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輕默一怔。
這人竟是…
生氣了?
可…
為何呢?
那答案仿若掩埋在黑暗之中,又好似要破土而出…
蘇輕默心里泛起點點漣漪,感受著夜遷沉淡淡的檀香氣息,連她自己都不明所以,為何在這人懷里…
就這般安心!
可這一夜她想了許多,她怕是…
不想再壓抑自己了!
抬手,環住夜遷沉的脖頸,乖巧的埋進夜遷沉的頸間,肌膚相觸,蘇輕默低聲道:“師叔是否…也一樣想念默兒呢?”
總之…
她很想他!
霎時,夜遷沉那一身寒意褪去!
頸間傳來蘇輕默的溫度,那緋紅的朱唇正緊貼自己的脖頸,夜遷沉一身威壓,霎時消散!
蘇輕默此話,分明在說…
她想念自己!
昨日還抓著云仇墓的衣袖,可眼下,在云仇墓的面前…
蘇輕默就這般毫不在意的抱住了自己!
沒有半分避嫌,半分隱藏!
蘇輕默,你到底更在意本王!對么!
若蘇輕默知道夜遷沉所想,怕是要取笑權傾天下的玄王爺,竟是這般‘幼稚’了吧。
未看任何人一眼,夜遷沉就這般抱著如小貓般乖巧的蘇輕默,轉身走上了馬車之中。
這一次,云仇墓沒再有任何動作!
他此時瞠目結舌的看著那馬車,震驚的都忘記了對清風饜的恐懼。
他…
沒看錯么?
默兒竟是…竟是…
抱住了那名男子?!
是…主動抱上去的?!
分明是主動抱上去的!
就是主動抱上去的!
清風饜的人顯然是為默兒而來,可他們分明是相識的…
不!
何止是相識!默兒與他…與他…
而掀著車簾看戲的槿夏也是滿眼詫異。
她家小姐這是在抱著師叔?
這…
怎么看也不像師侄與師叔的關系啊!
是不是…太過親昵了些?
可怎么就走了呢?
她還…沒看夠啊!
而就在這時,笑意連連的莫愉開了口。
“我家主子自然不會傷了我家女主子,云樓主還是把心思,放在仇墓樓的大事上吧!”
說完,莫愉含笑著掉轉馬頭,駕著馬車向京城而去了。
可真是…有意思呢!
他家主子一夜未眠,那滿身寒意就這般被蘇輕默輕松化解,真是…
太有趣了!
看來日后,主子再生他氣時,他也這般撲上去抱住主子就好了。
莫愉想的很美,卻是不知,他若真敢這般,得到的怕是內力渾厚的一掌吧。
而此時,云仇墓聽了莫愉的話,滿臉詫異,求證般的看向了槿夏。
槿夏也是目瞪口呆,見云仇墓看了過來,結舌道:“這…他這么說,那就…就…差不多…吧…”
馬車上。
夜遷沉與蘇輕默并肩而坐,一手攬著蘇輕默的腰身,將她禁錮在了自己的身旁。
而蘇輕默聽到莫愉的話后臉色一紅。
這句女主子…
意思怕是太多了!
卻見這人沒有半點反應,哪里有一絲要反對的樣子?
卻在這時,只見夜遷沉微微俯首,似笑非笑道:“不躲了?”
這只小狐貍,昨日還對自己那避如蛇蝎的模樣。
而蘇輕默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這人根本是在笑話她!
她的確是不準備躲了!
分明是這人屢次越矩,一再挑釁!
那自己為何要躲!
抬眸,同樣似笑非笑道:“師叔怎么來了?”
方才自己問他,是否同樣想念自己!
這人雖未回答,可如此迫不及待的在這里等著將自己帶走…
是為什么呢!
答案已呼之欲出!
夜遷沉笑意更濃。
這看似‘乖巧孝順’的小師侄,是非要自己說出想她,才肯罷休啊。
緩緩靠近,耳語輕喃道:“一個吻,一個答案”。
那聲音低沉,入耳好聽,蘇輕默卻是瞪大了眸子,瀅澈的臉頰上,那薄紅愈發明顯。
這人的意思是…
自己吻他,他便回答!
