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丟臉的事情,他就沒有說出來,反而將這一切歸功于自己的機敏。
“老鄭,既然你剛才聞到了那股異味,為什么不跟我們講?”
那倆人吐得昏天黑地,此時顧不上周圍人或是擔憂或者是冷嘲熱諷或者是看好戲的姿態。
但是那倆人的家里人本來就擔心不已,現如今聽見這位被叫做老鄭的人的話,頓時只覺得刺耳且怒火中燒。
“你既然早就發現了異樣,跟我們知會一聲是會死嗎?”
被周圍人用著怒是匆匆的眼神瞪著,這位老鄭臉上得意洋洋的,神情就這么僵住。
他剛才只顧著吹噓自己,完全忘了還有這一茬,也沒有想到自己換來的不是對方的崇拜,而是被他們埋怨。
老鄭有幾分心虛的低下了頭,同樣也在心里不服氣。
這說到底又不是自己的錯,那排泄我尸體又不是自己的扔的,他們也沒有率先過問自己有沒有聞到異味,現在怎么就怪到了自己頭上了?
這兩人的親戚埋怨完這位老鄭,而后神色頗為緊張的盯著寧重臣和沈珺,“寧先生,沈姑娘,我們家孩子這種情況可是如何是好啊!”
“寧先生,我們家孩子不會出事吧?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吧?寧先生,您可要幫忙想個法子啊!”
這兩人的親戚好友就差把寧重臣直接圍了起來。
寧重臣用著稍微有些求救性的眼神看向了早就溜到一旁的沈珺。
想看看沈珺有沒有什么法子。
這些人并不知道什么細菌病毒之類的,但是按照他們的生活常識也知道,那種泡過尸體還被倒過排泄物的水想也知道不是人能夠喝的。
這種東西平時大家提起來都會嫌棄不已,頂多也就是會用一些來澆菜的。
但真要吃進嘴里誰會不覺得埋汰?
而且最主要的是,方才聽著沈珺的話,一個不好還會把命給丟了?
也有些人見他們那么著急,在旁邊寬慰道,“沒事的,人家不是還有方子用那種童子尿來治病呢!想來也不會出什么大事!”
“是啊,況且尸體那玩意兒以往野人條件被浸泡在河里的,那河水后續還不是照常用來洗衣做飯?也沒瞧見大家伙能出什么事?”
這幾句話聽著倒是挺好聽,挺能安慰人的。
大家這么應和著,然而眼底卻無意識中流露出了點嫌惡,至少現在再也沒有人蠢蠢欲動想要去那溪流那邊裝水。
那泡過尸體的河水頂多就是用來洗衣打掃,有條件的肯定是直接挖井喝水。
當初他們縣城里面就有兩口井,平日里大家用來做飯的喝水的用的都是那口井里的水。
雖然這些是安慰人的話,沈珺聽了會兒,還是殘忍的直接挑明真相。
“這兩人會不會有事,后續繼續觀望,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正好現在我們也到了芝林縣,把人送進醫館里面瞧一瞧。”
沈珺先是安慰了這兩人幾句,“總歸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們倆丟了小命。”
這話聽的是糙了點,但屬實是有一些安慰。
也是,他們現在都到了這縣城邊。
真要有點毛病,馬上就把人送到醫館里面醫治,想來應該是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瞧見大家的臉色稍微有些好轉,沈珺才繼續警告道。
“當然大家也不要不當一回事,這條溪水這么窄,水流就這么點,上方卻扔了那么多具尸體,還到了不少排泄物,遠遠超過了這條溪流能夠把那些臟東西帶走的能力。”
沈珺盡量用這些人聽得懂的話解釋了一下。
畢竟跟這些人扯自然界的環境自凈能力,還有水循環的,不一定能夠把這些人搞懂,說不準還會被當成異類。
倒不如用一些淺顯大白話來解釋。
解釋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擔心還不夠,沈珺還特地補充一句。
“這水喝多了,說不定還會染上疫病。”
疫病。
這兩個字的威力是極其大的。
至少之前臉上還有些輕慢不以為然的人,在聽到這話之后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們或許沒有經歷過疫病。
但對于這種的可怕,都是從小就有所耳聞,談到這兩個字,所有人都只剩下林中嚴肅還有害怕。
“應,應該不會吧。”
許久才有人小聲的道,但他這反駁的話說的沒有半分底氣。
這話好像就是說出來安慰自己的。
“有什么不會的。”
說話的是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著的向瑞。
向瑞擰緊眉頭,他看了一圈,那些明明害怕卻又嘴硬的人。
他道,“大家我也知道,我以前是個鏢師,走南闖北的,我也曾經遇到過這么一次。”
“當時經過一座半荒廢的城池,明明那么大的一座城,依稀還可以看得到以往的繁榮,然而當時我路過的時候卻是空蕩蕩,十間屋子估計只有五間里頭有住人,后面好不容易才從那些人口中問出來。”
那座城池以前確實是極為繁華,但那邊畢竟是邊境,有一年周遭的小國偷襲邊境之城,對方來勢洶洶且猝不及防,一開始守在邊境的那群人沒反應過來,等到將那群偷襲的敵軍趕出去,才發現死了三分一的人。
能夠反攻重新守住那座城,不知道犧牲了多少戰士,甚至連當時守城的大將軍最后命都丟在里面。
用了不少鮮血,才終于將那座城守住,但同樣的整座城里多了太多具尸體。
能夠僥幸活下來,對于不少人來說,已經是一件極其慶幸的事情。
那些尸體他們一開始也沒有精力去收拾,也收拾不過來。
很多沒有人認領的尸體,就那么一直扔在那,直到后面出了事。
尸體在悄無聲息之中污染了縣城里面的河流,不明所以的其他人每日都用著這些,再后來這座已經傷痕累累的城池爆發了嚴重疫病。
好在后面據聞是有位路過的神醫免費幫他們診斷醫治,又聯系上了朝廷的人,花了很長的時間,很大的精力才終于將這座城池剩余的人保留了下來。
但是經過這兩場大事,終究是元氣大傷。