽,馬上就說了一聲“謝謝”,匆匆掛掉電話,去處理了。
“我在開車過來的路上了,大概半個小時到,等我。”李治百語氣輕快地說道。
“好,那我先洗澡了,有點累。”手機里傳來江玉倩的聲音,她說,“房卡還是放在老地方,你自己去拿。”
“行。”李治百勾起嘴角。
電話剛掛,林蘇洋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李治百接了電話。
“你大晚上的又來念叨我什么事?”
“你被人跟了。”林蘇洋語氣嚴肅地說,“鄒東送陸嚴河他們回去,正好看到有輛車跟著你開了出來,拍了車牌號,我查了一下,那個車牌號的主人不住在你們小區。”
“不住在我們小區?”李治百馬上就皺起眉,“那這輛車是怎么開進來的?”
“買通了保安,跟某個戶主認識,都有可能。”林蘇洋說,“當務之急是確認一下,這輛車是不是還跟著你,你開到哪了?”
李治百說:“我剛出來啊,就在春熙路,車牌號多少?我看看。”
“你先找一家路邊便利店停車,你就這么找不安全。”林蘇洋說,“我把車牌號發給你,你去便利店里,再悄悄看看是不是有這么一輛車跟著你。”
“好。”李治百眉頭一皺,有些上火。
做明星藝人,最煩的就是這一點。
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一條“尾巴”跟上了。
“你這么晚出去是要干什么?”交代完這些事情之后,林蘇洋來得及問一句,“怎么突然有狗仔盯梢盯上你了?”
這種直接車開到家門口來“盯梢”的狗仔行為,一定是收到了一點兒線索才會這么做,不然,對狗仔來說成本都太高了。
沒有必要。
李治百猶豫了一下。
林蘇洋:“你別等到真起火了才讓我幫你滅火,你總不至于干了作奸犯科之類的事。”
“放屁,跟你說了也行,我談戀愛了。”李治百說,“但是誰我不能跟你說,我得先告訴她。”
林蘇洋:“……靠!”
“我們被盯上了?”江玉倩沒想到這么快就又接到了李治百的電話,“有狗仔一直跟著你的車?”
“嗯,我剛才確認了一下,那輛車一直跟著我,我停下之后,他也停了。”李治百說,“我今天晚上肯定不能來你這里了,我準備開回家去。”
他說的家,是他父母家。
江玉倩:“嗯。”
“另外,我跟你的事,我可以跟林蘇洋說嗎?我已經告訴他我在談戀愛了——估計是什么地方走漏了風聲,不然,不會有人直接待在孜園橋盯梢。”李治百說,“林蘇洋需要做公關方案。”
江玉倩深吸一口氣。
“你跟他說吧,我也跟衡姐說一聲。”江玉倩說,“萬一狗仔手里真的掌握了一些信息,我們不能太被動。”
李治百的嘴角又提了起來。
“行,那我讓林蘇洋去跟衡姐聯系。”
江玉倩說好。
“對了。”李治百又說,“林蘇洋還讓我建議我的戀愛對象一件事。”
“什么事?”江玉倩問。
“你等會兒可以悄悄離開酒店,出去一下,看看有沒有狗仔跟著你。”李治百說,“這樣可以確定一下,狗仔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消息,是只知道關于我的線索,還是知道更多。”
江玉倩:“我明白了。”
陸嚴河直到第二天才知道李治百昨天晚上被狗仔盯上的事情。
還是鄒東主動提的。
“啊?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我直接聯系林蘇洋了。”鄒東說,“主要是我也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狗仔盯梢。”
陸嚴河馬上給李治百打電話,詢問情況。
結果倒好,李治百還沒有起,一嘴咕噥睡意。
“你這是干嘛呢?一大早上的突然吵醒我?你在拍戲,我不用啊!”
“你在哪呢?”
“我爸媽家啊。”
陸嚴河說:“昨天狗仔跟你的事情,怎么樣了?”
“不知道啊,得虧鄒東看到了,不然可能真要被拍到一些東西了。”李治百說,“我中途轉道,回我爸媽家了。”
“你本來打算去干嘛?”
“還能去干嘛。”李治百說,“當然是去見你玉倩姐。”
陸嚴河:“……”
“是誰在跟著你,知道了嗎?”