腰身被這人緊緊扣住,那檀香氣息霸道的包圍著她,便是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誰知,這人卻是抬手,挑起蘇輕默胸前的一縷發絲,垂眸擺弄著,含笑道:“默兒,為師等著呢…”
發絲在這人寒涼的指間游動,氣氛極為曖昧,蘇輕默眸光微晃,心下早已兵荒馬亂。
咬牙道:“師叔可還有個長輩的樣子!”
誰知,這人卻是覆上那嬌嫩緋紅的耳垂,低聲道:“方才在沈言卷面前抱著為師時,默兒似乎…也沒有晚輩的樣子”。
蘇輕默霎時嬌軀一顫。
想起方才自己那般抱著這人…
加上這般耳鬢廝磨,蘇輕默溫霓緋陀,心下竟有些難以自控了。
咬牙切齒道:“是誰說你我之間,絕非交易的?”
眼下怎么好意思,一吻一個答案!
夜遷沉看著懷中玉顏嫣紅的蘇輕默,緊緊將她攬在懷里。
那眸中風雪褪去,潦黑墨寒,染上一層繾綣情溫,如薄暮而至,那黑暗之下,是剛剛降臨的余暉。
無度而溫,撩人心弦。
“默兒…這并非交易,而是…”
聲音微啞:“我想讓你吻我”。
那刻意躲著自己的蘇輕默,那被云仇墓帶走的蘇輕默…
都幾乎讓夜遷沉發了瘋!
那針刺般的疼痛鉆心蝕骨,是從未有過的心煩意亂。
也許,他對蘇輕默的感情,遠比他以為的…
更加瘋狂!
那么默兒…
本王要你!
而此時,蘇輕默渾身一震,她緩緩瞪大眸子,那丹唇微張怔在原地,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
只感覺心都跳漏了一拍。
許久,蘇輕默猛然推開夜遷沉,坐到床旁,纖纖玉手緊緊把住窗邊,指尖泛白,臉頰紅暈染開,絕美的容顏蒙上一層嫣然,卻掩飾不住那慌亂的神色。
方才那一瞬間,蘇輕默幾乎失了理智!
吻他!
可…
以什么身份呢!
師侄?
謝禮?
亦或是…
他的一時興起!
然而,溫香軟玉離開,看著這般決然躲開的蘇輕默,夜遷沉眸子一暗,心中澀起,灼燒的疼。
所以…
蘇輕默不愿!
她不愿意與自己親近,她…
無心于自己!
徒然,夜遷沉抬眸,冷意傾瀉而出,一把扣住蘇輕默的手腕,將她拽了過來。
“啊…”
低喚出聲,蘇輕默毫無防備,就這般被他大力拽到了懷中,那手腕都生疼。
蘇輕默眸子瞪大,看見的便是周身冰寒的夜遷沉。
絕美的側顏猶如鬼魅,冷若寒霜的眸中風雪交加,狂飛亂作,似乎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
絕美與恐怖相襯,頓時讓蘇輕默心下一顫,仿佛身處地獄。
還未反應過來,那人的唇,就覆了上來!
渾身一震!
“唔…”
蘇輕默臉頰頓時紅透,只感覺渾身發燙,可那唇間冰涼,像清寒的溪水潺潺撫過,在這炙熱中…
惹人成癮!
“蘇輕默”,夜遷沉允咬著那嬌嫩的朱唇,低啞道:“這一夜,你與云仇墓都做了些什么!”
蘇輕默!
你可有像抱著本王那般,抱著沈言卷!
蘇輕默卻已亂作一團,無暇思量。
她與兄長…哪里有做什么!無非講些過往罷了!
倒是這人…是要做什么!
“師…叔…”喘息之間,蘇輕默抬手抵住夜遷沉,試圖反抗!
不動還好,這一動…
似乎更是惹惱了夜遷沉!
暮然扣住蘇輕默的后腦,一吻漸深!
蘇輕默身子一僵,那唇上傳來的溫熱占據了整個思緒,再加上那讓人瘋狂的俊顏近在咫尺,蘇輕默只感覺心神不穩,氣息凌亂,眼波流轉間,竟是越發迷離…
聚起水霧!
夜遷沉緊緊將蘇輕默扣在懷里,越發放肆,如狂風驟雨般,檀香氣息包圍著蘇輕默,將她每一寸空氣占據,難以掙扎。
抬眼看去,夜遷沉那風雪亂作的墨眸已經閉上,長睫覆下,輕顫,是說不出的魅惑人心。
蘇輕默動彈不得,那強勢的有些霸道的吻,幾乎讓她窒息。
理智全無!再也無瑕顧及其他!
