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神通之境需要迎接如此大的痛楚和兇險嗎?”
神色如常的任安然讓任一生穩定,但神色痛楚掙扎的任安然讓任一生心中沒任何底氣,恨不得念八百遍《墳經》護佑任安然。
羅太宗的寢宮中,沒有人再保持吸納靈氣的修行。
所有人都摘去了信物,又盡可能遠離了秦蒙秘石中心,盡可能維持身體穩定觀看任安然的情況。
三十六枚火晶石綻放出點點紅色的光華,同樣融入了這片寢宮的靈氣中。
火晶石的數量從一枚到三枚,又從三枚到六枚、十二枚、二十四枚、三十六枚,火晶石數量不斷大幅度上漲,這也意味著任安然久久不能成功所面對的高風險。
從最初冒險的躍躍欲試,再到臉色凝重的謹慎,而后到預想所不及時臉色發白,最終陷入孤注一擲的向前。
任一生精通心理學,他如何看不懂任安然。
正是因為看得懂,任一生很清楚任安然的狀態,甚至于他們這幫人都是玩心理的,彼此都通曉這其中的道理。
寢宮中有些靜默,只剩下張學舟捏碎火晶石外殼,又按序擺放在任安然身體周邊。
三十六枚火晶石完成擺放,任一生不免低聲詢問著步步退出的張學舟。
“難的不是神通境界,難的是踏出屬于自己的路!”
張學舟面色保持著沉穩。
他入神通境的危險較之任安然更為兇險。
當下的任安然尚只是身體竅穴充斥著火屬性的靈氣,導致竅穴擴張超乎尋常,身體毛細血管破裂鮮血成片,而張學舟當時是真的差點死掉,完全是靠著一道道術綜合才得以幸存。
如果任安然沒有追求,只是做一個普通的神通境修士,任安然踏入神通境易如反掌。
但任安然不想走斷頭路,不想神通境后像張學舟一樣陷入囹圄。
張學舟是先行者探查了死路,任安然顯然不會去重復。
“您當年踏入精神強化第七章也很兇險”張學舟低語道。
“難道就沒有保險的方法,每個人都要如此重復?”任一生不甘道。
“只有我們走過去了,后面的人才不需要如此重復!”
張學舟的回復讓任一生很清楚,張學舟當下是真拿不出什么方案來,也沒可能去指導任安然。
或許張學舟就繼承了弘苦這么多,又或許張學舟擁有只有這么多,亦或那個火流星生物定下的規律難于打破。
張學舟修行極快,幾乎一年一個境界,但張學舟在神通境上已經磨磨蹭蹭數年。
如同自身當初被困在第六序列始終不得解,任一生熬了有近二十年。
只有打破禁錮,或許才有可能迎來新生。
而張學舟的希望顯然是放在任安然身上,甚至于他們這些修行境界術的人同樣如此。
從序列鎖綁定基因序列和境界術的那一刻開始,這其中的選擇就已經由不得他們,也只有踏出一條全新的修煉之路才可能向上。
這條路并不會簡簡單單由一個人定義,有人引領,也有人輔助,又有人參考對照衍生理論,甚至不乏憑空堆積理論,這其中的種種都需要人配合。
任一生來回踏步,心中多了幾分意亂,又只能來來回回等待。
“如果您實在熬不住,您可以嘗試借助靈氣沖擊境界,突破境界帶來的氣機特殊,或許有可能裨益安然!”
見到任一生心中雜亂難于安定,張學舟也只能找一個讓任一生安靜的方法。
“我長久不修行境界術很生澀,被秦蒙秘石氣息刺激也入不得下一境界!”
任一生略有幾分無力的尷尬。
境界術的前三境可以依靠丹藥堆積向上,到了第四境就并非外物推動所及,哪怕浸泡在靈氣中也是如此。
任一生當年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嘔吐服藥才到了真靈境,而后就長期滯留在這個境界。
這些年他沒怎么修行境界術,這一時半會哪能沖擊造識境。
“我來吧”駱不讓舉手道:“我境界低,若不需要細細琢磨走脈境,我硬沖擊貫血境的概率很高!”
“境界太低影響不足,還是我來試試踏入化體境!”