“林蘇洋去調查去了。”李治百打了個很大的哈欠,那邊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起來了,“實在不行就曝光了吧,能怎么樣呢。”
陸嚴河:“明星藝人談戀愛,容易見光死,尤其是你們倆,粉絲都能殺得腥風血雨,你們倆到時候也只能左右為難,詹蕓和尹新城就是這么分的手。”
李治百不說話了。
陸嚴河說:“你要給所有人接受和反應的時間。”
李治百:“萬一真的被拍到了呢?”
“萬一真的被拍到了,他們早就發了,還等你們干什么。”陸嚴河說,“蘇洋哥要提前給你做公關方案,不就是這樣來的。”
李治百:“蘇洋哥倒是提了一點,萬一我們的戀情曝光,被很多粉絲抵制的話,可能會影響到《失戀33天》的票房。”
陸嚴河都完全忘了這回事。
“呃——”陸嚴河心想,還真有可能。
“但是,你跟玉倩姐談戀愛這件事——”
“你說,有沒有可能等這部電影上映之后,大家看了電影,再知道我在跟她談戀愛的事情,可能就沒有那么抵觸了?”
李治百的話讓陸嚴河陷入深思。
“這件事我也不知道,你可能得問專業的公關人員。”陸嚴河說。
李治百卻仿佛自己想到了一個很好的主意,馬上就頗為興奮地要去找林蘇洋了。
掛了電話以后,陸嚴河馬上跟陳寅聯系了一下,問他《失戀33天》的進度。
陳寅說,后期都已經差不多做好了,在看檔期了。
陳寅說:“最好的其實是放到明年的五一或者暑期檔,這部電影雖然是個小體量的電影,但是喜劇成分很足,適合放一個大檔期。”
“如果是放在今年的跨年檔呢?來得及嗎?”陸嚴河問。
“啊?”陳寅說,“那——豈不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這,難度有點大啊,院線那邊還沒有溝通,而且,這部電影還要跟歐美那邊同步上映,很多的事情都沒有溝通。”
陸嚴河說:“現在確實遇到了一個不知道會不會曝光的事情,一旦曝光的話,很有可能會影響到《失戀33天》的票房,當然,有可能是好的影響,也有可能是壞的影響,這個說不定,只有發生了才知道。”
陳寅懵了,下意識地反應就是:“是李治百出事了還是江玉倩出事了?他們犯法了?”
“不不不,那沒有那么嚴重。”陸嚴河搖頭,“具體情況也不能說,但是就是能盡快上映就盡快吧。”
陳寅:“我,我去溝通一下。”
陸嚴河說好。
其實,如果不是《失戀33天》的主演是李治百和江玉倩,陸嚴河也不覺得這種事情能夠多有影響。
粉絲永遠決定不了一部作品的大盤。
但是,偏偏這是一部最后男女主角在一起的電影,又偏偏是江玉倩和李治百主演的電影,那這個關系就大了去了。
沒有人能夠繞開自己的主觀印象去客觀地看一部電影。
不可能的。
抱著他們兩個人已經是情侶的心態看這樣一部從“閨蜜”走向“情侶”的電影,是很難真正代入的。
又不是《愛在黎明破曉前》或者是《婚姻故事》,要是電影是這樣的主題,那男女主角是情侶或者夫妻,觀眾的代入感就會強很多。
當然,這只是當下想辦法避免影響。
要是真的最后《失戀33天》的票房被影響到了,陸嚴河也沒有辦法。
“只能夠國內先上映。”陳寅說,“國內趕跨年檔,上映的條件是成熟的,歐美那邊根本趕不上,重新翻譯不同語種字幕、配音,都沒有做,現在著急忙慌去弄,不行的,來不及。”
陸嚴河問:“如果是現在國內上映的話,違反之前跟綠谷他們的合約嗎?”
“這倒是不違反。”陳寅說,“國內上映的客觀條件都是允許的,就看我們要不要臨時定檔,現在距離12月31日只有不到20天的時間了,拷貝、宣傳、排片……我必須要說,在這種情況下去上映,肯定會出現很多的不足,對票房可能也會有影響,我不知道這個影響跟你之前說的影響,到底哪個大。”
“前者的影響雖然有,但是可控,對不對?應該不至于出現什么排片率只有10或者是宣傳覆蓋面連一線城市都覆蓋不到的情況?”