感受著夜遷沉的溫度與柔軟,蘇輕默緩緩閉上眸子,因迷離窒息而聚起的水霧滑落,一滴而下,那抵著夜遷沉的手緩緩向上,環住了這人的脖頸。
那感情其實早已破土而出,偏偏這人一直滋養,如一朵盛開在懸崖間的繁花,危險…
而誘人!
可若這人也存了幾分真心,那便任由這繁花…
肆意生長吧。
而得到回應的夜遷沉猛然狂喜,他睜開墨眸,緊扣住蘇輕默的腰身,幾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
卻在看見蘇輕默時,霎時心頭一震。
那嬌嫩緋紅的臉上,卻分明…
掛著淚珠。
赫然放開蘇輕默,連氣息都透著冷意。
卻見蘇輕默那朱唇微張,似乎自己太過用力,竟是比平日里更甚殷紅,她臉頰粉嫩,面含嬌羞,此時正不自覺的微微嬌喘,幽韻撩人,惹人發狂!
只是那眼波濛濛,加上那一滴清淚,分明是…
傷心欲絕。
蘇輕默…
你便這般討厭本王么!
可蘇輕默那眼淚,哪里是因為討厭夜遷沉,分明是…
情難自抑!
抬手,夜遷沉撫去蘇輕默那晶瑩的淚珠,動了動唇,卻到底未執一詞,只是那眸中滿是心疼失落,那如浩瀚夜空一般的眸子此時毫無生氣,仿佛快要毀滅了一般。
蘇輕默終于感覺氣息平穩了些許,抬眸…便是夜遷沉眸中,那掩飾不住的痛苦。
心頭一顫!
蘇輕默微張著唇瓣,眼波水霧褪去,留下的便是不可置信的驚愕。
這人…
為何這般?
分明是他對自己…怎他還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
如海浪潺潺,輕輕流過心尖,沖刷著蘇輕默心田所有,卻留下了澀澀咸咸的海水,不曾干涸。
心下一疼,蘇輕默剛要做聲,誰知馬車許是壓到了石子,隨著一下猛然震動,蘇輕默身子不穩,就直直…
撲到了夜遷沉的懷里。
而夜遷沉,本能的攬住了她。
還是那般近在咫尺的距離,那極為曖昧的姿勢,蘇輕默那剛剛褪下的嬌紅,便又是升起一抹云霞。
垂首,就這般乖巧的靠在這人身邊,想起剛才滿室旖旎,蘇輕默再也不敢看他一眼。
夜遷沉看著懷中的蘇輕默,眸子微垂,卻仍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那么默兒…
你這般任由本王抱著,只因…
報恩么!
一路無話。
清風饜。
便是用膳,二人也是不作一聲,此時,蘇輕默始終低著頭,幾乎不看這人一眼。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滿腦子都是剛到那深入一吻,直至眼下仍是意亂心煩,便是那兩頰也徒留菲粉。
余光不著痕跡的瞟向這人,只見夜遷沉周身透著冷意,坐在自己對面,卻根本未吃什么,只垂眸擺弄著那青玉茶杯,
正在這時,槿夏也回來了。
“小姐”。
門外傳來了槿夏的聲音:“蘇心娩在碧空院”。
“哦?”蘇輕默起身打開房門,卻見槿夏笑嘻嘻的,那眸中竟有些…
玩味?
蘇輕默疑惑道:“她去碧空院做什么?”
本以為槿夏一臉的玩味是因為蘇心娩,誰知,槿夏笑道:“蘇心娩發現你昨夜未歸,一早就去了碧空院,準備抓你錯處呢”。
地下密室中后,蘇心娩索性也不裝了,眼下太子妃之夢灰飛煙滅,蘇心娩便打算破罐破摔,直接來碧空院,要拆穿蘇輕默的‘水性楊花’了。
蘇輕默淡笑一聲,蘇心娩都這般田地了,倒還沒忘了禍害自己。
只是,她疑惑的看向槿夏,這丫頭這般看著自己,是做什么?
