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由羅呼吸平穩，姿態自然地直視攝像頭，肯定道：“是。”
——她繞這么大個圈子，忍受威士忌組三個臥底在她身邊蹦跶兩個月，把琴酒和雪莉都牽扯進這個本來只是朗姆布置給她的任務中，為的就是這個目的。
組織研究藥物又不是做慈善，森由羅不可能攔著他們不用自己的研究成果作為籌碼。和被朗姆利用相比，森由羅更傾向于自己把握自己的實驗項目會泄露到什么程度。
而如果森由羅能夠接手這項計劃，被組織研究吸引來的人脈自然也就掌握在了她的手里。
這就是為什么森由羅在明知朗姆已經決定將威士忌組從她手中撤出去，中斷這項計劃的前提下，依然對雪莉隱瞞信息，靠著坑蒙拐騙硬是讓她向boSS表態的原因。
以森由羅自己的分量，即使再怎么表示抗拒，也很難確信boSS會因此將朗姆排除在計劃之外。但雪莉不一樣，Aptx項目對組織的意義太過重要，boSS不得不考慮她的想法和情緒。
而一旦朗姆被從計劃中提出，森由羅就成了接手這項計劃的不二人選。
——她在科研組有足夠高的地位和影響力，又不是單純的研究員，之前在琴酒行動組中的兩年外勤經驗和這次抓到朗姆失誤，揪出警視廳臥底的表現，都能證明她足以勝任這項計劃的負責人。
即使因為在這一領域缺乏經驗而略有不足，和其他人選相比已經綽綽有余了。
森由羅的野心昭然若揭，boSS這樣直截了當的詢問，很顯然也已經看穿了這一點，但她一沒損害組織的利益，二在朗姆失誤的情況下，仍然完成了預定中建立新的走私線路的任務，在組織一系列內部斗爭里都可以說是相當正當的競爭手段了。
唯有牽扯到雪莉這一點會讓boSS有一些疑慮，但雪莉姐姐的男朋友疑似臥底又不是她的鍋，森由羅自認為自己剛才的表現沒有問題，即使在boSS的角度考慮也完全說得過去。
房間內陷入一陣寂靜，不知道攝像頭另一端的boSS是在思考，還是透過攝像頭觀察森由羅的表現。
良久，boSS才終于重新出聲：“可以。”
森由羅心中激動，捏著手指竭力克制：“感謝boSS。”
boSS沒給她調整心態的空閑，緊接著提問：“我還沒有收到在蘇格蘭身上運用藥物的報告，琴酒說你要留著他當誘餌？”
“是。”幸好boSS問的內容在她專業領域，森由羅不用思考，張嘴就能回答：“并不是最新開發的藥物，而是從朗姆送到我實驗室中的上一個實驗體，R01血清中提取的藥劑，只有這一支，但確實能夠還原類似的快速修復能力。”
森由羅當年的試驗資料和藥劑在爆炸中全部炸光，體質增強還有琴酒庫拉索這樣的成功品能拿來參考，快速修復能力卻只有森由羅曾經用過。
R01的情況boSS也是清楚的，壽命受到影響，已經死了，于是他問：“用你的血清能夠還原出當初的藥物嗎？”
森由羅搖頭：“現在已經不行了，我在四年前被刑訊的時候注射過太多藥劑，破壞了血液成分，朗姆開發R01，用的應該是在那之前從我身上抽取的血液。”
當時森由羅被控制在審訊室，回血能力又在藥物影響下相當客觀，著實被抽走了不少血，只是其他研究員的水準實在不行，這么多年過去，也只研究出了R01這一個瘋癲的短命鬼。
而現在碩果僅存的獨苗，變成了蘇格蘭威士忌。
雖然組織可以命令森由羅重啟這項研究，但一來，當年森由羅能夠成功，也是靠著之前實驗室被炸成飛灰的成果基礎，不是她一個人就能靠記憶復刻的；二來，組織對這項技術也不是非要不可，否則就不會作為吸引臥底的誘餌，讓朗姆重新在塞了威士忌組的情況下，重新送回森由羅的實驗室了。
修復傷勢的能力雖然實用，但組織真正的目標人物其實沒幾個會受這種外傷，疾病和衰老才是他們真正想要應對的目標。
但用來做誘餌倒是不多……如今繼承了這種能力，又在另兩瓶威士忌前上演死而復生劇目的蘇格蘭，作為誘餌確實十分合適。
boSS同意了森由羅想要留下諸伏景光的想法。
但是，“想要讓蘇格蘭成為誘餌，就要給他接觸外人的渠道，你有控制他的辦法了嗎？”
森由羅略有遲疑：“我們在R01身上成功實現了通過電流刺激腦域，進行一定程度控制的方法。但目前檢測的結果顯示，蘇格蘭的腦電波表現與R01有明顯區別，很可能會保留更多的思考能力……后續或許會根據具體情況重新設計其他方法。”
“做好計劃以后直接遞交給我。”boSS低沉的聲音和緩但不容置疑地囑咐，“馬德拉，希望你能珍惜這次機會。”
森由羅從屋子里出來的時候，琴酒正靠在他那輛保時捷的車門上抽煙。
作為一個工作對象，或者說滅口對象橫跨組織幾乎所有領域，每天能接觸到無數機密情報的資深成員，琴酒的表現十分有分寸。他沒有對森由羅和boSS的交談內容表現出丁點好奇，看到人出來，直接掐了煙頭，準備轉身打開車門，送森由羅回去。
——但他的動作被森由羅打斷了。
森由羅拽住琴酒的大衣前襟，直接朝著琴酒吻了上去。
琴酒：……
琴酒：馬德拉瘋了？
琴酒拉開距離，仔細打量了一下森由羅的狀態。
明明只是淺嘗輒止吻了一下，森由羅卻呼吸急促，臉頰泛紅，眼神里閃爍著興奮：“琴酒，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
她說法中唯一的漏洞，就是在之前為了說服琴酒的時候，向他透露過自己對雪莉的研究內容有所猜測。但看現在的結果，不難猜出在森由羅搞出這么大事的情況下，琴酒也沒把這件事告訴boSS。
森由羅十分感激，不介意以身相許。
但她愿意，琴酒可不想被占便宜。
他一眼看出森由羅現在的狀態和行動組里某些人殺興奮了想要來一發的情況差不多，并不想在這個時候當森由羅發泄情緒的工具人。
琴酒冷笑一聲，上車甩上了車門。
十分鐘后，森由羅在空無一人的路邊被趕下了保時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