王郝然低語,示意自己是除張學舟、任安然以外修為境界最高的人,他這些年在基因序列上花的心思極少,幾乎都撲在了境界術上,就想著跟張學舟走一條路。
但哪怕心中再三下定決心靠著境界術一路走到底,王郝然也沒想到兜兜轉轉之間踏回了原地。
序列鎖的橫空出世,讓境界術成了推動序列鎖的引子。
自身境界術越高,序列鎖的極限也越高。
相較于速成序列鎖的那些人,他們自身所凝聚的序列鎖無疑是匹配到了最大程度,而高境界的水準也讓他們并不需要擔心序列鎖層次落后。
王郝然無疑是眾人中受益最大的人,他甚至于離化體境只有一步之遙,再之后便是張學舟所在的神通境。
他此時一步踏出,手中藍色法力光華浮現,法力幾乎如同天空藍。
法力的精純無疑展現了境界術的高低,王郝然甚至還取了一瓶鍛靈丹液。
他皺著眉頭一口吞下,而后伸手重新抓入聚靈陣信物。
信物剛剛入手的剎那,寢宮中的靈氣已經主動牽引而來,不再是秦蒙秘石逸散的那些靈氣余波。
王郝然靜靜站在了原地,身上法力光華不斷沖刷,顯然在一遍又一遍運轉陰陽大悲九天咒。
“秦蒙秘石泄漏的靈氣很多,不要怕搶了安然的靈氣,大家都可以試試沖擊境界!”
任一生沖擊境界沒什么用,王郝然的作用也有限。
見到眾多人氣息凝重,張學舟也只能借打發眾人,提及境界突破會帶來一些良性影響。
這讓一眾想出力又沒法出力的眾人一時臉色變化了不少,不時有人調整氣息,又伸手重新抓握了玉石信物。
相較于此前沾染任安然踏入神通境氣息來牽引,眾人當下顯然是盡可能向前,尋求助力任安然。
“原本純粹的靈氣中混入了火晶石的氣息,對竅穴刺激會較大一些,各位稍微注意一些!”
等到張學舟再三叮囑,諸多人點頭又不語,只能不斷調整靈氣過于充盈后顯得刺痛的軀體。
有一定幾率就冒險試一試,沒有機會則是嘗試尋覓機會,如果實在不成,眾人也只能熄了心思。
境界術不是想進步就能立刻提升,哪怕第八序列的任一生都顯無奈。
眾人之中也就王郝然最為堅持,其次則是習慣性‘啾’的秦文瀚,而后則是難于清楚底細的宋步爾,如李應博、朱良平等人都欠缺底氣。
一時間眾人沉默,而處于秦蒙秘石的旁的任安然再次睜開眼睛朝著張學舟比劃了一下。
相較于此前呼喊‘加’,任安然此時連說話都顯無力,幾乎將所有心神都投入了其中。
“七十二枚火晶石是個定數,如果成不了,你需要盡可能爭取退出沖擊神通境的狀態!”
張學舟伸手示意火晶石。
以陰陽家的理論而言,九是極數,而男子陽極數是九,女子陰極數是八,當數量通達七十二時,這已經是一種極限。
八九之學看似唯心,但這其中充斥的男女平衡之道哪怕張學舟也不會去否認。
他按三十六的倍數再次慢慢增添到七十二枚火晶石,這不僅僅是任安然適應的問題,虛爐的火晶石數量不足百枚,也已經到達了近乎極限。
“我會成!”
任安然的喉嚨沒有發聲,但她的嘴型張了張,向張學舟傳遞了極為明顯的信息。
任安然傳遞的信息讓張學舟迅速伸手一摸火晶石,化石術覆蓋在火晶石上,堅硬的石層頓時層層剝離,也顯出了核心區域帶著灼傷氣息的高溫靈氣。
如同在羅太宗寢宮中點燃七十二個火盆,寢宮的溫度不斷上升。
站在靠中央處的王郝然臉部肌肉開始扭曲時,身上來回沖刷的法力不斷蕩漾走向深藍色,漸漸轉向宛如海水的深邃藍色。
這種突破顯然極為勉強,大部分修士突破后不得不花費大量資源來修補身體,又或依靠長久的時間來撫平突破的創傷。
正常而言,這種突破有幾分得不償失。
但張學舟隨后就看到了任安然身上氣息一變,法力的深邃藍一點紫意透出。
陽魄化身沒有顯現在外,但這道神通之術顯然已經點化成功,引導了任安然的法力在朝著后三境的紫色在蛻變。
張學舟心中一喜,甭管是被王郝然境界突破所牽引,又或是恰巧撞上兩人突破境界的時間,張學舟只覺成功后所付出的一切代價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