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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是永無止盡的。
藝術的盡頭就是永遠沒有盡頭,藝術的完美就是永遠不可能完美。
這是陸嚴河跟安娜·懷特這幾天不斷聊電影聊下來的感受。
在這之前,陸嚴河幾乎從來沒有這樣密集地跟一個人聊電影過。
之前他聊得最多的就是陳思琦。
但那純粹就是“聊”,而跟安娜·懷特不僅僅是“聊”,他很多時候,需要絞盡腦汁、集中精神,去找到合適的語言來表達和論證。
說實話,這很累,但是也很盡興。
開幕式之后的這一個星期,陸嚴河公開走了三個電影劇組首映的紅毯——
安娜·懷特還問呢,為什么他不那么有“表現力”了。
陸嚴河說,這是人家電影劇組的首映,他只是電影節官方或者是電影劇組邀請過來露個面、幫電影賺個吆喝的,就沒有必要那么高調了。
事實上,這一個星期,陸嚴河除了看電影,就是看電影,然后有的時候接受一下電影雜志的專訪,有的時候參加一下別人舉辦的派對和聚餐。
安娜·懷特本來的行程也應該是非常忙碌的。
但是她把自己作為一個電影雜志編輯在這個電影節應該承擔的工作,全部都放下來,所有的時間都放到了陸嚴河的身上。
陸嚴河也挺沒想到的。
而陸嚴河也什么都沒有說,哪怕是跟一些朋友的私人聚餐,他也都帶著安娜·懷特一起了。
他不介意讓安娜·懷特聽到任何跟朋友的對話這件事,讓安娜·懷特也很驚訝,她甚至在私底下問了一句。
“陸,你是不是那種很有表演人格的性格?一點兒都不需要私人空間?”
陸嚴河:“……”
陸嚴河說:“我只是行得正、坐得直,沒有什么需要刻意隱瞞的事情。”
李治百和江玉倩主演的《黃煙》舉行首映的時間是在開幕式后第七天。
雖然不是主競賽單元的入圍影片,但因為兩個主演在國際上都有知名度,來現場的媒體也有很多。
加上很多的中國電影人也會出席、走紅毯,現場的星光還是挺亮眼的。
然而,電影本身的評價卻并不算很高。
安娜說《潯陽江上》有復制和摹仿的痕跡,事實上,《黃煙》才是真正充滿了對大師的復制和模仿痕跡。
整部電影的運鏡、色彩以及風格,看上去都非常受劉畢戈的《暮春》的影響。
但是,劉畢戈是把那種青春的殘酷和疼痛拍得詩意又寫實,宋海沒有那樣的功力,《黃煙》好幾個地方不僅銜接突兀,連演員的表演都沒有抓到最好的那一部分,甚至在搖晃的鏡頭下,刻意去凸顯出一種矯揉造作的迷離。
陸嚴河都一下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安娜更是沉默了許久,罕見地在看完電影以后,很久沒有發表評論。
然而,電影節的慣例就是甭管電影怎么樣,現場一定會有鼓掌。
陸嚴河當然也站起來給他們鼓掌了。
可是,該怎么說呢,陸嚴河自己看了李治百和江玉倩那么多戲,電視劇和電影都有,尤其是李治百,甭管什么戲,都能讓人看到他在演戲上的天賦和靈氣,那股勁勁兒的松弛感,唯他獨有。
但在這部電影里,陸嚴河甚至覺得,兩個人演戲的那股張力,全部都沒有了。
他們變成了一個普通的、演戲還不錯的演員,卻無法打動觀眾。這不是他們演戲的問題,而是電影本身的風格和氣質,無限地壓住了他們這方面的感染力。
導演不行。
其實,李治百跟劉曼波在經歷了《十九年犯罪實錄》的失敗以后,繼續合作《草上飛》,陸嚴河還是挺支持的。
因為《十九年犯罪實錄》雖然有問題,但優點也同樣明顯,而且,缺點是完全可以通過重新剪輯的方式來消弭的。
陸嚴河能夠從《十九年犯罪實錄》這部電影里看到劉曼波作為一個導演的才華和優點。
但是,《黃煙》這部電影,陸嚴河看不到。
陸嚴河覺得很可惜。
電影平庸就算了,還讓演員們都顯得如此平庸。
然而,吊詭的是,《黃煙》的導演宋海對此似乎沒有概念。
現場的掌聲讓他認為,自己拍了一部很不錯的電影。
首映式之后,陸嚴河正在跟李治百聊這部電影,宋海忽然過來,笑容熱情洋溢,問:“嚴河,你覺得《黃煙》怎么樣?你喜歡這部電影嗎?”
