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點四
節點六
14書屋！
李今安抱著昭昭回府時，沈清婉正站在侯府門口等待。
瞧見來人，她連忙迎了上去，只是在瞧見他懷中的昭昭時，笑容頓時僵住：“侯爺，昭昭這是怎么了？”
李今安沒回答她，抱著懷中人兒緊了緊，冷聲吩咐：“去找大夫來。”
“昭昭她……”
不給沈清婉再多問的機會，李今安抱著昭昭已經闊步離開。
瞧見他緊張那個啞巴的模樣，沈清婉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遲遲未有動作。
“夫人，我們也回吧……”
“回什么回，不聽侯爺讓去請大夫！”沈清婉將氣撒在她身上：“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叫大夫！”
“是，奴婢這就去。”
春桃落荒跑走，沈清婉站在原地，調整了好一會兒情緒，才勉強克制住心里想打人的沖動勁兒，跟了上去。
她到偏院兒的時候，剛進屋瞧見的就是李今安緊握著那個啞巴手的一幕。
對于她的到來，像是毫無察覺一般。
沈清婉咬緊了牙關，才勉強扯出一抹笑：“侯爺，昭昭這是怎么了？”
“她屋中的碳火份例可是你克扣的？”
李今安緩緩瞧她，神色微寒：“清婉，我與你曾說的清楚，她屋中的炭火你……”
“夫君冤枉！”沈清婉連忙跪在地上，慌忙辯解道：“對于昭昭的用度，妾身從未有過故意克扣。”
“侯爺，側夫人最是怕冷，自從入冬以來，這每個月的碳火，管事的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奴婢，要不就是分給奴婢一些剩下無人要的碎碳應付……”
明月跪在地上，有意瞥了沈清婉一眼，小聲訴狀：“這其中，定少不了有心人的操作。”
“你意思是我故意為之？”
沈清婉回頭看她，聲音很涼：“你家主子當真會教你，沒大沒小……”
“行了，清婉出去吧。”
李今安擰著眉，眸色暗沉：“她屋中碳火一事，日后莫要再出，該是她的，就是她的。”
“夫君，昭昭屋中碳火一事，絕不是妾身有意為之……”
沈清婉還想再辯解什么，李今安已經朝她揮了揮手：“本侯知曉清婉不是故意為之，退下吧。”
聞言，沈清婉眸色變了變，終究不好再說什么，只是起身關切說了句：“還是昭昭身子為重，妾身去瞧瞧大夫怎么還未來。”
李今安未再應她，只是垂目看向昭昭，伸手又替昭昭掖緊了被角。
沈清婉視線又落在他緊牽著昭昭的手，只覺得胸口發悶，惡狠狠瞪了眼跪在地上的明月，才不甘心的轉身離開。
“你也退下吧。”
李今安聲音很淡，與明月說了句。
明月擔憂望了眼昭昭，才悄然退出。
等到屋內徹底安靜，李今安眸色才有所動容，垂目看著躺在榻上面容消瘦的昭昭，抬手想要輕輕觸碰。
可在想到那件事后，他的手終究還是收回，改為靜靜端詳。
半晌，他低聲喃道：“為何還不會說話？”
他的問題沒得到回應。
李今安凝著她，目光愈發幽深難辨。
大夫來時，昭昭還是未醒，大夫為她把完脈，緩緩看著一旁的李今安說道：“侯爺，側夫人這怕是要施針才能逼退身體里的寒氣。”
“必須需要施針？”
李今安眉心微緊地問：“為她開幾幅藥方不可？”
她怕針，這一點，他記得很清楚。
“側夫人這幾日連連昏倒在雪地中，身子里的寒氣以為嚴重。”大夫說的委婉：“還是施針好將側夫人身子里的寒氣徹底逼退。”
李今安抿緊唇，未再爭論，正要說什么時，昭昭冰涼的指尖微動。
他立馬朝她看去，見她緩緩睜開眼睛，他緊攏的眉心才漸漸平下，語氣很淡：“大夫要為你施針，你怕疼也忍著些。”
昭昭緩了會兒，才點點頭，想要抽出手，卻未抽動。
大夫將手中的銀針一根接著一根掠過燭火，昭昭看的沒什么波動。
反倒是李今安看的面色凝重。
“側夫人忍著些，十指連心，總歸是疼的。”大夫燙好所有銀針，取出其中一根，提醒李今安放手：“侯爺，老夫要為側夫人施針了。”
李今安眉心再次攏緊，看著她說：“你若是怕……”
妾身不怕。
昭昭用另一只手和他說完，在他怔神之際，將手從他掌中抽出，神色平靜放在大夫面前。
十指連心，針落時，她卻是連眉頭都未蹙過一下。
李今安看著這一幕，思緒有過短暫的空白。
他記得，曾經的她很怕針、也很怕疼。
有一次，她染了寒疾，硬是拖到的下不了床，也不愿意讓大夫來扎針。
他聞聲去看她，就聽她全身抗拒道：“讓我去扎針，倒不如直接給我個痛快。”
那時，他神情微惱：“說什么傻話。”
“我說的倒是真心話。”她面色蒼白，抬眸看著他，忽而一笑：“侯爺這般瞧我，可是心疼？”
他沒否認。
那時的他心疼，這時的他亦很心疼。
只是從他的面容卻難以窺見對她的那抹心疼之意。
昭昭悄然看了他一眼，見他不為所動，掩下眸底的情緒，輕抿了下唇。
“這寒氣算是有所逼退，但在這個冬日里，側夫人還是莫要再傷身了。”
大夫起身收拾好藥箱，又為她開了幾幅藥方，轉身離開。
等大夫將門關上，李今安才嗓音干澀地問：“什么時候不怕這些了？”
什么時候？
昭昭記不清楚了，大抵是這三年來經歷的事情太多，施針這種小事倒真算不上什么了。
比起身子上的痛，她的心倒是更疼。
兩人靜默無言片刻。
李今安看著她，呼吸漸深，忽然起身，背對著她說：“在承意回來之前，你便在這偏院兒中老實待著，莫要再惹任何禍事。”
他的話在昭昭看來就是幽禁，昭昭眼眸微動，沒什么反應。
“你……”
好好休息這幾個字，李今安終究是未說出，未再看她一眼，大步離開。
門被他關上，聽著外面他與沈清婉溫和的交談聲，昭昭眸底漸漸蒙上了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