瞧著槿夏滿眼調笑的看著自己,目光又似有若無的瞟向屋內的夜遷沉,蘇輕默頓時明白了。
“可看夠了?”蘇輕默挑眉道
“啊?”槿夏一怔,這才反應過來,緊忙正色道:“看夠了看夠了!啊不是不是,沒看夠…啊也不是…”
槿夏這才發現,自己已是越描越黑,說不清楚了。
只得…
后退一步道:“我先走了小姐!”
便一溜煙的離開了。
蘇輕默滿眼無奈,這丫頭。
回身,看向那滿身冰寒,卻偏偏俊美無雙的夜遷沉,蘇輕默緩緩走去,無奈嘆息一聲,到底是輕聲求道:“師叔可愿陪我走一趟?”
蘇心娩不是認為她幽會情郎么?
那她就帶著‘情郎’回去!
便是讓她親眼看見自己帶著男子回府,她又能將自己如何?
她便是要氣死蘇心娩。
誰知,話音剛落,這人突然將自己拽了下去。
“嗯…”蘇輕默輕喚一聲,人便已然跌在了這人懷里。
“蘇輕默”。
夜遷沉扣緊蘇輕默的腰身,冷聲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態度”。
周身冷意半點微褪,顯然還在生氣。
蘇輕默卻是滿心的莫名其妙。
這人到底在氣什么?
分明方才…
抱也抱了,吻也吻了!
該生氣的是自己才對啊!?
蘇輕默別過頭去,朱唇微微撅起,嘟囔道:“喜怒無常”。
喜怒無常的大怪物,就知道欺負自己!
卻未發現,她竟是有些撒嬌的樣子了。
夜遷沉無奈垂眸,克制著自己沒有吻上那嬌軟撅起的朱唇。
只因…
他當真沒有勇氣,再看見流淚的蘇輕默。
忽然起身,蘇輕默嚇了一跳,本能的抬手環住這人的脖頸,卻見這人輕輕將她放下,低聲道:“走吧,我陪你回府”。
蘇輕默詫異抬眸,這人…
這次竟沒有‘為難’自己?
丞相府。
此時,蘇心娩的確在碧空院內,蘇輕默一夜未歸,可是樂壞了她。
呵,蘇輕默這個賤人,看似冰清玉潔,實則水性楊花!她多次夜不歸府,都是以寧可瑤為擋箭牌!
呵,眼下寧可瑤怕是沒什么心思管蘇輕默的死活了哈!
今日她倒要看看,蘇輕默還有什么法子蒙混過關。
她甚至都已經想到,蘇輕默被她發現后那無地自容的神情,那跪地乞求自己不要說出去的可憐模樣!
蘇心娩天剛亮就來了碧空院,眼下已過午時,她連午膳都未用,卻是不敢離開一步。
正在她來回踱步,算計著蘇輕默今日到底會不會回來時,腳步聲傳來,蘇心娩猛然回身,就看見了一襲白衣的蘇輕默。
呵!回來了!
蘇心娩冷笑一聲,滿眼幸災樂禍道:“大姐姐這一夜翻云覆雨,舍得回來了?”
蘇輕默啊蘇輕默,今日還不抓住你!
誰知,蘇輕默面上哪有一絲慌張的神情,她莞爾一笑道:“我到底是相府嫡女,縱使不舍得,也還是要回來的”。
“你!”
蘇輕默將嫡女二字咬的極重,霎時將蘇心娩氣的怒火中燒。
而后她冷笑道:“蘇輕默,你與人私通一夜未歸,真是恬不知恥!竟還好意思回…”
話說一半,蘇心娩才發現蘇輕默身旁竟是…
還有一名男子!
她…竟還敢將這奸夫帶回來?!
“蘇輕默你這個下賤…”
話說一半,蘇心娩看向夜遷沉,卻是心頭一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只見眼前男子一襲黑衣,青發似瀑,身姿修長,眉如墨畫,眸如暗夜。
鬼魅般的容顏清冷孤傲,是她從未見過的震人心魄!
映入眼簾的,便是如墨一般的神秘,如魔一般的蠱惑。
一身寒霜,一身瀾霆,站在這碧空院內…
勝明月之輝!
足以讓任何女子為之瘋狂!
蘇心娩從未見過如此冷魅惑人,攝人心魄的男子!
甚至…甚至寧禮琛太子之勢也不及這男子半分!
為什么…
這世間竟會有這般舉世無瑕的容貌!
蘇心娩霎時滿眼迷離,完全忘了自己是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