看著宋海臉上喜不勝收的笑容,陸嚴河意識到,對方并沒有意識到這部電影拍得很一般。
“很獨特的觀影體驗。”陸嚴河只能這么回答。
宋海:“我后面還在籌備一部電影,想要邀請你主演,你感興趣嗎?”
這件事李治百都已經跟他說過了。
然而,看完《黃煙》這部電影以后,陸嚴河對跟宋海合作這件事已經沒有什么熱情了。
陸嚴河只能說:“可以啊,先看看劇本。”
宋海:“那我回頭馬上把劇本發給你。”
“好。”陸嚴河點頭。
宋海又轉身去跟別人說話了。
李治百白了陸嚴河一眼,說:“你這個人不誠實。”
“我只是比較講社交禮儀,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陸嚴河問,“你心情還好嗎?”
“還行吧。”李治百說,“但成片真的讓我大失所望,我跟在片場拍攝的時候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我以為的這部電影,跟它成片根本不一樣。”
陸嚴河聳聳肩膀。
“剛才倩倩都跟我小聲說抱歉了,說早知道這個電影是這個樣子,就不推薦我演了。”
“什么玩意兒?倩倩?”陸嚴河一個激靈,臉上表情匪夷所思,“好惡心。”
李治百:“我對我女朋友的愛稱,關你屁事。”
陸嚴河:“……受不了。”
李治百:“你愛受得了受不了,唉,這部電影估計要惡評如潮了。”
“挺住。”
隨后不久,隨著第一波媒體評論出來,《黃煙》影評的平庸和糟糕公之于眾,讓這部其實還挺受關注的電影,處境就一下微妙了起來。
好在電影在很多國家的發行權都賣出去了,也不存在虧損。
就是那些發行方不一定能賺到錢了。
在電影節,總有那么幾部電影,因為首映之后,因為口碑不佳,導致甚至發行都不發行了,直接爛在自己手里。
誰都沒有想到,《黃煙》會是這樣一部電影。
陸嚴河碰到之前買下《黃煙》這部電影的國內發行方——也是陸嚴河的老熟人,“小眼睛”的藍天齊,后者就一臉愁容。
“我們買《黃煙》的國內發行權就花了五百萬。”藍天齊一副吃了屎般的難看表情,說:“現在直接砸手里了,就現在這樣,國內票房估計一千萬都達不到了。”
陸嚴河心想,那也不至于。
李治百和江玉倩兩個人主演,光是他們兩個人的粉絲買單都不止這點票房。
雖然說演員扛票房的能力沒有那么夸張,但是,也沒有那么“沒用”。
然而,500萬人民幣拿下《黃煙》在國內的發行權,看來不是買斷,而是分成的模式。這樣一來,“藍眼睛”想要實現盈利,難度確實也比較大就是了。
陸嚴河問:“藍總,你在簽合同之前,沒有看一下這部電影嗎?”
“當時搶的公司有幾家,主動權根本不在我們手上,為了把發行權搶到手,哪還管這么多。”藍天齊說。
陸嚴河說:“就算影片質量不錯,這是個文藝片,文藝片在國內的票房上限就那么高,你們也不至于哄抬物價吧?”
“你還真的低估了李治百在國內電影市場的號召力了,各家電影公司都認他。”藍天齊說,“但凡這部電影現在的口碑不是這么差,國內都有公司花一倍以上的價錢來接盤國內發行。”
“……”陸嚴河心想,你們這樣,賠錢也是活該。
“沒事,你們不是已經被實謹收購了嗎?你們不差這點錢。”陸嚴河說。
藍天齊:“唉,說是這么說,我就擔心這部電影,不僅賠,還壞了招牌。”
“那就干脆別發行了,砸手里吧。”陸嚴河調侃。
藍天齊:“……”
陸嚴河問:“那這一次你們除了這部電影,還拿了哪幾部電影?”
