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把寧兮接回去，一個只會做農活，浣洗衣物的小村婦，如何能與養在主母膝下，被精心教養的大家閨秀相論？”
梧桐樹靈緩聲說著，用最平淡的語氣講述著寧兮即將面臨的殘酷一生，
“為了不影響家族利益，他們不會把這件事情擺到明面上來的，小妾的女兒，依舊會是府中的嫡女。”
“那家主母能斗倒小妾，并且雷厲風行的把她送出來，手腕便可見一斑。”
“你說，那小妾的女兒又會被她教養成什么樣子？”
“我去京城看過，那孩子頗有城府，生的也是貌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已然有了才女的名頭。”
兩個人的人生，已經徹底換了，換不回去了。
“若寧夕回到府中，高門貴戶的主母看到她的樣子是會心疼多一些，還是生氣多一些？”
“她敢面對這個因一時之差，闊別十幾年，被自己親手送走的孩子嗎？”
人性，本就是復雜的。
主母的女兒，被玉娘已經徹底養廢了。
她現在的樣子，毫無心機的笨拙，自然是主母最厭惡的樣子。
“一個孩子在膝下養育十幾年，而另一個卻是在仇人的膝下，所有的特征都是主母最討厭的樣子。”
“你說，在憤怒過后，為了利益最大化，主母又會選擇哪一個？”
在凡間，十幾歲的孩子，已經年紀不小了。
“這小丫頭養在鄉下，自會走路，稍稍懂事以來，小妾便不在管她，她不是在家里被小妾責罵，便是在外面被其他孩子欺辱。”
“常年的打壓，讓她自卑，怯弱，根本無法融入京中的生活。”
“她的一生，已經注定。”
蘇長洛皺著眉頭，不知在想著什么。
而樹靈卻是對著他再一次警告，
“盡快離開這兒，凡間的因果，你不該插手。”
命數既定，沒有人可以更改。
而擅動旁人因果者，必遭反噬。
更何況，他修的還是因果道。
蘇長洛沒說話，但也沒離開。
他覺得這樹靈說的都是狗屁，他若要插手，怎么就懂了別人的因果了？
照他這么說，自己師尊撿了那么多孩子回玄元宗，便是不知道改了多少人的命了！
那他該遭天譴嗎？
若是他師尊這樣的人都要遭天譴，那賊老天就不配為天，就是個糊涂鬼！
那他遲早要把這天誅了！
同理，如果他在凡境救人，賊老天要天譴他，他就讓師尊師姐師兄，一起把天掀了！
沒多會兒的功夫，寧兮現在的母親從外面回來了。
她穿著一身很漂亮的裙子，發間插著珠釵，能看得出年輕時候是個很漂亮的女子。
她的精致，與這村莊里的所有人，都有些格格不入。
只是此刻，她手里拿著酒瓶，醉醺醺的。
看到她回來，寧兮把飯菜擺好，迎了上去，囁喏著開口叫人，
“娘親。”
女人掃了她一眼，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厭煩，可又是在看到那桌菜和晾了一院子的衣服的時候，眼底閃過一些異樣的情緒。
她就那么定定的盯著那桌子菜，不知道在想這些什么，眼底閃過一抹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