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菱說完,示意二人走了。
大嬸忍不住拉住李氏詢問:“這林大夫什么來頭?買這么多地做什么?”
這里的土地不算好,好多富人都看不上,才輪到他們自己種,要不然都是歸到莊子里的。
能賣對于他們來說,不算壞事。
李氏了解不多,如實道:“聽說是北方有名的大夫,醫術精湛,也很有錢。”
“哎喲,你家真是撿到寶了,你快回去探探口風,多少錢一畝?”
好多鄉親都心動了。
李氏疑惑:“咱們這不都是五百文一畝地嗎?”
話音剛落,好幾個嬸嬸橫她一眼。
“你別胳膊肘往外拐啊,就給她說一兩銀子一畝,要是不愿意,我們不賣了。”
“這不是欺負……”
“咋?要我們跟莊茂說,他媳婦兒跟著姓林了?”
幾位嬸嬸在村里是有名的長舌婦,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李氏懟不過,總能躲,也沒答應他們就快步跑回了家中,順便把此事告知。
“林大夫,算了吧?他們肯定會仗著人多威脅你。”
“沒事,并不是個個都這么有骨氣的。”林菱自有辦法。
沒讓他們等太久。
幾位嬸嬸和村長一起來了。
莊老村長快七十了,腰背仍挺直,握著一根竹子做的拐杖,一身藍袍,氣質清冷。
或許是大半輩子當村長的養成,給人一種高高在上,自帶傲骨的感覺。
他進來時也在打量林菱,為醫者氣質溫和,眉眼雖有皺紋,卻也十分漂亮。
坐下后他輕咳了一聲:“你想要買地?”
“是。”林菱頷首。
聲音有點沙啞,但也好聽,莊老村長微微勾起嘴角:“行,那你們談吧,我給你們做見證。”
大嬸說:“我家挨著的地有三畝,一畝一兩銀子,地契我也帶來了,先給錢后畫押。”
莊老村長微微皺眉:“你們怎么獅子大開口?”
“老村長,你也體諒體諒我們,賦稅這么高,我們也要吃飯啊。”大嬸一句話,把村長的嘴堵住了。
林菱喝了口苦澀的茶水潤口,輕笑道:“五百文一畝,每過半個時辰就減五十文,要是沒有人愿意賣,我就去十里地外的村子買,據說他們那個村子不剩多少人了,肯定更愿意賣。”
“什么?你怎么說一出是一出?”大嬸惱怒質問。
林菱淡漠的目光掃向她:“是你們不愿意賣,行了,你們好好考慮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才打完仗,家日子不好過,這地種糧食,種出來的糧食就只夠賦稅,還不如不種了,去城里干活去!
等了半刻鐘,林菱又道:“到時候我需要人幫忙,可以給你們活干,只要你們按我說的來,保準讓你們掙錢。”
“真的?”
“你真的會幫我們?”
林菱應聲:“對,我可以教你們種草藥,種出來的藥材我也照單全收。”
“那我賣。”
“我也賣。”
林菱畫的餅太大了。
以至于大家都想賣地,可林菱又不買這么多。
莊老村長見狀,有了個主意:“若不然你把咱們村子的地全買下來,以后這個村就是你的莊子,大家都聽你的,如何?”
這樣,賦稅就是林大夫一人交,他們只是奴仆了。
李氏在旁邊給林菱解釋。
“那你們要簽書契?”其實就是勞動合同。
其余人沒意見,莊老村長也點了頭。
“一共多少地,多少人?”
林菱還得好好算一下這筆賬。
“一千畝,拋開老弱病殘,應是八十余人。”
其他人該進城的進城了,剩下所謂的八十多人,大部分都已經四十歲左右。
林菱得考慮考慮。
現在是十月,已經是收成的時候,能種的東西有限,但藕能種,還有不少藥材能種,加上螃蟹產卵集中在十二月到次年三月份……確實可以,就是周期有點長。
“明日給你們答復。”
“行,你好好考慮考慮。”莊老村長喊著所有人離開。
人一走,一直旁聽的莊茂忍不住插話:“林大夫,冬天種什么都不行啊,萬一下一場大雪,就全沒了!”
“我有分寸。”
林菱現在就只是關心大兒子那邊,要是老大被救出來,那么待在京城的時間肯定會縮短。
吃過晚飯后。
她等到臨近十二點,才看到顧云庭翻窗戶進來的身影。
他一身風塵仆仆,借著昏暗燭光,下巴和脖頸的胡茬已經冒出了好長一截。
留意到她的目光,顧云庭輕笑:“沒有比這更自然的易容了。”
“確實是。”
男人有胡子和沒有胡子,完全不是一個氣質,林菱伸手去摸,仿佛在刷子上摩擦。
“我們大概會在京城待多久?如果太久,我想在這里種點東西。”
顧云庭語氣沉重,眼眶微紅:“我見到了兒子。”
他扮作獄卒進入大牢,在臭氣熏天的牢房里,看到了顧盼瑞。
胡子已經長有手指長,頭發雜亂,早沒了出發時的意氣風發,甚至身上還有不少被動刑的痕跡。
要不是因為他太干凈了,又有兆懷峎作保,都不會有現在看押求證的機會。
“三子奪嫡才開始,皇上雖身體有恙短時間內卻不會……我們在這,至少會待上大半年。”顧云庭道:“你別太擔心,兒子在牢房里暫時不會受苦,老二那邊也一切順利,年有為招了,他是六皇子武衍之的人,接下來我會想辦法靠近武衍之。”
“好,你自己小心。”林菱聽著簡單敘述,看起來好似輕輕松松,但行動起來肯定沒那么簡單,她心疼的摸著她的下巴。
“你看合適的時機,就把孟似瑯放到你跟前來,年有為則我帶走。”
“好,我會找機會。”
“嗯,以后我恐怕不能夜夜來找你了,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在這有陳馳,我不會有什么危險,這些你拿著。”林菱在懷里掏了一瓷瓶:“這是傷寒藥。”
她接連掏出九瓶。
“金瘡藥,清熱解毒丸,九轉還魂丹,還有三瓶要你命,你們三一人一瓶,關鍵時刻可救命。”
顧云庭忍不住拉開她的衣袍,里頭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