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這么神秘?”曉得是重要的事,要說好久,林菱干脆坐下來,熟稔的給自己倒杯茶水潤口。
余娘子見她不疏離,嘴角微微上揚,坐在一側小聲說道:“咱們認識時間雖不長,我卻拿你當好友的。”
先拉近關系,見林菱連連點頭附和,她才繼續說下去:“我聽說邊境滿城那塊有新的紡織機,能省時省力,你也看到了,繡坊就我一個人撐著,有事量大了又忙不過來,有紡織機的話方便許多。”
“娘子直說就行。”鋪墊了這么多也沒說重點,林菱直接點破。
有這話,余娘子也就開門見山了:“你家老大不是有馬車嗎?我想他能不能幫我拉一輛過來。”
說完她抿了抿嘴,思索利弊后又補充道:“悄悄的送來,別讓人瞧見了。”
林菱表露疑惑:“怎么了?”
嗐,余娘子先是嘆氣,才無奈提起:“鎮上一群婦人自發組織了一家繡坊,沒有鋪面,人又都是老手,搶了不少生意不說,人也挖走幾個,我怕她們知道后,徹底絕了我的后路,這繡坊,也就開不下去了。”
本來繡坊一家獨大,生意紅火,才能在災年養著這么多繡娘,誰知道一個空殼子的繡坊,會逼得她走投無路?
林菱本想說老大回了馬廄,現在沒有馬車可用,誰知余娘子先說了。
“不白拉,去一來一回的至少七八天,兩百文。”
這價格去找別人的話,不算低,余娘子并非不想找鎮上的車夫,她去正好瞧見人兩口子說話,那婦人就是組織小作坊其中一人!
“行。”林菱一口答應下來了。
有錢掙,家里有馬,顧云庭又沒事情干,正好不是用上了?!
“行,對了,你媳婦兒要是在家里也想繡,你就把這些拿回去給她繡,六文一張。”余娘子快步走到桌案那,翻找了一下拿出五張圖樣,五張繡帕。
雖只是繡帕,布料卻是柔軟親膚的,摸起就能感覺到貴。
林菱又看花樣,一朵并蒂蓮,花瓣層層綻放,顏色有深有淺,這繡一幅,不得好幾日去?
“余娘子,我好奇,多嘴問一句,你這些帕子是賣到哪里去啊?”
手工都六文了,加上布料,運送,這些成本加起來賣出去,不得二十文?
林菱不敢想,這二十文的手帕到底是哪個富家小姐在用,太奢侈了。
“江南。”余娘子只回了簡短了兩個字,見著把另一張圖紙和錢袋拿了出來:“就買這樣的。”
“好。”聽出余娘子不想多說,林菱也不在繼續探究,起身接過談起另一件事:“平日你買大米多少錢一斤啊?”
余娘子輕笑:“四十五,我繡坊里十一二人,每月也就一百多斤左右吧,怎么,你想要賣給我?”
四十五文,先不說余娘子收不收她的,就是這價她也不掙多少錢。
但拿得多,也不是不能更低價去要,這次要去到滿城,不就是老三小地圖標的地方嘛。
“就是問問。”林菱把東西全裝進小包袱里之后,她背好抱著小四離開繡坊。
中午她來買菜時,沒有走到鎮口,不曉得老三大米賣得如何。
她加快了腳步,到了鎮口時,父子倆已經等待多時。
顧盼輝連忙跑過來抱著小四,臉上洋溢著喜悅,遮都遮不住:“娘,全賣了,五十斤,一共賣了二兩五百文,就說明咱們只需要跑這一趟,就能掙上五百文錢,比去干活強多了!”
比得上一個人一月的工錢了。
顧云庭一臉喜色,笑著走過來:“我們有馬,我回去做一個板車,拉上七八百斤不是問題。”
“娘,這么算一趟咱能掙二兩多,二哥的束修就不愁了!”
老三激昂的晃林菱的手。
乍一聽還真有點沖動,林菱點點頭,十分冷靜:“那你們賣了多久?最多一次買了多少?”
邊說他們邊繼續往外走,老馬還沒有來呢。
“下午賣完的,前面都是半斤半斤的賣,最多就是最后一個人,五十文買了十斤。”顧云庭自然也考慮到她說的問題了,繼續道:“是難賣,但只要一個月能賣完,那也比去做工掙得多,你覺得呢?”
林菱點點頭,看到了老馬駕著馬車的聲音,她輕笑道:“多找找固定的買家,這才是長久之計呀。”
馬車已經到了跟前。
老馬不好意思的摸腦袋:“太忙了,來晚了一些,等久了吧?車上有點心,先吃點。”
顧盼輝已經抱著小四先上去,一伸頭就看到了位置上的鼓鼓的油包,空氣里都是甜味,清香誘人。
小四眼巴巴的回頭,眼神詢問。
林菱點點頭:“給你嫂子和二哥留點。”
聞言,小四眼神暗了暗,什么也沒說就盯著三哥解開油包的動作。
林菱跟著坐進去,顧云庭則坐在了外面。
“盼瑞在馬廄很不錯的,這幾日他也沒有懈怠,回去后馬兒也聽話,老金不在了,大家不會不服氣的,你們放心。”
“有您這個師傅在,我們哪操得上心啊,就是您受累了。”林菱好不感激,要不是去救了程寅,有了好的開局,現在也不會把日子過得好。
“叫我師傅了,我就得擔得起這一聲啊,不用跟我客氣的,畢竟要說謝,我謝你更多。”老馬隨意自然的大笑,拉近了幾分關系。
一來二去,林菱也不在說客氣話。
之前還覺得林菱有鬼,可回家到現在,顧云庭只看到她為了孩子們周旋在所有人之間,愧疚浮上心頭,他側目去看如火燒山的夕陽。
這災年,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過去。
走過的路,全是干裂,往年莊稼綠油油的模樣已然不見,朝廷的賑災糧,還得等新上任的縣令,只希望是個好官罷。
一路閑聊到了家門口,老馬照常放下人就回了家。
老三抱著小四進院子,顧云庭和林菱隨后,還沒踏進去,身后有人喊。
“老三,弟妹。”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顧大嫂和蕊蕊二人,站在那風一吹,兩個紙片人都晃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