“拿了兩部主競賽單元在國內的發行權。”藍天齊說,“國內電影院線市場不景氣,國外的人也知道,還好,這兩部電影發行權拿的價格都不高,我們其實也只是想買了來擴充我們的片庫。”
“嘖,比卡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入圍影片,在你們手里也就只是擴充片庫。”陸嚴河比大拇指,“財大氣粗。”
藍天齊:“你就別笑話我們了,你一次次地以小博大,搞得別人都覺得電影可以以小博大,總是拿靈河來批評我們,日子多難過,你知道嗎?”
陸嚴河:“那是因為我們不像你們,片子都不看,就哄抬物價,搶一部片子的發行,我們不干這種事。”
藍天齊:“要是我們能夠穩定地產出好片子,不需要從外面買片子,我們也不想哄抬物價。”
“說呢,那你們就自己產啊。”陸嚴河說,“你們又不是沒有制作部門,之前各種項目消息滿天飛。”
藍天齊:“唉,一言難盡。”
陸嚴河:“那就難盡吧。”
他也懶得跟藍天齊廢話。
聽來聽去,真的就是活該。
藍天齊忽然想起什么,問:“嚴河,你在好萊塢那幾部電影,是不是在國內的發行都還沒有敲定?”
“跟我無關,那些電影的制作公司不是靈河,他們要把發行權賣給誰,我也說了不算。”陸嚴河直接劃清楚界限。
藍天齊露出失望之色。
陸嚴河視若無睹。
《黃煙》首映的第二天,李治百和江玉倩兩個人就離開了比卡洛。
他們的其他工作在前面這幾天已經完成,就等著《黃煙》的首映。
如果這部電影的反響不錯的話,他們可能會留在比卡洛多待兩天,接受一些媒體的采訪,幫電影進一步做宣傳,但是現在這部電影不僅是評價一般,甚至連他們兩個人的表演都受到了一些質疑,他們怎么可能還繼續留在這里。
作為一線明星,他們的團隊都第一時間選擇了在公眾層面盡可能地減少跟《黃煙》這部電影的聯系。
這其實也挺無奈的。
兩個演員拍了這么久的一部電影,因為電影本身不夠好,在它還沒有完全跟觀眾見面的時候,就開始想辦法撇清關系。
當然,這是出于功利的考量,但為了保護自己,只能這么做。
陸嚴河相信,現在這個時候,兩個演員和他們的團隊都巴不得這部電影永遠不上映了。
永遠不上映,對于大眾來說,就永遠看不到這部糟糕的電影。
比卡洛電影節進入第二個星期以后,陸嚴河的公開工作就基本結束了,只剩下后天的對談和最后一天頒獎嘉賓的工作。
尤其是大部分的中國電影人隨著幾部電影的宣傳和活動行程結束,都離開了比卡洛,陸嚴河私人聚餐也少了。
陸嚴河專門在第二周的周一,請安娜·懷特和她的家人一起出去吃飯。
塔克這些天,偶爾會跟他們一起吃晚飯,大部分時間都去學校上課。
雖然已經拿到了哈佛的錄取通知書,但高中還沒有畢業的他,學校里還是有一些課程。
不過實際上有一些高中生這個時候就直接開始不去學校上課了。
十二月的比卡洛仍然陽光燦爛,氣候舒適。
這里是被老天偏愛的一座城市。
一塊兒吃晚飯的時候,塔克就非常認真地問了陸嚴河一個問題。
“我最近在網絡上搜索了你的資料,我才知道,你在做演員之前,還是一個偶像歌手?”塔克問,“你為什么會在考上大學之后,去做演員?我看到你其實還寫了很多歌,我還聽了,你寫的歌也很好聽。”
陸嚴河說:“各種各樣的原因,歸根結底就是我在演戲這方面好像更有創作熱情一點。”
塔克:“但你在第一次演電視劇之前,從來沒有演過戲?”
