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么辦呀，這可怎么辦呀……”
聽到兒子的回答，老板娘也跟著一臉絕望，她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轉來轉去。
“先別著急，繼續說完，你有當場反駁么。”
“我當然反駁了。”
“我當時就說他們這是故意報復，因為我昨天阻止他們欺負姜琦，他們就看我不順眼。”
“但我同學們都不怎么信……”
說到這李沐也有點喪氣，整個人都是一副無精打采，想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劉晟和宋悅他倆在班里人緣一直挺好的。”
“雖然大家也影影綽綽聽說他倆和其他班幾個人，會和校外的人混在一起，有點，有點像小混混，但是他們平時在班里也沒干過什么壞事，而且還挺大方，經常給附近的同學分零食。”
“然后雖然有時候確實擠兌姜琦，但是姜琦在我們班的名聲一直都不太好，班里的人都經常擠兌她，所以他們也沒什么特殊的……”
“如果不是昨天親眼所見，我其實也不相信，他們居然會做那種事情……”
“而且，而且因為姜琦之前有那種名聲，所以我說昨天是幫了姜琦之后，還有嘴碎的同學擠眉弄眼，說我是不是和姜琦有一腿。”
“連我哥們也被連累，他幫我說話，劉晟就說，說我倆關系真是好，不僅能穿一條褲子，還能，還能拼單那，那個……”
雖然李沐話沒說太明白，但蘇芊芊也大致聽懂了。
不得不說，那個劉晟的嘴真是臟，這種罵法，估計他們班里，也沒人再敢替李沐說話了。
“姜琦呢，她有沒有幫你做證？”
“她今天沒來學校……”
說到這李沐也又嘆了口氣。
“她平時就經常請假，原來大家都在傳，說她是請假去做那種事。”
“我現在才知道，她明明就是被劉晟和宋悅他們打的……昨天我看到她身上好多被煙頭燙出來的疤……”
“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后面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就是班主任過來，把我們三個都叫出去，然后分別請家長。”
“對對對。”
聽到這老板娘趕緊接話。
“老師把我們叫過去之后，也沒說學校要怎么處理，就讓我們先把孩子領回家等通知。”
“這，這哪行呀，現在他高三，可是一天都不能耽誤。”
“而且萬一有人真信了這種話，孩子以后還怎么做人呀……”
“所以你們就來找我了？覺得我處理這種事情比較有經驗？”
“是是是。”
老板和老板娘又忙不迭的點頭，上次雙方吵完他們就知道蘇芊芊住這個小區了，只是不知道具體住哪，所以就病急亂投醫，在小區門口守著。
“報警了嗎？”
“啊——？報警？”
聽到這個問題，老板和老板娘都是一愣，好像完全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
蘇芊芊看他們這個反應有點無奈。
“你們找我有什么用呀。”
“當然，我不是說不愿意幫你們，如果事情是真的，那別管你們之前怎么缺斤短兩，現在也是一碼歸一碼。”
“但我是說，這種事情我能做的，也只是給你們提點建議。”
“想要解決問題，還是只有兩個途徑呀，一是報警，二是起訴，無論如何這兩件事都是放在首位的。”
“看過我視頻你們應該知道呀，我第一件事也是報警。”
“那警察會不會不立案。如果他們不立案，我的處境會不會更糟。”
聽蘇芊芊說完，李沐馬上提問。
和他爸媽不同，李沐其實是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的。
他這個事情，說嚴重很嚴重，如果放著不管，以后在班里自己沒法做人。
但說不嚴重，好像也不太嚴重。
之前蘇芊芊的視頻他也看過，里面說造成刑事責任的那幾條，他一一對照過，自己一樣都不符合。
甚至目前都很可能沒有嚴重到行政處罰的程度，那警察就不會受理了。
“如果我報案，但警察不立案，那幫人會更有話說吧……”
“報假案，說假話什么的……”
蘇千千沉吟，李沐的考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
“我還是更建議你報案。”
蘇芊芊想了片刻，給出自己的答案。
“如果你覺得現在還不夠嚴重，只是民事責任，沒有到能行政處罰他們的程度，最好的辦法確實是找律師起訴。”
“但你們剛才不也說了么，現在放假，不方便找律師，而且律師整理材料、去法院起訴什么的，時間確實比較長。”
“所以我還是覺得報警最合適。”
“報警一來可以表明你的態度：我絕對沒有做這種事情，不怕任何人，甚至是警方來調查。”
“二來，就算不予立案，警察也會說明不予立案的理由。到底是因為你報假案，還是因為事情沒有達到行政處罰的程度。”
“這些在他們給你不予立案的結果時也會說明，如果不說明，你還可以申請行政復議。”
“總而言之，不予立案的時候也會有一個結論，到底是假案，還是只是沒那么嚴重，這樣應該也可以轉變一些同學的想法。”
“另外——”
蘇芊芊又沉吟了片刻。
“最好讓姜琦也報警。”
姜琦報警肯定是說校園霸凌的問題，而雖然校園霸凌和造謠是兩個相對獨立的事件，但不可否認，如果校園霸凌的事情能調查清楚，那對李沐的澄清，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而且，這樣的校園霸凌本身，也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呀。
可李沐聽完這個建議，又是一嘆氣。
蘇芊芊明白他在嘆什么，那個叫姜琪的孩子連告老師都不敢，想讓她報警，估計很難。
“奶，我爸，我爸不是說今天要回來嗎……”
略顯破敗的老家屬樓里，姜琦低著頭，盯著桌上自己面前的那一小碗米飯。
雖然知道大半不會有自己想要的結果，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再問一遍。
她爸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后來又都各自組建了家庭，誰都不愿意要她，所以她從六歲起，就一直跟著奶奶生活，能見爸媽的機會少之又少。
不過，往年她爸都會在春節里挑一天來看看她的，今年本來也是這樣，挑的日子就是今天，可怎么還沒來。
其實這也不奇怪，類似的事情一直都有，只是今天有點特殊，如果她爸能來……
姜琦感受著身上的陣陣疼痛，如果她爸能來，是不是能幫她找老師說說……
“你弟感冒了，你爸說他改天再過來。”
“……哦。”
姜琦隔了會才輕輕應聲，又是弟弟的事情呀。
爸爸來看她越來越少，甚至有的時候過節接走奶奶，但卻把她一個人留在家里，好像都是因為弟弟和阿姨不喜歡她吧。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一邊想著，姜琦的眼淚一邊就留下來了。
“又擺出這副死樣子給誰看！”
雖然姜琦已經很注意，不要哭出聲了，但一聳一聳的肩膀卻藏不住。
而她奶奶一向討厭她哭。
“哭哭哭，要哭你就滾出去哭，一天天的擺個死人臉，和你那個死媽一樣，跟我虐待你似的，沒你我早就享福去了。”
“還有，今天你怎么沒去上學，不想上學就趁早進廠，我早跟你爸說，一個女孩子上什么高中，還不如早點出去賺錢，就他覺得你……”
“奶！”
姜琦在她奶奶的咒罵聲中，終于忍不住哭出聲，她一邊抽噎著，一邊把臉上的眼淚胡亂一擦，然后求她奶奶：
“之前我就跟您說過，學校總有人欺負我，他們，他們打我，還，還……您，您或者我爸，能不能找找老師，讓老師……”
但她奶奶完全不為所動。
“他們怎么就欺負你不欺負別人呢。”
“我可沒那個精力，你爸也沒時間，他那邊還有一大家子要忙呢，別總想給你爸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