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芊芊最開始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直到兩人又是一通七嘴八舌的解釋，她才終于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原來他們的兒子也被人造謠了。
有女同學說他性騷擾，不僅偷人家的衛生巾，還摸人家屁股——
“兒子快過來呀！”
老板娘急的一嘴燎泡，看蘇芊芊有興趣聽他們怎么說，趕緊沖著小區路邊一個穿校服的男孩拼命招手。
“蘇，蘇芊芊，蘇女士，哦不，是蘇老師。”
“我們就想跟您問問，被造謠應該怎么維權，現在這大春節的，我們想找律師都找不到，能想到對這事最明白的，就是您了。”
“我的孩子我知道，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求求您幫幫他，這事要是傳出去，他一輩子就毀了！”
蘇芊芊看了看旁邊一直低頭不說話的男生。
他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市一中高中部的校服，和街上其他的學生沒什么兩樣。
蘇芊芊又看了一眼老板和老板娘，她有心想說“你倆之前不是覺得，受害者都是自己有問題才會被造謠么，怎么輪到自己孩子身上，就不是這個論調了”，但看著那個沉默不語的男孩，她到底還是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被造謠是什么感覺她最明白了，先放過他們，賬可以后算。
不過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這個男孩，真的是受害人上才行。
“走吧，就去旁邊這個奶茶店里說說吧，具體怎么回事？”
蘇芊芊留了個心眼，既不打算去這對夫妻的店里，也沒邀請人回家。
現在還真假難辨，誰都不知道這對夫妻有沒有什么壞心思，所以還是找個第三方的公共場所吧。
對于這個要求，老板和老板娘自然是忙不迭的點頭。
于是在奶茶店里，蘇芊芊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從目前他們的講述來看，這家真是歹竹出好筍，雖然老板和老板娘做生意偷奸耍滑，缺斤短兩，看人下菜碟兒，但在教育孩子上真是不遺余力，把他教育成了一個正直善良的好少年。
這男孩名叫李沐，今年高三，所以昨天才大年初五，就開學了。
他上的是市一中，這也是全市唯一的一所高中，所以魚龍混雜，平時就有校園霸凌的傳聞。
而昨天，他就親眼目睹了一場。
“昨天放學后，我去上廁所的時候，聽到隔壁女廁所有人喊救命，旁邊還有其他人在笑。”
男孩低著頭講述，情緒低落。
“我擔心出什么事，就過去看。”
“最開始沒好意思進女廁所，只是在外面喊了兩聲，問里面的人需不需要幫助。”
“然后里面就走出來兩個女生，讓我別多管閑事兒。”
“我當時本來都想走了，但里面又連著尖叫了好幾聲，聽著特別滲人，我過意不去，所以，所以就沖進去了……”
男孩說到這抿了抿嘴，也不知道是后悔，還是不好意思。
“然后呢。”
蘇芊芊大概能猜到發生什么了，但她還需要更多細節。
“然后我就看到里面有個女生……”
饒是猜到了可能和校園霸凌相關，可聽到這個場景，蘇芊芊還是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被欺負那個女生，還有里面拍照的男女都是我同班同學，他們看到我進去都特別吃驚。”
“劉晟和宋悅，就是欺負人那倆，都讓我趕緊滾，劉晟還拿了個棍子在那比劃，說我不走，就連我一起打。”
“你們不知道當時那個場景，太慘了……”
之前情緒一直還算平靜的李沐說到這語氣加重，能看出即使是現在，他也還是很氣憤。
“那就不是人能干出來的事！”
“其實被欺負那個女生，姜琦，她在班里名聲一直不太好，特別內向，不怎么跟大家說話。”
“而且從上學期開始，班里就有人說她在外面做援交什么的，還有人給我看過照片，我當時還相信了，沒想到都是這么來的！”
“所以我當時一下子就把劉晟手里的棍子搶過來了，然后就擋在姜琦前面，讓他們趕緊滾。”
“那時候正好廁所外面又有其他人經過，可能他們也怕了吧，反正他們四個就走了。”
“他們走了之后，我就跟姜琦說讓她自己收拾收拾，然后我也就走了。”
聽到這蘇芊芊先打斷了一下。
“那你走了之后，有和老師或者學校保安說這個事情嗎？”
李沐搖了搖頭。
“我本來想跟老師說，但是走之前姜琪不讓，她說老師也根本不管，而且如果劉晟宋悅他們知道自己找老師，以后會更過分。”
聽到這蘇芊芊嘆了口氣。
“你先繼續吧，然后呢。”
“然后就是今天了，上午課間的時候我路過宋悅。”
“她就坐在我前面，出教室必須從她身邊過。”
“我剛走到她旁邊，她就站起來打了我一巴掌，嘴里還喊你又摸我。”
蘇芊芊聽到這又嘆了口氣。
她現在已經傾向于相信李沐說的是實話，可正因為如此，她才更發愁。
宋悅這招太狠了，“摸”，這是一個幾乎沒有辦法被證實，也沒有辦法被證偽的事情，除了當事人雙方，誰都不知道真假。
李沐還在繼續，他現在情緒非常激動。
“那個宋悅簡直就是無恥，她不僅說我摸她，還說我之前偷偷過好幾次。”
“還，還說今天是太過分，摸屁股她才確定我是故意的，忍不了了。”
“除此之外，她還說我偷她衛生巾，說之前看到過我偷偷翻她書包，然后衛生巾就少了。”
“她剛說完，那個劉晟就跑到我座位，一邊喊他也看到了，一邊把我整個書包都往外倒……”
“東西里有衛生巾么。”
蘇芊芊瞇了瞇眼睛，有物證？這倒說不定是個好事。
李沐憋屈的點點頭，然后緊跟著又喊道。
“肯定是他們塞進去栽贓的，我從來沒拿過！”
“你先別著急。”
蘇芊芊順著自己的思路先問了兩個問題。
“班級里有沒有監控？”
摸人這種事情拍不清楚，但偷東西應該還是能拍到的。
“你后來有沒有碰過衛生巾，衛生巾上有沒有你指紋。”
雖然不知道衛生巾上能不能提取到指紋，但如果他從來沒碰過，也是個找證據的方向。
然而，對于這兩個問題，李沐一臉絕望。
“班里沒有監控……”
“劉晟后來把衛生巾往我臉上扔，我擋的時候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