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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沉默地看著森由羅。
他原以為森由羅今晚可能會遇到危險，需要一個警察在場保障安全，才在萩原值班的情況下轉而選擇他，因此決定留下來等待事情發展，準備隨機應變，看看能不能讓森由羅說點實話。
沒想到危險事件發生在外面，而他需要面對的，只有一個森由羅。
直接通過聊天套話，實在有點超出松田陣平的能力范圍了。
松田陣平想不出什么策略，但畏首畏尾不是他的性格，干脆走到森由羅旁邊的小沙發上坐下，把煙盒扔在茶幾上，單刀直入道：“你說。”
他進屋的時候順手關了陽臺門，讓剛剛用被風吹得冷作為借口，引誘松田陣平進屋的森由羅眼神微微一動。
松田陣平的氣質第一眼看上去，會讓人覺得是個脾氣不好、情商很低的人，但他下意識的反應表明，這個男人其實在細節上非常體貼。
和波本那種裝模作樣的體貼不同，松田陣平的體貼完全沒有目的性，就連他自己說不定都沒有注意到。
一款適合各種口味的好男人。
可惜，好男人自然也不會像波本那樣，通過美男計套取消息。
森由羅見松田陣平坐在單人沙發上，不由有些惋惜。
“我不知道從哪里說起。”森由羅當然不可能全盤托出，將問題拋回給松田陣平，“你是警察，不如你來問。”
“……”審訊課成績在各科中墊底，而且畢業就直入爆炸物品處理班，從沒在審訊室和犯人打過交道的松田陣平試圖回憶當年的課程，最后放棄，只能想到什么問什么：“今晚會發生什么事？”
“黑幫斗爭，規模很大，不只一個組織摻和在里面。”
森由羅實話實說。
這種成規模的犯罪實在不是他一個拆彈警察能管的事，松田陣平下意識想掏手機，被森由羅阻止：“從天黑就開始了，搜查科應該早就收到消息。”
松田陣平確定森由羅第一次阻止他們離開的時候天還亮著。
這說明森由羅并不是從某個目擊者那里得知黑幫斗爭已經開始的消息，而是有人在爭端發生前，就把計劃透露給了她。
松田陣平放下手機，似是沒有起疑一般繼續追問：
“你怎么知道的？”
“一個黑幫成員告訴我的。”
黑幫成員波本。
“對方是什么人？你和他的關系？”
“他沒告訴過我真名，我只知道他剛加入島博會不久，在他加入黑幫之前，我曾經和他一起打過工，做了一段時間同事。”
臥底降谷零從沒告訴過她真名，森由羅也非常肯定，她和這位威士忌只會是一段時間內的塑料上下級，事情結束之后就會有多遠躲多遠。
“你和這場黑幫斗爭的關系是？”
“沒有直接關系。”
她只是在前期挑了點事，今晚的火并是島博會和巖崛組的計劃，和她無關。
“那么，”松田陣平看著森由羅的雙眼，圖窮匕見道，“他為什么要冒著被發現泄露計劃的風險提前把事情告訴你？”
一直避重就輕，但某種程度上都在實話實說的森由羅沉默了。
松田陣平抓住了重點，黑幫成員遇到這種事，面對一無所知的普通人只會警告對方注意安全，不要出門，而不是把計劃和盤托出，因為那樣對親人來說不是保護，而是招禍。
森由羅必然牽扯在其中，才讓泄密者肯對她透露行動的細節。
松田陣平沒有讓森由羅躲避問題，再一次問道：“你和這場爭斗到底有什么關系？”
是實際挑動者之一。
但這種事森由羅不可能告訴松田陣平。
她最終開口：“我隸屬于一個沒有參加到這次爭斗中的組織，向我透露消息的人是一個線人，我負責從他那里接收情報。”
松田陣平喉嚨動了動。
森由羅牽扯到的秘密比他預想的大得多。
松田陣平沒有問這個組織是不是合法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而是話題一轉，“你所在的這個組織，沒有辦法處理針對你的跟蹤狂嗎？”
這才是最讓松田陣平最為耿耿于懷、急迫地想知道的事。
黑幫火并畢竟已經發生，反正已經晚了，晚幾分鐘問和晚幾小時問沒有太大區別。
但森由羅掌握的信息實在是超出了他的預料，他意識到這個組織恐怕水很深，那為什么作為成員的森由羅面對跟蹤的反應是報警，又為什么專門找上萩原？
一個普通的拆彈警察能帶給她什么好處？
森由羅沒有立刻回答，其實話題說到組織的時候就已經非常危險了，松田陣平太過敏銳，繼續談下去早晚會暴露不該暴露的事情。
森由羅盯著松田陣平看了一會兒，突然向前俯身湊近：“我不會告訴你任何關于我所屬組織的事，然而，如果你想知道有關萩原警官的問題，我可以告訴你。”
森由羅與松田陣平對視，月光照進昏暗的房間，映亮她的雙眼：“但我要你的一個吻。”
她知道松田陣平不是那種會虛與委蛇的人。
森由羅想讓松田陣平知難而退。
松田陣平沒說話。
森由羅把手肘撐在膝蓋上，支著下巴抬頭看他。松田陣平實在戳在了森由羅的審美點上，長相帥氣，性格不羈，重情重義，又非常聰明敏銳。
反正她向松田陣平承諾的是關于萩原研二的消息，不是組織的秘密，森由羅盯著松田陣平的臉有點恍惚地想，真告訴他又不是不行。
但很可惜，她應該沒有這個機會。
松田陣平在她的注視下猛地站起來；“我回警視廳。”
他伸手去拿茶幾上的煙盒，卻被森由羅眼疾手快地搶先奪過。森由羅慢條斯理地抽出一根香煙，聞了聞煙絲的香味。
雖然被拒絕了，但她仍心情非常愉悅的站起身：“今晚的交談很愉快，松田警官，希望你信守承諾。”
森由羅意有所指：“今晚留下來，我們之間才可能有下一次。”
松田陣平拳頭一硬。
“這盒煙就當做今晚消息的報酬。”
森由羅揮了揮手，拿著那半盒香煙回了臥室。
松田陣平盯著關上的臥室門，猶豫了一會兒要不要撕破臉直接走，最后還是煩躁地坐下，掏出手機給萩原研二發短信。
「今晚有黑幫鬧事？」
萩原研二秒回：「是啊，火并規模很大，我們一直在待命，目前還沒通知機動隊派人。」
萩原研二：「小陣平怎么知道的？」
松田陣平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開始瞪起無辜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