“這個是當然,你編劇的劇本,李治百和江玉倩主演,而且,成片質量很高,我看過,我相信院線經理應該也會有自己的判斷,這部電影是一部非常有賣座相的電影。”陳寅說,“當然,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去跨年檔,因為定檔時間太晚,已經有好幾部其他的電影拿到了保底的排片,本來可以拿25以上排片率的,說不定最后我們只能拿到15。人家的場次已經許諾給別人了,我們也不能要求他們退出來給我們,院線不會這么干事。”
“明白。”陸嚴河說,“那還是爭取年底上映吧,宣傳盡快啟動起來。”
陳寅說好。
陸嚴河又說:“這部電影的宣傳,之前跳起來團隊已經設計了一些營銷方案,我們臨時定檔,重點要轉移,要讓更多人知道這部電影要上映了,現在知道這部電影的人還很少很少。”
前期為了保密,都沒有怎么做宣傳。
陳寅問:“可以在《老友記》最新集里,放一張《失戀33天》的定檔海報嗎?”
“啊?”
“就掛在街邊,或者是做一個立牌,不需要加入任何的臺詞,只需要給一個鏡頭,清晰地展示出《失戀33天》定檔日期的鏡頭就行。”陳寅說,“《老友記》和《失戀33天》的觀眾群重合度非常高,這是我們做過市場前期調研的。”
陸嚴河說:“我去跟岳湖臺打電話。”
陳寅說好。
陸嚴河:“還有什么你覺得需要我去聯系的宣傳手段,你可以說。”
陳寅:“《失戀33天》的題材決定了主要票倉肯定是在一二線城市,但是現在的時間已經不夠跳起來團隊再去做那種社會話題式的營銷了,像《情書》《暮春》那種,可能都無法復制,我希望……讓李治百和江玉倩在玉明復刻電影里面的一段劇情。”
“啊?”陸嚴河一愣。
陳寅:“讓李治百去追坐著江玉倩的公交車,現場演繹那一段。”
“這聽起來有些尷尬啊。”陳寅說,“但是話題會足夠吸引眼球,尋常的宣傳方式,大家刷一刷手機就刷過去了。”
陸嚴河猶豫、沉默。
“你跟他們兩邊的團隊、以及宣傳團隊的人都溝通一下吧,這個我無法判斷,超綱了。”陸嚴河說。
陳寅說好。
當初,《失戀33天》是怎么火的?
陸嚴河已經不太記得這部電影的宣傳營銷方式了。
他只記得當時他身邊很多同學都在看,都在議論這部電影。
當天晚上,《失戀33天》的預告片就全網上線了。
沒有定檔日期,只有預告片。
這是之前做好的東西,所以才能這么快拿出來。
現階段,時間就是金錢,陳寅自然也不會浪費任何一天了。
各路明星廣而轉發之。
尤其是江玉倩和李治百兩個人。
預告片里,全是金句。
以“罵人”和“擠兌”產生的“喜劇”為主。
看上去雞飛狗跳、十分熱鬧。
但是,全然沒有一點兒關于王小賤和黃小仙后面竟然在一起的線索。
只有兩個人“冤家朋友”的內容。
預告片一出,兩家粉絲都驚呆了。
一個,是從來沒有見過、賤兮兮的都市精致男形象。
一個,也是清湯掛面、看著脾氣就不好惹、勁勁兒的都市白領形象。
都跟李治百和江玉倩往常的形象大相徑庭。
在預告片里,除了他們兩個人,所有其他明星客串的角色,一個不露,就是為了在觀眾們正式觀影的時候,有驚喜。
《失戀33天》的“想看”數據,蹭蹭往上漲。
預告片剪得很好。
兼具“懟人”與“喜劇”,正中當下年輕人的喜好。
第二天,上線主創特輯。
導演、編劇、兩個主演,四個人分別用一分鐘講述,自己為什么要做/接這樣一部電影。
這是傳統的宣傳方式。
簡而言之,要起到的效果,是輸出“主題價值”。
關于這部電影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主題。
這是吸引同類,也是驅逐異類。
嗯,電影就是這么回事,你覺得對你的胃口,你就來,你要覺得不對你的胃口,你也別花這個冤枉錢,回頭看完了來罵。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基本上都是圍繞這種模式在做傳統的宣傳。