“沒有。”
“那你第一次演戲就很好嗎?我看你的資料上說,你第一次演戲,就拿了中國一個非常權威的獎項。”
陸嚴河笑了起來,“這同樣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一是我當時演的那個電視劇,是中國最好的電視劇導演的作品,作品本身好,也很火,二是我演了一個跟我本身很貼近的角色,我幾乎是本色出演,恰好無論是導演,還是我當時的對手演員江玉倩,都給了我很好的刺激,讓我憑借本能和直覺演戲,就有一個好的呈現,三是我那個角色在劇中最后死了,然后,一個悲劇性的角色,讓很多觀眾都意難平,反響很熱烈,四是當時那個獎也在改革,要更加鼓勵和支持年輕演員,種種因素之下,我才能拿到那個獎。”
塔克露出詫異之色。
“聽起來怎么這么多影響因素?”他問,“拿獎不是誰演得最好誰拿獎嗎?”
“以前我也是這么認為的,但后來發現不是那么回事。”陸嚴河搖頭,“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有名的影視劇類的獎項,都不是誰演得最好誰拿獎,你先得被看見,然后真的演得好,最后你運氣還不錯,在一眾競爭者中,你有獲獎的理由,然后,你才能有可能拿獎。”
塔克皺眉:“這聽上去,似乎不是很純粹。”
“沒錯,它不是很純粹。”陸嚴河坦率地點頭,承認。
“這不會有問題嗎?這難道不會讓真正有實力的人最后得不到認可嗎?”
陸嚴河搖頭:“我也沒法兒回答這個問題,但現狀就是這樣,所有獎項,都是這樣,其實任何一個獎項都是有它傾向性的標準的。”
塔克露出失望之色:“這聽起來也太沒有意思了。”
陸嚴河看向安娜,問:“安娜,你覺得呢?”
安娜聳聳肩膀,說:“我向來只是把獎項的結果作為一種參考,事實上,往往一個電影節,或者是一個所謂的獎項,最后的結果和我傾向的選擇都不一致。”
陸嚴河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塔克:“那還評什么獎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陸嚴河笑著搖頭。
“你得了很多獎。”
“是。”
塔克臉上的表情更詫異了,“那你不維護這些獎項嗎?”
“其實,跟其他領域的獎項相比,影視行業的獎項是最不需要維護的,維護也沒有用,觀眾心中自有一桿秤,獎項的結果,觀眾認,行業認,那你這個獎就得值了,要是觀眾不認,行業不認,那也無異于飲鴆止渴。影視行業是一個面向大眾的行業,無論哪個權威說了都不算,時間會證明。”陸嚴河說。
塔克陷入若有所思的狀態。
安娜說:“正好你提到這個話題了,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一下,據我所知,之前其實有好幾個電影節都邀請你擔任主競賽單元的評委了,只要你接受的話,以你現在的年齡,其實你就能破紀錄,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評委,這對你來說應該也是一個很有價值的成就,你為什么拒絕了?”
“我?時間不合適,總是在拍戲,或者是有其他的工作沖突。”陸嚴河說,“還有就是,之前找我的時候,我自己不覺得我有能力承擔起評委的職責。”
安娜:“但從這些天我跟你的交流來看,你并不是一個沒有自己想法的人。”
“就是因為有,所以不敢輕易用我的想法來左右一個結果。”陸嚴河說,“這不是我自己投資拍電影,電影好壞,我自己承擔,一個頂級的電影節,我做評委,如果我有喜歡的電影,我一定據理力爭,而且我不會在乎大局,也不會在乎誰更應該得獎,我喜歡的,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去幫它爭獎,但我又很清楚,其實我當時還沒有那么成熟,別說當時了,我現在都不覺得我的審美有多成熟。”
“審美這種東西就沒有成不成熟的概念。”
“嗯,我現在知道了。”陸嚴河點頭,“如果現在讓我去的話,時間允許的話,我一定會去的。”
“嗯?為什么這下又一定了?”
“有機會去為自己喜歡的電影爭取一些榮譽的時候,為什么不呢?”陸嚴河說,“以前我總覺得人要識趣,不能用自己的喜好來衡量全世界所有的東西,現在覺得,我自己都不尊重、支持我的喜好,又憑什么讓別人來尊重和支持呢?”
安娜·懷特:“你現在確實比較強硬。”
“在表達我的喜好和審美上嗎?”