實在是新的宣傳物料,無法這么快做出來。
什么都需要時間來溝通、制作、排期。
沒有人隨時虛位以待,等著你。
只能說,得虧是這部電影,很多地方都已經大開綠燈、大行方便之事了。
這個時候,凌云獎的頒獎典禮來了。
陸嚴河都沒有跟劇組請假。
沒拍出發圖,沒花很長時間搞造型,收工之后,匆匆忙忙地換了正裝上車,出發前往頒獎典禮的舉辦地,造型師在車上給他簡單弄下頭發,一點妝都沒弄。
緊趕慢趕,還是差點因為堵車遲到了。
舉辦方一直在詢問他這邊的情況,看是否還能趕上紅毯。
結果,一直等最后一個走上紅毯的嘉賓走完,陸嚴河才將將趕到。
他直接決定不走紅毯了。舉辦方卻還是很希望他能出現在紅毯上——
陸嚴河說:“這不太好。”
紅毯出場,前面的位置也就算了,最后一個出場,如果不是一早就溝通好了的話,很犯忌諱的。
但是,舉辦方說:“有很多媒體都還在等著你,想要拍照。”
陸嚴河聞言,嘆了口氣,沒有辦法,過去了,下了車,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走上了紅毯。
還真是……現場感覺所有媒體都沒有離開,都還在等著他。
他一出現,就是此起彼伏的喊聲,以及連成一片的閃光燈。
陸嚴河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拍照,揮了揮手,很快,隨后,他就直接擺了擺手,跟媒體們鞠了下躬,說了一聲“抱歉,遲到了”。
現場眾人看著他忽然又掉了個頭,往紅毯入口處走去。
現場主持人忙喊他:“陸老師,陸老師,走這邊!”
陸嚴河回頭擺擺手,說:“不走你那邊了,我只是來拍個照,我遲到已經夠不好意思了,別讓我又莫名其妙壓軸了。”
他轉身就跑了。
現場的媒體都驚呆了。
啥情況?
網上頓時炸開了鍋。
這年頭,大家經常看到搶壓軸的,卻幾乎沒有見過逃壓軸的。
陸嚴河逃跑的視頻,給人做成了動圖,上面配文“快跑”兩個字,一時火得不行。
其實,別說了媒體和吃瓜群眾了,連舉辦方都沒有想到,陸嚴河會干出此舉。
他又直接從另一邊的VIP通道進去了。
頒獎典禮還沒有開始,就爆了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熱搜。
甚至有很多人覺得,陸嚴河有點裝,他這個咖位,壓軸也壓得,何必裝得如此“高風亮節”?
隨即,一個叫“汪彪”的實名制賬號就回復:因為不這樣做,就真的“搶”了別人的壓軸,這不是裝,這是減少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這是汪彪發的。
汪彪的個人簡介是“一個小助理”。
但是,看他的個人主頁,幾乎全部都是關于陸嚴河的內容,基本上也就知道他是誰的助理了。
實際上,這個賬號都已經開通好幾年了。
陸嚴河還沒有現在這么火、沒有現在能掙錢的時候,汪彪這個賬號就開了。
當時他會幫陸嚴河拍一些Vlog和一些工作花絮什么的,包括一些活動的出發圖,那個時候,陸嚴河賺得不多,都是汪彪身兼數職做的。
后來,陸嚴河有了專門的工作室運營號,相關的內容都由那個號去發布了。
這個號,基本上只是汪彪根據情況,發一兩張陸嚴河平時的照片,或者是在那種不太需要官方正式回應的時候,以他之口說明一些事情。
比如現在。
汪彪其實也不明白,為什么在這種時候,有些人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陸嚴河在裝“高風亮節”。
陸嚴河,需要裝?
陸嚴河,有必要在這種時候裝?
但很快,陸嚴河又有另一個負面詞條上了熱搜。
#陸嚴河凌云獎遲到#
只是,對于這個詞條的回復,汪彪就有點拿不準了,他去問陳梓妍:梓妍姐,關于這個,我需要在我的微博上回應一下嗎?
陳梓妍說:暫時不用,這件事由官方來解釋緣由比較好,我們說總有解釋和找借口之嫌。
汪彪:那我去跟舉辦方溝通一下?
陳梓妍:也先不用,人家現在忙著頒獎禮,估計也沒空管這些事情,等頒獎典禮結束吧,他們注意到之后,可能會主動解釋情況,如果他們沒有解釋,這個話題影響又比較大的話,我們再去跟他們溝通也好,不用出現一個話題就回應一個話題,沒必要。
汪彪:好的。
陳梓妍:你剛才那個回應得不錯,點個贊。
汪彪:驕傲的小臉揚起來
陳梓妍:李治百和江玉倩今天要一起登臺頒獎,為《失戀33天》的上映做宣傳,林蘇洋在現場嗎?
汪彪:我還沒有進去,我進去之后找一找再跟你說。
陳梓妍:不用,沒事,我直接給他發個消息問問。
汪彪:好。
陳梓妍給林蘇洋發消息:你在現場嗎?
林蘇洋:在,姐,有何指示?
陳梓妍:今天有一個之前就認識的狗仔、后來成了朋友,他聯系我,提醒我,最近有人盯上李治百了,手里甚至攥著一些料,有可能會影響到《失戀33天》的上映。
林蘇洋:呃……前兩天李治百被狗仔跟拍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陳梓妍:知道,嚴河跟陳寅說了《失戀33天》要盡快上映的事情,雖然沒說具體原因,但我估計就是一回事,他不告訴我,你能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
林蘇洋:這事……我還真不好說,我答應了幫他們保密了。
陳梓妍:他們?那你總能告訴我是什么方向的事情吧?這幾個小孩,現在雖然確實成熟了不少,可也不夠老練,萬一被下套了呢?
林蘇洋:那倒也不至于,不是什么原則性的事情,你放心,沒犯法,沒涉及原則性的問題,本身性質也不惡劣,甚至可以說不負面。
陳梓妍:哦,那我知道了,行了,我不問你了,確實是隱私。
林蘇洋:……
他現在真想抽自己兩耳刮子。
陳梓妍是誰?
全中國最牛的經紀人之一,對演藝圈的事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他在她面前說這么多干什么?一下就被她猜中了。
陳梓妍說:我已經讓我那個狗仔朋友去做中間人,看能不能買下來了,如果能夠買下來,萬事大吉,破財消災。
林蘇洋:那太好了,就是這么久了,也沒有人聯系我,我就擔心,人家不是沖著錢來的。
陳梓妍:你想什么呢,做狗仔這一行的,誰不是沖著錢來的?他們沒有來找你,只能因為給他們付錢的是別人。
林蘇洋:那也讓人頭大啊,沒轍兒。
陳梓妍:我也打不了包票,只能讓他先去試試,如果真能買,你愿意花多少錢?
林蘇洋:只要不是獅子大開口,多少錢都買。
陳梓妍:行。
林蘇洋:姐,你神通廣大,要是真的能夠把這件事給掐掉,就麻煩幫忙使一使力氣,現階段這事確實不適合被曝出去。
陳梓妍:知道了,李治百雖然不是我的藝人,但挺招人喜歡,跟嚴河又是這樣鐵的關系,利益早綁一塊了,幫你就是幫我自己,你自己也上點兒心,好不容易有了李治百這么一個金疙瘩,別像周平安干出那昏頭昏腦的事情。
林蘇洋:明白,我現在都已經跟著李治百到他家這邊的公司來了,就專心做他一個人的經紀人。
陳梓妍:我的意思是,你別光圍著他家那一畝三分地打轉,他家那一畝三分地的東西,沒有你,也是他的,你要有你的價值,別總看著自己碗里的。
林蘇洋:受教,受教。
陳梓妍:同樣,李治百現在這么大的商業價值,你就光做他一個人,是不是浪費?以前帶過的、覺得不錯的藝人,愿意跟著你走的,你為什么不帶走?經紀人手里牌夠多,才能打組合拳,你就做他一個人,怎么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狗仔圈里都有了的消息,竟然傳到我耳里來了,你都沒信。
林蘇洋猛地一驚。
直到陳梓妍說了這句話,林蘇洋才忽然真的被警醒了一下。
離開了星娛(啄木人),他的消息網真的閉塞了太多。
昨天請假,今天補上了,大章更新。
好奇一件事,有因為看直播知道這本書,然后進坑的讀者朋友嗎?
想知道直播到底有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