“是的。”安娜·懷特點頭,“一般不到一定的年紀,其實很少會像你這樣斬釘截鐵地說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現在在評論一個東西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吹什么風,都開始說一些面面俱到、褒貶皆有的話,好像這樣才能凸顯自己的立體、全面和多角度的思維。”
“哈哈。”刻薄的人又上線了。
陸嚴河:“我也不喜歡。”
正說著呢,忽然,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嗡嗡震動了起來。
是陳梓妍打了電話過來。
“我先去接個電話,你們先吃。”陸嚴河說。
安娜等人點點頭。
他起身的時候,安娜他們幾個人的手機都忽然不約而同地響起進消息的提示音,此起彼伏的。
陸嚴河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看著他們紛紛拿起自己的手機,他自己走到一旁,接通電話。
“梓妍姐。”
“嚴河,荷西電影節宣布了,將從明年開始,在世界各地流動舉辦,從下一屆開始接受各座城市的報名。”陳梓妍說,“下一屆將在玉明舉辦。”
終于!
聽到這個好消息,陸嚴河露出了興奮和喜悅之色。
“太好了!”
“剛才除了電影協會的人,廣電的領導也聯系了我,對你表示感謝。”陳梓妍說,“等你回來以后,他們想要見你一面。”
“哈哈。”
“另外,鄔楊也希望你能夠擔任下一屆荷西電影節選片委員會的主席。”陳梓妍說,“就是他之前跟你說的那個。”
“真的這么搞?”
“是的。”陳梓妍點頭,“這也是荷西電影節從下一屆開始的改革,以后他們每一屆都會由選片委員會來決定主競賽單元的入圍影片。”
陸嚴河說:“這——”
他說:“行吧,如果他真的希望——而不是客氣一下的話,我愿意做這個工作,我們把檔期空出來,荷西電影節第一次在中國舉辦,需要我的地方,我必須得在啊。”
“嗯。”陳梓妍說,“這是必須的,那我就去跟鄔楊溝通了,除了你之外,我估計其他的成員都會是外國人了,不可能讓電影節在中國舉辦,選片委員會的主席是你,再來一個成員也是中國人,到時候你估計也還是有硬仗要打。”
“沒事。”陸嚴河說,“已經做過一次評委會的主席了,也有點譜了,不緊張了。”
陳梓妍:“嗯,行。”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陸嚴河又感慨了一句,“真的太棒了,消息宣布了嗎?”
“還沒有正式公布,但是我估計消息已經在很多人那里流傳開了。”陳梓妍說,“噢,靠,美國《綜藝》雜志剛才發布了獨家爆料,這個消息已經被捅出去了,已經有媒體人發表了評論,說突然搞這么一個選片委員會,還邀請了你做主席,說中國資本開始侵蝕藝術電影節了,我們得趕緊公關了,這輿論風向不對啊。”
陸嚴河:“先讓子彈飛一會兒,問問鄔楊吧,他們肯定對于各種情況都做了預案。”
“嗯。”陳梓妍應聲。
“那我先掛了,我正在跟安娜一家吃飯。”陸嚴河忽然想起自己接電話的時候,他們一家手機齊刷刷的提示音,意識到,他們可能都看到這個消息了。
陸嚴河說:“我掛了啊。”
“嗯,拜拜。”陳梓妍說,“這幾天要是碰到媒體記者問你這件事,你千萬先別回應啊,咱們不能主動開口,得讓鄔楊來公布這個消息。”
“行,明白。”陸嚴河說完,掛了電話。
他回到餐桌。
安娜等人都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這是真的嗎?”安娜揚了揚手中的手機。
陸嚴河說:“剛才是我經紀人給我打電話,也是在跟我說這件事,但我現在無法回答你,因為一切都還沒有確定,我也在等最終確定的消息。”
安娜深吸一口氣。
“荷西電影節如果不在荷西舉辦,還叫什么荷西電影節?”塔克直接問。
陸嚴河說:“我知道荷西電影節一直在尋找新的贊助方,當地政府不肯給他們繼續撥款了,如果他們不找新的贊助方的話,就得面臨取消了。”
安娜難以置信地問:“到這么嚴重的地步了嗎?”
“嗯。”陸嚴河說,“荷西電影節為了保證電影節的獨立性,一直控制著贊助方,不讓電影節受到太多外來因素的影響,結果當地政府一停止贊助,他們就很難做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